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深並沒有表態, 他慢條斯理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桌上的汙漬,太過忙碌又狹小的飯館總裡,服務員總是無法顧及每張桌子。
中年男人看著他, 他等了一會兒, 見池深沒有說話, 他隻能自己說了下去:“那是一個厲鬼, 他想要複仇,我拿了錢, 保護那家人,弄死……超度了他,他消失之前,詛咒我全家不得好死。”
“我並沒有當一回事, 鬼的詛咒一般都是他們還存在的時候才管用,他們已經死了,所以詛咒也不管用了,更何況,我平時也有隨身攜帶一些驅邪符咒,詛咒一般對我都不會造成太大影響。”
“但是那天之後, 我發現事情有點不一樣。”
“先是我女兒發燒了, 醫生說隻是普通感冒, 我並沒有當一回事, 但是她整整昏睡了一整天才醒過來,普通感冒會睡一整天嗎?”
男人聲音壓得很低, 是一個在這種在喧鬨的小飯館裡剛好池深能聽到的音量, 其實這個小飯館裡, 也並沒有人在意他在說什麼。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些臟東西來過的痕跡, ”男人繼續說道,“我將她帶回家,進行了驅邪,那之後她的感冒好了,我就沒有當一回事。”
“後來,沒兩天,我妻子出去買菜,被突然掉落的花盆砸到了頭,她沒死,隻是被砸出了腦震蕩。”
說到這裡,男人抹了一把臉,“我看了看她帶出去的護身符,碎了,如果不是那個護身符,她那他很可能會出事。”
“我已經發現了一些不對勁,隻當是有人盯上了我,將我的妻女都轉移了地方保護了起來。那天,我又要出去辦事,我們這些人,出去辦事都有個習慣,檢查自己身上的東西帶夠了沒,我這才發現,那天我帶的符,已經被燒成了灰。”
“那個想要複仇的鬼,他的詛咒生效了。”
“我現在已經能直接看到我妻女身上的詛咒,這都是因為我。”
說到這裡,兩人點的晚飯正好端了上來,池深拿出筷子筒的一次性筷子遞給了男人:“所以你想讓我做什麼?”
男人接過了筷子,他將筷子放在了碗邊,說道:“你能看出我身上的詛咒,你還會什麼?”
池深笑了一下:“你猜?”
男人沉默了片刻,他說道:“我可以給你錢,你能不能救我妻女?”
池深搖了搖頭,他突然換了個話題:“為什麼跟著白家?”
男人審視的看了一眼池深,隨後說道:“我從出生開始,就在白家,我死掉的爸媽都在為白家做事,我沒得選。”
“你的孩子和妻子和白家有關係嗎?”池深又問道。
男人立刻否定:“沒有,她們隻是普通人,並不知道我在做什麼,隻知道我經常加班。”
“那我明說了,”池深掰開了一次性筷子,看著男人,“你的詛咒已經變質,它現在不僅是會壞你氣運,讓你和你家人隨時會死亡,它已經根植在你的身體裡,當你每妄殺一次鬼,你的詛咒都會深一分。”
男人冷笑一聲:“我就算現在開始行善積德,也沒法改變。”
池深看著他:“但是你沒法脫離白家,因為你還要讓白家給你減輕詛咒帶來的痛苦,被詛咒不得好死的滋味,很難受吧,那黑色的詛咒已經在你心裡開出了花,你每天都會活在心臟的劇痛裡。”
男人望著他的眼神變為陰狠,一小個飯桌上的氣氛突然就壓抑了起來。
“我確實可以幫助你。”池深突然說道,他笑容溫和,明明談著屬於另外一個世界的事,他在小飯館裡的一顰一笑卻都十分接地氣,看起來毫不違和,就像是芸芸大眾中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中年男人卻完全沒有冷靜下來,他依舊直直盯著池深,似乎在判斷他說的話有沒有用。
“你要多少?”片刻後,中年男人終於開口問道。
“我不要錢,”池深緩緩搖了搖頭,“我是一個好人,我隻是樂於幫助彆人,我也希望對方能幫上我的忙。”
中年男人視線沒有移開,他此刻感覺自己不是在和一個剛步入社會沒多久的年輕人對話,他甚至覺得在這小飯館的牌桌上,坐著的是一個曆經生死,萬鬼叢中走過的人。
“我……”中年男人這次開口,顯得有些遲疑。
池深微笑著道:“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
“我叫衛卓。”中年男人說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叫我。”
池深笑了起來:“既然是朋友,那就好說話了,我想知道一點白家的事情,應該不會讓你特彆難做吧?”
衛卓眼部肌肉微微抽動一下,他說道:“不會。”
池深想了想:“來份名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