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2 / 2)

看著緊閉的大門,季星沉開口道:“你可以進去,他在,不會有事。”

衛卓搖了搖頭:“以防萬一。”

很快走廊上就安靜下來,衛卓看了會兒自己家大門,又將視線落在了季星沉身上,過了一會兒,他開口問道:“你和池深是什麼關係?”

季星沉本來也在看著房門,這個問題他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朋友。”

“真的隻是朋友嗎?”衛卓又道。

季星沉這時看了衛卓一眼,發現他看起來十分緊張,那裡麵畢竟是他的妻子和女兒,他雖然沒有說,也沒有表現出來,但關心卻遮掩不住。

有些人緊張起來就會話多,衛卓很明顯就是這一類人。

“隻是朋友,”季星沉冷靜回答,“我不適合發展其他關係。”

“我以為你們不是在意人鬼之彆這種事情。”衛卓說道。

季星沉停頓了片刻,最後給出回答:“不是人鬼之彆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池深出來得很快,他們隻聊了幾句話,衛卓突然皺起了眉頭,捂住了自己心口,在他看不見的視角裡,他的心口綻開了一朵黑色的大花,季星沉看著他,並沒有上前,甚至也沒有露出同情關心之類的眼神,他甚至看了一眼,就轉頭看向了大門。

果不其然,大門很快就打開了,池深站在門內,用電視劇裡主刀醫生完成一台重大手術的語氣說道:“你可以進去看看她了。”

衛卓立刻衝了進去,快得池深的衣擺都蕩了起來。

池深看著衛卓的背影,喃喃自語:“他好像忘記之前說過什麼話了,算了,沒事,我也假裝忘記了。”

說著,他轉頭看向季星沉:“你跟他聊了什麼,氣氛這麼歡樂?”

季星沉平靜道:“我勸他多陪陪家人。”

池深點點頭:“我們等一會兒,等他看完了女兒再說。”

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其間衛卓的妻子給他們準備了宵夜,池深也愉快的吃完了。

好一會兒之後,衛卓才從房間裡走出來,池深看到他眼眶紅紅的,應該是哭過,出來的時候卻是在笑著,池深並沒有先問文欽的事情,而是提醒道:“現在你女兒和妻子身上的詛咒被隔離,她們在詛咒看起來,和你是沒有關係的陌生人,你女兒雖然醒了,但是生機被吸取太多,還有睡久了,需要休養,應該一兩個星期就可以下床,你們記得讓她多動動。而你一個人承受已經爆發的詛咒,可能不到一個月,你就會死去,如果你行善積德,還可以活得久一點。”

在池深的視線裡,紮根在衛卓心臟的詛咒盤根錯節,雖然隻是零星開出了一兩朵黑色的大花,但那詛咒已經深入了他的身體,不多時他的身體就會被黑色的詛咒之花吞沒。

衛卓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他或許並不好受,卻笑著說道:“讓我現在去死也可以。”

他的妻子在旁邊說了他兩句,讓他不要說這樣的話,衛卓隻是傻哈哈笑著,並沒有反駁。

接著,衛卓的妻子又詢問池深怎麼可以讓衛卓活得久一點,行善積德具體是做什麼事,他們把家裡的所有錢捐出去可不可以?

池深搖了搖頭:“他是因為做了虧心事,才會被詛咒,如果他去幫助彆人,或許可以讓這個詛咒變得弱一點,短暫壓製,具體怎麼做我不太清楚,我不擅長因果的事情,倒是有一個人擅長,隻是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說道這裡,池深笑了一下:“不過你這個情況,她肯定會說,救不了,等死吧,她叫張杳,如果你們找到了她,並且說動了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衛卓的妻子點點頭,詢問了池深提到的這個人的具體情況,並且記了下來。

衛卓則是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情況,現在隻剩下傻笑。

池深看著衛卓一臉傻笑的模樣,還認真思考了一下,現在問衛卓文欽的事情,是不是得不到有用的答案,但是他也不想浪費時間跑兩趟,還是問了。

說到文欽,衛卓的神色終於嚴肅了一點,他沉思片刻說道:“我和他並不熟,隻是見過幾麵。”

說著,衛卓的視線落在了季星沉的臉上。

“他和文欽長得很像,今天我甚至以為是文欽來了,但我很快就明白他不是。”

衛卓其實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季星沉的長相,但是那時候他並不關心除他家人之外的事情,此時家人無憂,他才開始困惑其他的事情。

衛卓繼續說道:“他和文欽差彆很大,雖然他倆側臉幾乎一模一樣,但是他身上有著文欽沒有的沉靜氣質,文欽總是看起來儒雅溫和,仿佛一個處處為人好的老好人,但是他和白家的大多數人一樣,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

季星沉抬頭看著衛卓,他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不過並沒有打斷衛卓的敘述,讓他繼續說了下去。

“我第一次見文欽,還是小時候,他比我年長幾歲,我當時什麼都不懂,當時的長輩讓我向他學習,他那個時候,也才十幾歲,已經跟著大人們處理白家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他是下一代守門人的人選。那個時候他還不太會偽裝,看人的眼神總是冷冷的,我不知道是因為他眼瞳天生和我們不一樣的原因,還是其他的,我總覺得,他們看我們的樣子,像是在看不同世界的人,那時候我很害怕。”

衛卓回憶著往事,他接過妻子泡的茶喝了一口,繼續思索。

“後來遇到他是在一次任務中,我隻是一個打雜的小弟,那個厲鬼十分厲害,我差點死在那次任務裡,是文欽救了我……不,或許不能算是救了我,他隻是恰好在我沒死的時候趕到,我甚至差點死在他的手裡,還好我跑得快。那時候他已經和現在差不多了,說話的語氣總是很溫和,看人的樣子也讓人覺得很平易近人,但是他當時說了一句話,讓我記到了現在。”

衛卓抬起頭來,看著池深和季星沉:“他說,你看起來沒有用。”

季星沉一臉沉默,池深則是挑起嘴角笑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句話有點意思。

衛卓的妻子則是說道:“你很有用,不要聽他的話。”

妻子的話讓衛卓很受用,他喜笑顏開了半晌,甚至差點忘記自己還要講什麼話,不過好歹他還是想起來自己在說什麼事情,接著說了下去:“這個‘你沒有用’,並不是指我很弱,雖然和他比起來,我確實很弱,但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回想起來,我都認為,他那句話的意思是——我看起來沒有可以使用的地方。”

池深笑道:“一個沒有用的工具,而不是一個沒有用的人?”

衛卓點了點頭。

池深則是評價道:“這文欽也不喜歡說人話啊。”

季星沉並沒有說話,池深卻感覺到了他的鬼氣波動,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湧動的鬼氣很快就平息下來,季星沉側頭看了一眼池深,繼續聽衛卓說下去。

“後來見他的機會就少了,隻在白家集會上見過幾次,他已經變得和現在一樣,也不會再說‘你看起來沒有用’這種話,對所有人都客客氣氣,不知道的,還認為他很好說話,”衛卓說道,“他去了白家老宅,那個時候我還沒有資格進去拿‘東西’或者放‘東西’,後來不過半年,我就聽說他從老宅離開,還在為白家做事,但是我幾乎沒有見過他,聽彆人說,他其實很少參與白家的事情了,但白家也不敢得罪他,甚至還想拉著他給白家鎮場,所以一直好好供著他。”

“我曾經都以為他已經改變了,變成了一個與人為善的人,雖然稱不上好人,但至少是個人,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讓我徹底改變了看法。”

說道這裡,衛卓沉默了,他看了看自己妻子。

妻子歎了口氣:“我去看看女兒。”

很快妻子離開了,池深看著衛卓,知道他不是要說什麼隱秘事件,他想說的事情不想讓妻子聽到,並不是因為妻子不能聽,而是他不想給妻子留下自己不好的印象。

果不其然,看到女兒的臥室門關上,衛卓轉過頭來開口說道:“我當時的任務,是去殺一個人。”

池深並不意外,看著他讓他繼續說了下去。

“當時特安局剛剛成立,白家還在觀望,沒有隨意出動鬼怪,而是讓我去做。那是一個工廠的老板,他不肯給白家交錢,並且言辭激烈,他還有一些護身的手段,所以白家的普通鬼怪也沒有嚇到他。”

“我那天做了很多準備,悄無聲息的潛入了商人的房間,做好了完全的計劃,但是我去的時候,那個老板已經死了。”

“房間裡還有一個男人,他看著我笑了一下,說道:‘不好意思,搶了你的任務目標,但是他真的很有意思,我忍不住。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不會搶你功勞,你放心,這個人是你殺的,你就當我沒有來過,我相信,你也不會將遇到我這件事說出去的,對吧?’”

“那個老板倒在自己的床上,表情甚至很安詳,像是睡著做了一場美夢,死在了夢中。”

“我甚至能想象出那個老板做了什麼美夢,他又是如何在睡夢中掙紮,卻又死在了睡夢中。”

“那個站在臥室裡的男人,就是文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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