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在他脖子上的手隻要用力一拗,蘇西晏的鬼差生涯就能自動從活人過渡到死後。
蘇西晏被崔釗現在的狀態嚇到,脫口喚了一聲:“崔釗!”
卡在他脖子的手一頓,崔釗睜著一雙迷迷瞪瞪的眼睛看了他半響,似乎是認出了蘇西晏是誰,掐著他脖子的手終於鬆了下去。
崔釗身體一軟,似乎再也堅持不住,直接癱軟往地上倒。
蘇西晏扶住他,把他靠在自己身上。他也不是第一次見到崔釗虛弱的模樣了,按理來說,處理這種情況的時候他應該更能得心應手,可事實偏偏相反。
蘇西晏手忙腳亂地想給崔釗弄個舒服點的姿勢,可這地兒也就這樣,他再把自己當人肉墊子使也沒法給崔釗一下子就弄精神了。
隻能把人扶住後,手足無措地怔了一會兒,乾巴巴地擠出一句。
“你沒事吧?”
“暫時…還算沒事。”
崔釗眨巴了一下眼睛,墨綠色的瞳孔深處隱現一抹深紅。
他似乎是想從蘇西晏身上起來坐正些,但是剛一動又皺眉倒了下來。
“你慢點,我現在就打120……你的傷能去醫院看嗎?”
蘇西晏摟住他的腰,這才發現這人的體重竟然輕地可以,感覺他能輕易地就把他給橫抱起來。
“這怕是不行,你帶我去醫院等等彆嚇著人醫生。”崔釗強撐著露出了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
“辦公室地毯拉開,下麵有個傳送陣的陣基,你送我去地府,閻王那邊有對症的藥可以吃。”
“等我下去躺幾天,就能回來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你接任務的時候,記得留個心眼,彆被他們給忽悠過去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悠著點,彆說了。”
蘇西晏打斷崔釗喋喋不休的嘮叨,想掏出塊手帕來給這人擦擦他額頭上的冷汗,無奈平常太糙,彆說手帕了,餐巾紙都掏不出一張來。
“我現在馬上就送你回去,你再忍忍。”
“唉……”崔釗歎息一聲,伸手摸了摸蘇西晏的臉龐,溫柔地阻止了他的動作。
“傻小子,要是能這麼輕易地離開,我還在這裡和你說那麼多話乾什麼。”
耳畔突然傳來嬰兒尖銳的哭泣聲,蘇西晏一怔,突然低頭扒開了腳下的草叢。在碧綠的小草覆蓋下,泥土上赫然印著一個又一個小小的嬰兒手印。
重重疊疊的,仿佛是曾經有嬰兒無數次地在這裡徘徊,留下印記。
覆蓋著陰氣的草叢足有半個籃球場那麼大,如果這些草下麵都是手印,那麼得有多少嬰兒,或者是得有多少鬼嬰才能造成這種場景?
蘇西晏的心一下子吊了起來,他把崔釗往懷裡一摟,抱住他就準備離開。
下一秒,從草叢下伸出來的蒼白小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腳踝。蘇西晏低頭,能看到一片密密麻麻重疊在一起的幼小臉龐,看著能讓人犯上密集恐懼症。
崔釗並不反抗地躺在蘇西晏懷裡,到這時才輕輕笑了一聲。
蘇西晏感覺自己的臉龐上被人輕輕啄了一下,驚訝轉過頭後另一邊的臉龐上也被親了一下。
“你……”
“你什麼?臨走前讓我親一下都不可以嗎?”
崔釗理直氣壯地看著他,順帶遮住了蘇西晏的眼睛。“等我一下,你帥氣的上司要出手了。”
“……”蘇西晏不是很理解這種,說著要帥氣出手卻又不讓他看的人,剛想扯開崔釗遮住他臉的手,突然地麵驀地震動起來。
“轟!”
………
“你說什麼?這車屍體不是從你們醫院運出來的?”
殯儀館的辦公室裡,郭晨飛驚訝地拍桌而起。
慘白著臉坐在他麵前的座位上的,赫然是之前昏迷不醒,被蘇西晏他們從車子上救下來的司機。
他被郭晨飛吼地一激靈,連聲擺手道。
“不是,不是我們醫院的。最近醫院裡去世的人早就被他們家人帶走了,哪裡來那麼多屍體。”
說到最後,他一個大老爺們眼睛裡隱隱帶出了點淚光。
“警官,我今天可是休假啊!我就隻記得昨晚上睡下去,然後剛剛醒過來就在這裡了,我根本沒開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