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橫濱僅僅幾個城市的小巷中,驟然出現了一個身影,這個青年身著不符合這個時代的異樣裝束,也不知道從何而來。
他的雙眼看到的是黑夜,是令人察覺不到一切氣息的粘稠夢境。
“阿周那……”
在迷惘彷徨時,一個細微不成形的聲音將他從這樣的黑暗中帶了出來。
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稻草,他竭力般依附而上,隨後猛地睜開眼睛。
印象中,似乎有人用這樣叫過他的名字。
是一個他感到厭惡、恐懼卻又想要戰勝的人的聲音,宛如一麵他想要擊碎那照出醜陋模樣的鏡子,是令他畏懼無比的存在。
……
原來如此,他的名字是阿周那。
天授的英雄,生來便擁有一切,以Archer的身份降臨世間的英靈。
令人困惑的是,他環視四周,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但也不能說完全的陌生……
他來過這片土地,周圍廣告上異國的文字……是日本。
……原來是日本。
阿周那伸出手遮住自己的半張臉,看不清具體的表情,另一隻手支撐著牆壁,身覆著純藍的弓箭,蹣跚地站了起來。
緊接著,一個新的謎團浮上了他的內心。
——那麼,他究竟為何、為何出現在這裡?
——是為了追尋某人麼?
驀地,抑製不住的冷笑聲從他遮住麵孔的指縫間泄出,胸腔因為震動而劇烈起伏。
阿周那自己都疑惑於這樣陰沉狹促的低笑會從口中傳來,但他內心其實很清楚,一直以來,在他那完美的人格中隱藏著一個卑鄙、陰險的“黑”,一旦失控就會浮出水麵,占據他的身體。
正因如此,那不完美的他得到了答案。
——他是為了一個叫做迦爾納的人才出現在這裡。
——是為了將他重新擊敗,淩駕於他之上,這就是他阿周那出現在這裡的目的。
——迦爾納,那是他宿命的敵人。
這個名字完全攪亂了阿周那的心,他不由攥住了自己胸口的那塊衣料,感到呼吸一滯。
被神注視,被民愛戴,被父兄寵愛,輕易的得到了一切,但不知為何卻並不在意。不如說是冷眼……這樣的自己,很恐怖。
愛人,不在意被愛,渴望獨身,如果可以,會向能實現一切的聖杯期望永生的孤獨,不允許任何人走進內心,會毫不猶豫地殺掉窺探到自己邪惡笑容的人。
而無視一切神的寵愛,被所有人愛著、珍惜著的自己,卻對迦爾納充滿了輪回也無法擺脫的非殺不可的情緒。
這並非命運開的玩笑,而是基於他自身的仇恨,他已經忘卻這複雜的感情究竟從何而起了。
這個名字填滿了他的所有思維,阿周那鬆開手,幾乎被黑的人格給重新奪取了意識。
……但也隻是幾乎。
阿周那深吸了一口氣,站直了身體,臉上重新掛上了從容而冷淡的充滿距離感的笑容,將那卑劣的人格按壓了下去。
幾乎是一想到對迦爾納的仇恨,就讓阿周那渾身都戰栗不已,不由捏緊收攏了手裡的長弓。
他的身上還穿著那身異域風情十足的白色藍邊披風,而英靈的武器被他收了回去。
阿周那順著小巷往外走去,在黃昏的日光照耀到他身上的一瞬間,他抬起頭,那雙漆黑而深不見底的雙眸若有所感般凝視著最上空。
一柄巨大的王劍懸掛在天空上。
它的通體散發出一股即將毀滅的氣息,任何直視著它的人都會感到一股無比畏懼的感情,但阿周那隻是平淡地移開了視線,冷漠——不如說是冷酷的視線沒有再在它身上停留。
他不是由於感受到了達摩克利斯之劍,也不是那異樣的金字塔,才會抬起頭來注視天幕。
隻是因為……
這黃昏而日落的景象。
阿周那就像最敏銳的獵人一般,透過這柄高懸而竭儘崩潰的巨劍,似乎看到了……那個人會在幾日後出現的情景,這是諸神給他的提示,那樣奪目的太陽,終於要再次進入他弓箭的射程內了麼。
這樣嗎……這樣啊。
那他阿周那就在這裡靜待好了。
就算這次你是以彆的形態出現,甚至不理解這份感情……也一定要勝過你。
請……將我視作一生之敵吧。
與此同時——
光輝之大複合神殿中,在那被黃金裝飾著閃耀太陽光芒的寶座上,感受到其他英靈氣息的法老王奧斯曼狄斯驀地睜開了銳利的金色雙眸。
……
西澤在吃完了蛋撻之後,又吃掉了中原中也做的飯,然後重新坐在了沙發上。
雖然英靈確實不用再進食了,而且他也不需要食物為他提供魔力,但是人類的美食總是這麼充滿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