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補充道:“聽說人喝醉後,是有幻覺的。”
大半的開水都灑在她身上,隻有一小部分是灑在羅家明的大腿。
等吃飽喝足,三丫將剩下的小魚乾收好,拿起手帕給他擦嘴巴,小聲對他道:“彆做得太明顯,這年頭有很多愚昧的人,萬一他們發現,會將你當成妖魔鬼怪架火上燒了,該有的傷彆轉移了,疼痛轉移就成了。”
看三丫頭身上的水泡又多又密,都不喊疼,他一大男人還好意思嚎成這樣?
實在睡不著,她點燃煤油燈,翻開醫書背誦,她的運氣好,從家裡的犄角旮旯裡搜出幾本醫書,自從得了它們,她是手不釋卷。
三花貓看了她一眼,他又不是傻瓜,羅家明受的這些罪全是他應得的。
三丫默默地離開,站在院子裡,看向正在屋頂吃著小魚乾的三花貓。
“她現在快要恢複上輩子的記憶了吧,以後怕是永遠不會笑了。”係統唉聲歎氣,幼崽時期的三丫多可愛啊,又甜又軟,都怪渣爹不當人。
“你看她現在都不看醫書,改看毒經了。”係統生氣地說,“我就說嘛,你彆將那些高深的醫書送給她,她學醫目的是為了救人而不是弑父,若做了這些事,她肯定會留下心理陰影……重生者簽約的時候可是說過,她的夢想是當個救死扶傷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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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意味深長地道:“我聽說,女人生孩子是鬼門關,很多婦人生生疼死了,我爹身為咱們爹,肯定父慈女孝,願意分擔這股疼痛才是。”
羅老太太嗬嗬他,就算是自己兒子,都有些看不過去,“大夫,還是心理上的疼痛,是嗎?”
三丫的眉頭擰起來,上次是這樣,這次也是這樣,按理說應該會疼的,該不是神經係統出了什麼問題吧?
二丫傻乎乎地舉起胳膊,“可是我現在又不疼。”
羅家明死不足惜,重生者卻是重情心軟,弑父真不是她擅長的活兒。
老大夫道:“也有可能是喝醉了,醉酒的人都喜歡胡言亂語。”
“嗚嗚嗚……娘啊,我要痛死了,好燙啊!一定是被開水燙到了。”
萬籟俱寂,三丫偷偷爬起床,點燃煤油燈。
她的心提了起來,轉去找聰明的三丫,“三妹,你說二妹是不是哪裡不對?她怎會不疼?要不要找個大夫給她看看?”
未滿十歲的小姑娘沉著冷靜,眼睛眨都不眨地挑破自己皮膚上的水泡,耐心之極。
“大夫,好疼好疼啊!!!!”羅家明一邊嚎一邊哭。
當初它家宿主將重生者的記憶封印過濾,如果沒有情感上的巨大衝擊,她既能發揮超乎年齡的智慧、情商,又能重走一遍快樂的童年,彌補上一世童年的缺失。
大夫再三追問,確定羅二爺真的沒被開水燙,百思不得其解,隻得開些藥膏給他塗。
突然想到什麼,三丫猛地扭頭,然後朝她爹房間走去。
看到幾個姐妹受傷她會心疼,但對徐氏這個親娘,她的心情就複雜多了。
算了,她折騰的是人渣,眼不看為淨。
係統放心不下,宿主是人還好,現在變貓了,智商跟著貓化,貓的智商能有多高?
大夫又被叫過來,他為羅家明查看被燙到的大腿,臉色不佳,尤其是有三丫那邊作為對比,三丫的情況比他慘多了,但也沒見小姑娘叫得這般慘。
“娘,您就躺著吧!”三丫仰著臉兒,笑得非常溫柔可愛。
作大夫的對不遵守醫囑的病人最討厭了,都說病中不能喝酒,這位羅二爺倒是好,就差沒將酒當水喝,滿屋子都是酒氣,羅二爺整個人仿佛都被酒泡過般,與其說被燙傷,不如說發酒瘋。
三更半夜,一道慘叫聲從羅家傳出,將周圍的鄰居都驚醒。
知道內情的三花貓看到那些水泡,密集恐懼症都犯了,扭頭不去看。
羅家明疼得涕淚交加,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不適合用在他身上,他從小就嬌生慣養,哪裡吃過什麼苦頭?也就這段時間倒黴,不是下半身重創,就是骨裂,現在又莫名其妙身上長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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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知內情的人看到這一幕,肯定會讚賞不已,以為這姑娘是個和張飛一般,勇敢刮骨的硬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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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丫,要不還是娘去吧。”徐氏費勁地道,這是她第二次受傷了,這次是骨頭被踢傷,連路都走不了。
羅家明捂住自己的肩膀和胳膊,在床上翻滾,一邊滾一邊嚎著:“好疼好疼啊!疼死我了,大夫你快救救我!”
大夫檢查過後,一臉吃驚:“羅二爺,您這是被開水燙著了?”
“你就不能歇息歇息嗎?”大丫頭都大了,“昨天才被開水燙著呢。”
隔壁的鄰居火冒三丈,又來了,又來了,不過是廢了中間那條腿,怎麼搞得跟每天被閹一樣?!
一把藥下去很簡單,但爺奶已有了新的孩子,到時候她們這些賠錢貨更不值錢。
救人的手卻殺了人,親自將自己的夢想摧毀,日後她會有多痛苦?
終她一生,隻要想到這段童年,便情不自禁地害怕。
先前二丫被踹了一腳時也說不疼,人受傷了,怎麼能不疼呢?
她是個極其複雜的人,想將聖母光芒普照天下,雖然將光芒分為三六九等,但聖母嘛,都寧可自己受傷也要護著彆人的。
“真的不疼?”大丫懷疑道,不知想到什麼,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他現在非常幸福,都不用自己動爪子,三丫親自撚起小魚乾,喂進他嘴裡。
羅家明不明所以,“我沒被開水燙啊,不過這疼痛確實像被開水燙的,快幫我看看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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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讓人將他的衣服剪開,隻見一個又一個水泡、密密麻麻地從他半個肩膀和胳膊的地方冒出來。
不疼不代表不會死,沒有痛感不是好事,痛感是身體發出警告,不然人的內臟受傷了卻不會察覺,死都不曉得自己是怎麼死的。
日後她大姐、二姐、四妹若是結婚生子,作親爹的,肯定很樂意為她們分擔痛苦。
接下來的日子,三丫將照顧父親的事全攬下來,大丫和二丫哪裡肯,她們雖然嘴裡不說,其實親爹是什麼樣的人,心裡是門兒清。
這手段竟然都用到自己的爹娘身上。
羅老太太也被驚動。
係統實在看不下去:“宿主,你再不動手,重生者就要弑父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丫她們又看到熟悉的一幕,二丫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又繡起了花。
三丫沒有進去,而是在門外探頭往裡看。
剛到家的羅老太爺麵色鐵青,看著滿屋子裡翻滾喊疼、渾身都是酒氣的羅家明,再次覺得這個兒子是真的廢了。
“還有,小痛小病千萬不要轉移,疼痛對身體是一種保護。”
她很少下廚,廚藝並不是很好,不過隻學一兩樣菜應該不難,比如說:烤小魚乾、爆炒小魚乾、油炸小魚乾……
大丫和二丫實在拗不過她,就連徐氏都欲言又止。
三花貓喵了一聲:“我辦事,你放心。”
這樣多好啊,可惜羅家實在不是個讓人能安心成長的地方。
係統憂心仲仲,跑到論壇發帖子:“請問貓智商的天花板有多高?”
其實她也不懂什麼是心理上的痛,她隻覺得二兒子肯定是不痛裝痛,還是怪有演戲天份的,肯定是跟牡丹這般的青樓女子待久了,學到那些青樓女子媚寵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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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羅家明身為一個男人,能體驗女人的不容易,這真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古往今來第一人,多光榮啊!
這期間,水泡炸開,羅家明慘叫連連,更是痛不欲生。
三丫哄最小的妹妹睡覺,麵無表情地看著前方,思考著親爹死了,她們姐妹幾個怎麼活下去。
小魚乾似乎已經不多了,三花貓吃得很珍惜,最後一條小魚乾消失時,她幾乎能看到三花貓眼中的不舍。
“大概是這次二爺的腿沾上了點水珠吧。”老大夫含蓄地對挺著大肚子坐在一旁的羅老太太說。
摸出從二姐的繡架上弄來的繡花針,三丫拉起褲腳,將繡花針在火上充分烤過消毒後,那張秀麗可愛的臉蛋露出一個略有些變態的笑容。
強還是你強啊,狠還是你狠,生孩子的痛,他記得算是十二級吧?
果不其然,羅家明又開始發瘋,三丫如願以償地被開水燙到,而且這次的燙傷非常嚴重。
當時她特意提著開水,有一大壺呢。
對於羅家明能不能為徐氏承擔痛感,她心裡並不在意,反正她娘寧可痛在自己身上也不願痛在丈夫身上,那就如她的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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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一臉佩服地看著這小姑娘。
還沒到羅家明的房間,就聽到親爹那熟悉的鬼哭狼嚎聲,聽說又去請大夫了,大夫正在屋子裡。
羅家明覺得自己痛得想死,先前肩膀和胳膊莫名其妙長出來的水泡還沒消失呢,現在兩腿熟悉的燙傷感,讓他難以忍受。
三花貓瞬間呆住了。
三丫笑眯眯的,她現在不想渣爹死了,巴不得他活得越長壽越好。
屋頂上的三花貓翻了個身,慢吞吞地吃著存下的小魚乾。
三丫一臉神神秘秘地說:“你們聽我說,我發現了一個秘密,想去證實看看。你們就放心吧,先讓我去試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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