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深的錢本來是不夠的,老人的兒子主動提出自己也承擔一部分醫療費,這才讓池深剩下了吃飯的幾百塊錢。
由於沒錢,老人並沒有住院多久,早早出院回家休養。
池深也要了老人家的地址,沒事的時候就過來探望一下。
原本因為撞了人會劍拔弩張的關係,因為雙方都是善良溫和的好人,突然就和諧了起來,甚至池深還和他們成為了朋友。
仔細回想了一下,池深發現自己這是第二次來探望老人,第一次是老人剛出院的時候。
這段時間似乎是發生了很多事情,但其實距離他撞了老人,也不過十天而已。
和老人聊了會兒天,池深又把她背到樓下曬了會兒太陽。
老人說著自己最近電視上看到的新聞,關心池深還有沒有錢用,住在哪裡,池深笑著告訴老人自己找到了工作,同事都很好,他與同事們相處愉快,甚至還請回家做客,住的地方也很好,鄰居們都熱心又善良,讓老人不用擔心。
老人這才笑著放下心來,又絮絮叨叨說了一些擔心池深的話,甚至問了問他有沒有女朋友,被池深笑著糊弄過去,等到中午的時候,池深又把老人背上樓。
老人的孫女兒正在做午飯,池深也去幫忙,吃完飯他又給在菜市場的老人的兒媳送飯,池深又在菜市場幫兒媳理了會兒菜,搬了些東西,到了下午,他才從老人家裡離開。
離開的時候,老人又拿了副自己打的毛線手套給他,怎麼都要他收下,說冬天了,戴著保暖。
池深看著大紅色的手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還是收了下。
剛離開老太太家裡,池深依舊在笑,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家人的感覺,他卻在老太太身上體會到了。
他還沒下樓,就聽到貼在自己肩膀上的鬼臉在哭:“嗚嗚嗚,太感人了,嗚嗚嗚,怎麼有這麼好的老人。”
“當時我不應該會撞到她。”
轉瞬間,池深的表情就冷了下來,貼在池深肩膀上的鬼臉甚至抖了抖,他覺得這話中似乎帶著殺意,嚇得他立刻從肩膀往下溜了一截,滑到了袖子上。
“我會調查清楚,當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池深下樓的腳步不急不緩,就如同他說話的語氣一樣,卻讓人不寒而栗,“造成這件事的人,不應該逃避他的責任。”
鬼臉在他袖子上聽著,很快就明白過來,義憤填膺接話道:“原來是有人要害你!等你找到了,我到時候幫你懲罰他!將他在夢裡淹死個幾百次!”
池深笑了一下,沒有說什麼,下樓去了地鐵站,他下午還約了人。
袁義平給他打了個電話,他們本來約好了周末教池深一點道術防身,但是袁義平上午發短信告訴他找到了出事那天路口的監控錄像,他又和袁義平約了見麵時間。
袁義平的動作還是十分迅速,在池深說出要求的時候,他就去找同事調監控。
不過由於時間過去有點久,以及池深隻是懷疑,沒有確切證據證明這是鬼魂乾的,所以袁義平申請的時候花了點時間,如果是普通人可能會申請不下來,不過由於特安部經常會有些奇奇怪怪的要求,所以他還是申請下來了。
今天上午,袁義平利用下班時間在龐大的監控數據中找到了路口的監控,並且準確找到了池深撞老人的時間,他看了一眼,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給池深打電話約他談話。
袁義平約的地點就在特安局,他說情況有點特殊,所以池深直接來特安局比較好。
到了特安局,袁義平直接拿出一個平板,點開視頻,給池深看監控。
路口的監控有些模糊,也沒有聲音,但池深還是認出了那個在路口等著過馬路的老太太。
老太太在等紅綠燈,她站在路口並沒有動。
很快池深騎著車出現,因為期待見到親生父母的心情,他騎得有些快,老太太此時沒有動,依舊靜靜站著,所以他並沒有去注意路邊的老太太。
很快池深騎到了老太太旁邊,突然老人像是被什麼推了一下,直直掉到了池深麵前,但老太太身邊分明沒有人,池深看到老太太摔倒麵前,緊急按刹車,卻還是撞了一下老太太,並且從老太太腿上碾了過去。
這監控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袁義平卻後退了一點,後退到老太太摔進非機動車道之前,隨後一幀幀播放給池深看。
在某幾幀裡,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個黑影出現在老太太身後,那是一個看不清麵容、斷了半隻手臂的男人,在池深即將騎車到老太太身邊的時候,那男人伸出手,推了一下老人。
推完老人的同時,黑影摸了一下池深的自行車把,池深猛按刹車,卻完全沒用,直接撞倒了老人身上。
因為隻是出現在某幾幀裡,如果不是特意慢放許多,並不會有人注意這個黑影,但是袁義平做這些事情的經驗多了,自然也就發現了。
“你撞老人的事情確實有問題,”袁義平說道,“不知道為什麼這隻鬼會突然出現推一下老人,他可能和老人有仇,也可能和你有仇。“
說完,袁義平抬頭看池深,想要安慰兩句,卻發現池深臉上並沒有什麼氣憤或者恐懼的表情,他顯得很平靜。
見袁義平望過來,池深甚至還笑了一下:“麻煩了。”
袁義平說道:“這件事情我們會進行調查,每一個會害人的鬼魂出現,我們都不會輕易放過,你可以想想,你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不敬的事,或者白家的人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麼,比如不想你回來港城之類的話。”
“謝謝,”池深說道,“我會好好想想。”
袁義平看著他平靜的表情,有些擔憂起來:“你不要做傻事,要是出現什麼情況,或者想起什麼事情,你直接告訴我們,我們去調查,你不清楚這方麵的事情,不要自己去調查。”
“我知道了,”池深從特安局的椅子上站起來,笑著說道,“放心,我不會自己去調查,我隻是找人問問情況。”
在袁義平的再三囑托下,池深從公園離開了。
他確實不會自己去調查,因為沒有什麼好調查的,這又不是需要抽絲剝繭思考每一個細節的死亡遊戲裡麵,並不需要他動用腦細胞,展現一下推理能力。
在這裡,他決定使用最簡單的方法,找那個鬼魂問一問,不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剛走出特安局,鬼臉就貼了上來,作為一隻鬼,他自然不敢跟著進特安局這種地方,隻得在外麵等池深,現在一貼到池深衣服上,就急不可耐問道:“怎麼樣怎麼樣,查清楚了嗎?”
池深笑著道:“查清楚了,現在去找人犯……哦不,鬼犯。”
季星沉也從樹蔭裡出來,池深特意走在樹蔭之下,所以他也能走在池深旁邊,他推了推眼鏡,看了鬼臉好幾眼,突然開口說道:“明天記得問袁義平,如何超度鬼魂。”
池深本來想著老太太的事情,此刻被季星沉打斷,也沒有生氣,笑著點頭:“好。”
坐了幾站地鐵,池深又回到了老太太出事的地方,這個路口比較偏僻,即使是周末人也不多,他慢悠悠走過去,站到了老太太原本等紅綠燈的位置。
他側頭,看向了自己騎車過來的方向。
——
老宅外。
一個年輕人正在打電話。
“好,我知道了,他出去了,叔叔他們今晚就會過來巡邏?我明白了,我現在就把東西放進去。”
那個年輕人手裡捏著一個貼著符咒的盒子,看起來有幾分緊張。
但是是白然少爺吩咐的事情,他在心裡想著,白然少爺對他很好,給他瞞下了好幾次他做的錯事,幫白然少爺一個小忙,這是應該的。
這樣想著,他覺得往老宅方向走的腳步也輕鬆不少。
白天鬼魂不會出來,他這樣安慰著自己,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注意之後,他小心翼翼推開了老宅大門。
厚重的大門發出沉重的聲音,打開能讓一人通過的縫之後,他立刻溜進去,找到了池深住的房間,隻要把這東西放進去——
他並未開門,門卻開了。
門內一個女鬼如炮彈一般衝了出來,用詭異的聲音大喊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