第101章 番外:好運蓮蓮(1 / 2)

絕對臣服 今嫿 11682 字 8個月前

瀝城此刻同一時間,醫院大樓燈火通明。

白色的紗窗被晚飯吹得浮動,一絲冷氣悄然地鑽入病房內,薑濃進來時,護士還沒來及整理病床,視線觸及到的地方,雪白的床單上有灘朱砂般的鮮紅血跡,在冷冽的光下格外刺目。

護士在旁說:“季先生剛從手術室推出來,就急匆匆的要走,誰也攔不住。”

是真攔不住。

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季如琢就已經奄奄一息了,光打在臉龐之上,削薄蒼白的輪廓近乎透明般,襯得唇上咳出的血越發豔色,也落了幾滴在頹廢鬆垮的衣領處,給人極為薄弱到下一秒就要撐不下去的錯覺。

要不是醫療器械上顯示還有生命跡象,手術又險贏了一次。

薑濃趕在時,恐怕是要往太平間見他了。

護士把手術情況和病例都一同交付到薑濃手上,識趣地先離開。

門被輕輕掩上,薑濃拿著病曆的手輕微一顫,繼而,慢慢走到床邊坐下。

她表情是空白的,卷翹的眼睫看著蒼白牆壁,莫名的感覺很冷,是從指尖開始的,一路延伸到了她的肩膀,直到不知何時,傅青淮已經步入進來,修長的手掌安撫般覆在上麵。

熱度從麵料清晰透到肌膚上,回暖的那一秒,薑濃抬起頭看他。

“如琢還能撐多久?”

“一年不到。”傅青淮顯然是詢問過醫院,伸手將她抱入懷。

薑濃儘管看似冷靜,睫毛尾端卻顫個不停,清柔的美人音溢出唇間,含著無儘的痛楚:“三哥,他撐得很辛苦,有時候我想,是不是太自私了——明知道他要走的,卻自私的留他一年又一年。”

從小豌豆和傅錦鴛沒出生前至現在,轉眼整整七年就過去了。

季如琢拖著一條苟延殘喘的命,苦苦撐著口氣,看到他這樣,薑濃心如刀割,將額頭緊緊抵在傅青淮的胸膛前,指尖又握緊了這張病危的單子。

傅青淮也看到旁邊的那灘血,冷白修長的長指輕撫她發間,低聲說:“他如今強撐著精神想多陪蘇荷幾日,就隨他去吧。”

薑濃聽勸,並沒有去將季如琢抓回醫院,點了點頭。

夜晚十點過半。

蘇荷已經跟季如琢回到了熟悉的公寓裡,她進門就扔了高跟鞋和外套,整個人軟成一灘泥似的,跑到主臥的那張床躺下去,臉朝被子壓,深吸了口氣:“還是回家舒服。”

季如琢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長指折著袖口,聞言一笑:“洛城不是你家麼?”

蘇荷換了個姿勢趴著,睜著漂亮的眼睛看他:“不一樣的,那裡沒有你的痕跡。”

這半個月說起來,她真是無時無刻都在念著回來,想著季如琢的病情怎麼樣了,幸好偶爾還能收到幾條短訊,不然都怕一回來,見到的是個骨灰盒。

季如琢淡笑:“骨灰盒怕是見不到。”

蘇荷坐起身,慢慢地移過去,伸手去勾他:“嗯?”

“我選擇海葬,到時……”季如琢削薄的身形站在床邊,配合地抬起手,讓她抱個滿懷,嗓音含笑落下:“都撒海裡了,燒的時候就讓薑濃隨便找個袋子裝。”

下一秒。

蘇荷指尖掐了一把他的腰,不滿地嘀咕:“胡說八道。”

玩笑開完,就到了親親的時候。

季如琢長指沿著她的臉蛋輪廓摸索到後頸,又自纖柔的肩背一路滑下,很有耐心地要探究清楚她這幅身子骨,到最後,才擱在腰間輕輕一壓,抱在懷裡時,吻也落下來。

儘是他的好聞氣息,鋪天蓋地灑了下來。

蘇荷貪戀著,發梢微卷的黑色長發也隨之散開,不到幾分鐘,被親得連眼角都侵染上了豔麗的水色,模樣瞧著極為明媚動人,怎麼看都不夠。

季如琢又去吮吸她的舌尖,在空隙裡,清潤的聲線逐漸低啞:“你父親挑的女婿人選,不喜歡麼?”

蘇荷整個人一顫,訝異地抬起眼。

他待在瀝城寸步難行,卻什麼都洞察到,蒼白消瘦的臉龐神情低淡,細密的吻下不斷,話音裡卻冷靜到了極致:“沒關係的蘇荷,你接受家族安排的聯姻,也沒有負我。”

“是我,誤了你多年——”

蘇荷原本是想避之不談,被他主動提起,胸口莫名的氣悶:“季如琢,你不要我了嗎?”

季如琢低眸看著她控訴的小臉,才巴掌大,受委屈時很孩子氣,繼而沉默半響,慢慢地將她快垂落的衣領拉攏了回去,曲起的指節冷白到沒有溫度,笑了笑:“你陪我治病了這麼多年,你父親如今震怒,想召你回去也是正常。”

蘇荷眼淚一下子就湧了上來,水光晃著,看他都模糊了幾分。

季如琢溫柔又耐心地給她擦拭乾淨,附在耳邊低語:“什麼時候決定下走了,跟我說一聲。”

這一晚,他主動歇在了次臥,沒有像往常那般同床共枕。

蘇荷隱約猜到季如琢得知蘇家給她挑聯姻對象,為了避嫌,也顧慮繼續發生親密關係誤了她。

而即便遠離了洛城,可蘇家的壓力無時無刻都在束縛著她。

蘇荷白天還好,倘若在外談生意的話,就沒有旁心思想彆的,一到深夜,她回到公寓,看到季如琢無論多晚都會等自己。

開著盞落地燈,暖色調的光影無聲灑在沙發上,而他穿著乾淨利落的家居服,安靜地斜倚在一側,膝蓋上還擱放著未翻閱完的書籍,長而薄的睫毛歇著,像是淺眠了。

蘇荷視線稍往餐廳桌那邊看,還能看到幾盤江南菜,都是出自他之手。

往往這時候,季如琢等她回家後,就會醒來去廚房熱好菜。

隨即便坐在一旁,笑顏陪吃飯的她閒聊幾句。

蘇荷有時候覺得這樣過下去也挺好的,但是事不如人願,一次清早的時候,她早起半個小時,就意外撞見季如琢在廚房咯血,手帕拿水龍頭下反複地衝洗,可那攤血跡就跟摻入了棉質的料子裡,無論怎麼洗,都還有一抹極淡痕跡。

最後季如琢索性扔了,麵不改色地擦去薄唇的血,又恢複輕風雲淡的模樣。

蘇荷默不作聲的陪他演,夜裡躺在主臥的床上,停著隔壁壓抑的低咳聲,滾燙的淚沿著眼角無聲滑落,瞬間就被枕頭吸收的一乾二淨。

……

季如琢沒有再回醫院做手術了,中秋節那天,他尋了個私房菜的餐廳,邀請了薑濃一家四口共度這個團圓的夜晚。

這天他早早就服了藥,穿著顏色稍深的薄藍襯衫和長褲,身形清瘦頎長,自然的柔和月光從窗戶灑下來時,文雅得一如當初君子竹的形象。

他笑顏款款跟傅青淮品茶,聊著最近拍賣會上新出的古董文物。

小豌豆窩在爸爸的懷裡,眨巴著一雙秋水似的溫柔眼,雖聽得似懂非懂,卻自幼就有耐心陪大人,而另一個,傅錦鴛早就跑到屏風後去,一會兒在薑濃的腳邊晃下,一會兒又跑門外去。

“不許調皮。”薑濃特意吩咐過,還將蘇荷帶來的玩具熊給他。

傅錦鴛抱著毛茸茸的熊,倒是知道拿人手短,對蘇荷笑了下。

能博得這位清傲高冷的小公子一個笑臉,蘇荷開玩笑道:“不容易,會對我笑了。”

小豌豆是見誰都無差彆送笑容,親和力隨母,而這個就是喜歡冷臉,現在是年幼,長大一點恐怕就要喊打喊殺的了。

這對親兄弟,性格反差卻極大。

薑濃揉了揉傅錦鴛的小卷毛,輕歎道:“你不能這麼凶的呀。”

傅錦鴛睜著琥珀色的漂亮眼睛,難得露出茫然:“什麼是凶呀?”

蘇荷聞言,唇邊彎起笑意的弧度,看著薑濃溫聲細語的哄兒子,眼中是有羨慕的。

不一會兒,傅錦鴛從桌上拿了顆糖,又蹦躂去找爸爸了。

沒了孩子在場,有些話也好說點。

薑濃主動提起的:“三哥上周去了一趟洛城,便去蘇家拜訪你父親……他看到那個談晟了。”

現在洛城那邊私下都知道,談晟極可能成為蘇成業的乘龍快婿。

兩家什麼都備好了,就等著蘇荷一回去,便能立刻辦婚禮。

蘇荷抿了抿唇,靠在桌邊,透過刺繡的精致屏風,依稀能看到傅錦鴛舉著手,將那顆糖先是遞給了傅青淮,人影晃動,低淡的嗓音透著幾許模糊傳來。

傅青淮在詢問兒子,這顆糖有沒有舔過。

而小豌豆奶聲奶氣地跟季如琢說:“上次招妹吃糖,覺得太好吃啦,就從嘴巴裡摳出來給爸爸——”

傅錦鴛想當個大孝子來著的,但是頗有潔癖的傅青淮顯然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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