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質活了十來年,頭一回被如此尊重的對待,一時間竟有些手忙腳亂,正要擺手否認,忽然一股邪火襲上心頭。
輕挑秀眉,微微一笑,悠悠道:“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但我乃鎮國公元振之女,因著心中煩悶,才獨自跑出來散心,並非是與家人走散。”
她可沒說謊,她的的確確就是元振的女兒,寧氏總對她身上流著的元氏血脈耿耿於懷,逼著她不讓她以小姐的身份自居,甚至在外人麵前抹殺她的存在,蕙質嘴上不說,心裡是非常不甘的。
自古以來皆是子從父,憑什麼同一個爹生的,元筠姌與元陌寒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她卻連親生父親都認不得,便是鬨到外麵去也是她寧氏沒理。
當然,元振也不是個好東西。
呸!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明明至始至終都是元振的錯,她娘也是個無辜的受害者,寧氏卻一味將嫉恨與不甘發泄在她們母女身上,簡直沒有天理。
蕙質越想越氣,她不讓她以小姐的身份自居,她偏要以小姐的身份自居!還是在外麵,還是當著外人的麵!
反正蓮花姑姑已替她做好萬全之策,到時天高皇帝遠,就算知道也奈何不得她,蕙質得意洋洋盤算著。
裴淩並未輕信蕙質的話,銳利的目光不動聲色打量著蕙質,論模樣氣質倒是不錯,可這穿戴麼……
京中誰人不知,鎮國公對正妻所生的一兒一女愛若珍寶。
尤其對這唯一的嫡女,真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捏在手裡怕碎了。
鎮國公府雖比不上皇家,可也是數一數二的權貴人家,沒道理千恩萬寵的嫡長女穿戴如此簡陋。
蕙質人精似的,哪能看不出他在想什麼,輕咳一聲,道:“此番我是背著父母親人出門,想獨自待待,故才……”故意欲言又止,又做出一番乾壞事被人抓住的窘迫樣,對裴淩不好意思笑笑。
春光爛漫,杏花灼灼,美人花下一笑,晃花了裴淩的眼,縱然見識過無數絕世美人,也不禁被蕙質這嫣然一笑擾亂了心神。
裴淩有一瞬間的失神,反應過來後,內心感慨萬千,這姑娘,倒是好福氣,有幸跟著他家太子殿下,日後必定前途無量。
不管蕙質是不是鎮國公府家的小姐,裴淩都確定她一定會入東宮。
麵對未來的貴人,自是不敢怠慢,但主子交代的事還是要辦妥,略一拱手,旁敲側擊詢問了一些有關鎮國公府的基本事宜。
蕙質好歹在元家待了十五年,基本情況還是大體了解的,於是對答如流。
那人得到準確答複,滿意離去,臨走前,特意深深看了蕙質一眼,像是要把蕙質的模樣刻進心底。
蕙質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心中更是奇怪,瞧模樣談吐並不像登徒子,怎麼眼神那般不客氣,正嘀咕著,忽感那道灼熱的視線頃刻間消失,蕙質渾身一鬆,再次抬眸望向方才視線的來源,入目依然是尋常的花木。
傍晚,天地間留下最後一抹金黃的光亮,京都輝煌的建築被夕陽塗抹得豔麗多彩,顯得格外瑰麗,輕拂的微風吹過,提醒著人們,春天已經來到,萬物複蘇的季節來到。
夕陽下,端木硯清騎著馬,從郊外緩慢踱回安國公府,俊美秀徹的臉慣常淡漠,一人一馬沐浴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好似高高在上悲憫眾生的佛子,聖潔不沾染一絲塵欲。
府中早派了人在門口迎接,臨進門前,端木硯清吩咐裴淩:“不必跟來,你先去書房,儘快將畫像畫好交給我。”
裴淩聽命往書房走去,端木硯清則來到後院——安國公杭子成的住所。
杭子成對女兒留下的唯一骨血疼到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