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船錨被拉出水麵的聲音在鼯鼠背後響起。
這個作為海軍極為熟悉的聲音,現在聽在鼯鼠耳朵裡卻讓他的身體格外僵硬。
軍艦還是開動。
T卡彭隻能爭取這麼短的時間嗎?!
就算沒有氧氣,也不應該這樣啊....
能在新世界駐守的海軍,身體素質自然不用說,隻要不是能力者,潛水閉氣等項目都是常規內容。
更彆說這還是鼯鼠自己精挑細選出來的兩百多名士兵,算是G1基地中的精兵了。
但僅僅一會的功夫裡,軍艦就開始違背命令了。
接著。
鼯鼠又聽到砰的一聲,粗重的錨鏈在回收的時候在船舷邊上碰了一下。
船體似乎被什麼重物壓了一下,晃蕩間,推出一米了多高的水浪。
水花濺起,把鼯鼠的褲腳都撲濕。
他感覺不到涼。
反而有種格外灼熱的感覺。
是自己麵前的士兵,鼻孔裡噴出來的粗重氣息。
即使不用見聞色霸氣,鼯鼠都能感受到,他們此時極度膨脹的獸性。
求生,人的本能。
他們已經窒息過一回了,不打算再窒息下一回。
裝著巴基腦袋的木盒被鼯鼠的手指按出一道印子。
小醜營造了一個末日的氛圍,人們就自然而然地認為自己身處末日裡了。
這些情況鼯鼠都知曉。
這些目光最後都落到他的身上。
“中將閣下……您剛剛,說的什麼?”
“沒。”
鼯鼠輕歎口氣。
他試著掙紮過了,但結果似乎還是滑向小醜想看到的那一麵。
像是提線木偶一樣。
但鼯鼠不是怨天尤人之輩。
本意上,鼯鼠還是不想走到最後那步。
倒不是他心中如何的不忍。
隻是單純的不想聽到小醜的笑聲,不想看到小醜的笑臉,不想讓小醜如願而已。
他的名字裡也沒有D,不是怒吼幾聲愛的力量或者回憶一下過往就能否極泰來。
他隻能坐到賭桌前。
讓軍艦離開,賭局依舊是他贏。
鼯鼠沒想過要解釋什麼,小醜不可能幫自己說話,整個賭局也隻是介於他們兩人而已。
是這位基地長麵對小醜的又一次掙紮。
唯獨要對抗的,是自己麵前不斷高漲的獸性。
鼯鼠拿起佩刀長船,在港口上慢慢劃出一條細線。
“我不會離開。”
“但也請你們不要跨越這條線。”
他單手握刀,一身條紋西裝顯得身形格外瘦高。
可站在這群士兵的對立麵,卻有如山嶽矗立的氣勢。
一夫當關。
坦白講,現在軍艦確實還可能容納起碼五百多人,但然後呢?
這些人上了後,其他人上不上?
基地和城鎮的人數加起來遠不止五百人。
倒不如從一開始就定死。
況且,鼯鼠並沒有多在乎人命。
他在乎的,是他的城鎮,是他和家人一同生活的城鎮。
哐啷。
沉厚的船錨帶著海底的土石冒出水麵,靠在船尾的一側上。
平平無奇的一個聲響。
對這些士兵來說卻是催命符一樣。
軍艦已經起錨,隨時可以離港了。
如果大家都是一樣還好說。
可現在的情況是,有一些人要活命了,而自己還要留下來受折磨…
憑什麼?
這誰受得了?!
“讓我登船!”
“你不能把我們丟在這裡!!”
“我一定要離開,我再也不要體驗那種窒息的感覺了,我們寧可死在海上!”
刀劍噌噌離鞘。
雪白刀身一下給霧中的黑暗增添幾分森寒。
外邊的天是不是亮著?
士兵們在鼯鼠劃出的那條線前停駐,焦躁地回踩了幾次。
鼯鼠的威望還在。
而且,第一個跨過這條線的人一定會,這點他們都心知肚明。
軍艦忽然又沉了一下。
山丘一般的龐然巨物像是小孩手上的玩具船,被按了一下。
這次的反應比剛剛那回激烈多了。
浪花一下激起有三四高,朝著港口上麵撲來。
有個站在前頭的士兵忽然被後麵的人推了一下,腳步趔趄時候直接跨過了那條線。
浪花拍落的同時,刀光於水藍中綻放。
頃刻間,血水混入海水之中。
既然決定了,鼯鼠也沒有留情的意思。
他說的自己留下,又沒說自己也不跨過這條線。
身形在原來的位置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鼯鼠出現在士兵的上麵,目光緊盯著剛剛推了一把的那個人。
雙眼或許不好看到,但見聞色霸氣卻看得一清二楚。
中將的最低要求就是要掌握雙色霸氣和海軍六式,但鼯鼠能駐守在位置如此重要的G1基地上,除了上麵兩個外,還是一名劍豪。
“直心影流——狩!”
鼯鼠的雙腿屈起,長船刀刀尖朝下,反手刺下。
威勢好似猛獸撲咬,但刀術揮舞中可偏偏又有如細嗅薔薇的細致。
像是一個套索,直接取下那人的腦袋。
放在平日,這樣的表現絕對能讓士兵們乖乖退下。
但現在不一樣。
退回去就是憋死。
前一步就是被刀砍死。
那好歹還有點機會。
最關鍵的是,後麵的人還不停在湧過來,現在還有民眾的身影,他們像是螞蟻,循著氣味不停擁擠過來。
不停地把前麵人推出去。
血腥味一下濃鬱至極,港口上的石板都被染成紅色,順著石板間的每一個細孔滲透進去。
湧動的海水將這抹血色一下拖得極遠,仿佛是一道紅色光暈倒映而出。
“這味挺對。”
巴基嗅下鼻子,盒子跟在鼯鼠身邊騰挪的時候,他也連帶著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隻是可惜,我實在太喜歡…這個正義了。”
本來還以為鼯鼠會抓著他出來解釋兩句,他連自己的開場白都想好。
用午安來招呼。
這樣即使是在幽暗的霧氣籠罩下,他們也一定能感受到陽光直照時那種暖烘烘的感覺。
真是仁慈呀,世界政府的良好市民獎狀到底什麼時候發給自己?
總不能和哥譚市一樣賴賬吧?
巴基覺得自己真的做得很少了。
為了能多玩一會兒,他甚至一直在努力克製著,克製不讓瓦斯提前燃燒起來。
送上自己的腦袋、製造一個看似致命的危機,他做的事情就這麼簡單。
真想個反派啊。
可惜自己還是沒遇到主角。
隻能多看看,看看這些人,在這類似末日中的…各種有趣反應。
嗯,都怪澤法。
是他要自己整動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