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陽光和煦,微風不語。
餘雲齋內,寧氏端坐在高座,細細品味新沏的清茶。
才剛送元筠姌出門,過會兒又要料理府中雜務,難得忙裡偷閒在此品品清茶,為接下來繁忙的家務事養精蓄銳。
“夫人,那丫頭又來了。”田仁家的從門外進來。
“彆讓她進院子。”寧氏捏著茶蓋輕輕刮著茶水,慢條斯理飲了一口。
田仁家的“誒”了一聲,“這是自然,沒有夫人的吩咐,哪個敢放她進來?”
寧氏嗤笑一聲,放下茶盞,抽出帕子輕輕拭去嘴角的茶漬,悠悠說道:“難得呀,那樣的兩個人,竟養出這樣知恩圖報的孩子。”
田仁家的慣會識眼色,忙附和:“歹竹出好筍,那娼婦是個忘恩負義的,將夫人對她的恩情拋諸腦後,蓮花也是個不識抬舉的賤蹄子,這樣的兩個下流人物養出的孩子會這樣情深義重,也是老天爺不長眼。”
果然,寧氏聽罷,神情果真悅然,對田仁家的拋去讚許的一眼,點頭笑道:“我沒看錯你,你果真是個機靈的。”
田仁家的眼珠子一轉,俯身作揖,賠笑道:“承蒙夫人誇讚,老奴能為夫人做事是老奴一家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不止是老奴,老奴一家都情願為夫人上刀山下火海。”
寧氏哼笑一聲,“放心,我心裡有數,沒記錯的話,你家大孫子有意後年參加科考?”
田仁家的忙稱了一句“是”。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讀書是好事,這樣吧,我便做個順水人情,今年年底,將你們一大家子劃出奴籍,你的孫兒呢,也能以良家身份參考,如何?”寧氏睨了她一眼。
田仁家的大喜過望,當即跪下給寧氏磕頭,一邊磕一邊高聲讚頌寧氏的恩德。
寧氏很享受被人奉承的優越感,由著她磕由著她拜,一開始還說得過去,說她是觀音菩薩轉世王母娘娘臨凡雲雲,這套說辭寧氏早聽膩歪,麵上不由得露出些許不耐煩。
田仁家的大字不識一個,眼見寧氏不耐煩,生怕她收回好不容易求來的恩典,情急之下,口不擇言說道:“夫人氣度非凡,是鳳凰轉世,是天底下最最尊貴的人,老奴……”
“閉嘴!”寧氏變了臉色,厲聲嗬斥:“鳳凰也是能隨便亂說的?”
是了,本朝“龍鳳”隻能代指帝後二人,便是連後宮的“無冕之王”雲貴妃,也不敢以鸞鳳自比。
若是尋常百姓如此說反倒沒事,皇家大度,向來尊崇“與民同樂”,一般都不會與百姓計較。
可寧氏偏偏是國公夫人,是達官顯貴中的一員,還是最頂尖的那批,這無疑是僭越!
田仁家的雖然大字不識,但好歹曾是寧家的家生子,後又跟著寧氏來到鎮國公府,學識可能沒有,但見識絕對足夠,瞬間明悟過來寧氏動怒的緣由,於是一邊掌嘴一邊求饒。
“行了行了,”掌了大概十來下,寧氏叫停,“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你們一家子都去下麵莊子做事。”
大戶人家奴仆無數,進府伺候的過的都是人上人的日子,轉去莊子乾活,無異於發配,懲罰不可謂不重。
田仁家的被唬的心驚膽戰,忙又重重磕了幾個響頭。
寧氏被她這麼一攪和,一天的好心情都沒了,揮揮手讓她下去。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