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氏比她兒子還要震驚。
你這是什麼品種的小氣鬼?不僅沒獎勵,還想讓人家倒貼?
摳門精小侯爺振振有詞:“她乾的活那麼少,就隻是給我磨墨,挑個蠟燭……哦,我不喜歡寫字,她磨墨挑蠟燭的事其實都沒乾多少。乾得最多的活兒就是端茶倒水,沒事乾就在我門口摳腳,比掃地燒火的丫鬟輕鬆,領的月錢卻比掃地燒火的丫鬟多……”
說到最後,小侯爺語重心長地對一臉無語的伍氏道:“娘啊,您這個家管得不夠好啊,多勞多得的道理您都不懂。”
伍氏又想去揪他耳朵了,她不懂,難道他就懂?
“我不信你不知道老太太的想法。”伍氏終於忍無可忍,拍了他一下,“那是給你暖床的通房丫鬟!能和掃地燒火的丫鬟比嗎?”
伍氏說得臉都漲紅了。
真不怪她說出這麼粗俗,實在是太委婉的,她兒子聽不懂啊,要是真聽得懂,就不會乾出讓人家倒貼的事兒了。
小侯爺終於聽懂,但他表示:“娘,天氣這麼熱,我不要她暖床!還有,兒子我冰清玉潔,她想玷汙我,得給我錢!”
接著,小侯爺毫不害臊地說出讓他娘想在地上挖個洞鑽下去的話:“娘,兒子是第一次,第一次可珍貴了,您讓她準備一萬兩!不成,一萬兩體現不出我的身價,十萬兩吧!”
伍氏怒極反笑:“十萬兩,你是金子做的不成,這麼值錢?”
小侯爺愛惜地摸摸自己的俊臉:“我這麼英俊,還有爵位在身,標準的高富帥,當然值這個身價。那百花樓的花魁,出身風塵,聽說第一次都能拍到五萬兩銀子,我要十萬兩銀子咋了?我一個侯爺難道還不比花魁高貴?”
終於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小侯爺的耳朵再一次遭殃。
伍氏一邊邊擰兒子耳朵一邊破口大罵:“將自己跟花魁相比,你還有臉了?看你一臉羨慕,咋地,還想像花魁一樣,將自己的初夜拍賣?”
“娘,您輕點輕點。”小侯爺哀嚎,“我的耳朵要被擰下來了。”
守在門外的美貌婢女知書聽不到房間的人在說什麼,隻聽到小侯爺的哀嚎。
她搖頭歎息,小侯爺自從受傷後,整個人就變得調皮多了,總要惹夫人生氣,明明夫人進門時還是滿臉笑容的,哪知道不過一會兒就雷霆大怒,也不知小侯爺乾了什麼,惹得夫人如此生氣。
伍氏終於走出來,離開前,她特意看了眼廊廡下正在縫枕頭的知書。
這丫鬟多好啊,貌美又溫順,身材曼妙,兒子看到這般絕色佳人,怎麼腦子裡就是有“銀子”兩個字?
她就納悶了,為何自己的兒子想法如此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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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氏在小侯爺院裡發脾氣的事,最終還是傳到老太太那兒。
“月娘啊,聽說你昨兒在子寬的院子發火,什麼事惹得你如此生氣?”
伍氏並不是很想說,老太太的年紀大了,萬一氣著怎
麼辦?
她委婉地道:“娘,
兒媳覺得……”伍氏磨著牙,
“您安排知書到子寬院子裡,可能白費功夫了。”
老太太不解:“知書不夠美貌麼?還是子寬不喜歡她這個類型?”
伍氏道:“知書自然是美麗動人,娘這是照著臉找的丫鬟,怎會不好看……”隻是,她兒子覺得銀子比丫鬟更美麗動人啊。
就算知書再好看,她也變不成銀子。
“胡說!”老太太放下手中的茶杯,“我明明是按著胸找的。”
她壓低聲音,有點不好意思地和兒媳婦說:“等乖孫和孫媳婦生下嫡子,知書就可以生孩子了,知書她娘生了七個孩子,五個兒子兩個閨女……我跟你說啊,知書她娘生的兩個閨女在咱們府裡搶手得很,大家都說知書她娘不僅能生,還是生兒子的命……”
一般女兒都類母,知書她娘那麼會生,想必知書也很會生。
老太太的想法很樸素,她現在就想讓孫兒多生點孩子,不讓江家斷了。
老太太一臉憧憬:“哎喲,到時候我左手右手各抱一個,背上還能再背一個……百子千孫咱是不想了,十個曾孫總可以想一想吧?”
伍氏欲言又止。
老太太啊,您的乖孫可是一個都不想生,還十個呢!不對,他連媳婦都不想娶,讓他納小妾就更彆想了。
當然如果這小妾特彆有錢,還是可以想一想的,比如說給子寬十萬兩,他還是樂意納的。
不過,有十萬兩的女人嫁誰不好,能給你當妾?皇帝都不敢想這麼美的事!
老太太不知兒媳婦的想法,她此時美滋滋的打著算。
“月娘,我再給乖孫挑幾個長得好的過去,環肥燕瘦,總有他喜歡的,你說怎麼樣?”
伍氏:“……”真不怎麼樣。
老太太突然覺得他們府裡貌美的丫鬟實在太少了,這也都怪兒子,怕她孫子貪花好色,身邊放的都是小廝,導致她乖孫院裡守門的婆子都是專挑醜的、壯的,害得乖孫已經十八歲了,竟然還不開竅。
見伍氏不作聲,老太太繼續道:“你吩咐管家,去買一批長得好看的丫鬟回來。”
伍氏欲言又止。
老太太突然壓低聲音,憂心忡忡地問兒媳婦:“月娘啊,子寬他爹有沒有教過他那種事?該不會沒教吧?不然你看彆家的郎君,十五六歲就開竅了,懂得拉丫鬟到床上廝混,怎地咱們家子寬一點動靜都沒有?他該不會不懂吧。”
伍氏心裡嗬嗬,他怎麼不懂?他可真是太懂了,還想將初夜拍賣十萬兩呢。
“娘。”伍氏打斷老太太的話,“您就彆忙活了,子寬說了您不會買丫鬟,又貴又不會做事。”
老太太頓時驚住。
不會吧?她年輕時也掌過中饋二十年,後來兒媳進門後才放手的,難不成十幾年沒管家,她竟然手生了?連孫兒都嫌棄?
伍氏歎氣道:“子寬說知書的月錢太高了,她應該和燒火掃地的丫鬟領同樣的
月錢!不對,應該領比她們還少的月錢。”
說到這裡,伍氏就不知道說什麼好,像他們這樣的人家,一等丫鬟堪比副小姐,專門伺候主子衣食住行、紅袖添香之類的,哪能和粗使丫鬟一個價?
偏生她兒子是個奇葩,寧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也不樂意要一等丫鬟伺候,嫌貴劃不來。
老太太不會去想自己乖孫是吝嗇鬼,她勸道:“月娘啊,你多和子寬說說內宅的事,雖說男子漢大丈夫要著眼外院,但也不能一點內院之事都不通。”
如此容易被內宅婦人唬弄。
伍氏欲言又止,親婆婆喂,這不是外院內院的事啊。
完全沒搞清重點的老太太笑得眯起眼睛,“咱們多備幾個好看的丫鬟,養上幾年就能養出好相貌,等孫媳婦生下嫡子,就將她們賞給子寬,多納幾個妾,多生幾個孩子,咱們家養得起。”
老太太這種想法是正常的,特是他們江家隻有一根獨苗苗,為了延續江家的香火,隻能讓孫子多納些妾,多生些孩子。
伍氏的心一橫,決定不瞞著婆婆了。
再讓婆婆折騰下去,最後頭疼的也是自己,甚至可能還會被兒子氣到。
乾嘛隻她一個人在頭疼,要頭疼大家一起來!
於是,等老太太聽完兒媳婦的話,眼睛發直了。
在彆人家,這個年紀的男丁都偷著摸著,不養小妾也在房裡備著通房,她家乖孫卻是反過來,想讓小妾通房去養他?
“都是中誠的錯!”老太太破口大罵死去的無辜兒子,“不僅讓我這個當娘的白發人送黑發人,還將孫子養歪了!我都說了窮養兒子不行,他偏偏窮養,現在好了吧,養出個摳門吝嗇的性子,說出去貽笑大方!”
老太太將兒子罵了一頓後,馬上作了決定:“這事得瞞著!”
她看了眼屋子裡的人,幸好這裡都是她貼身伺候的嬤嬤,都是嘴巴緊的。
王嬤嬤低頭,田嬤嬤麵無表情,當然兩人的心裡活動都很激烈。
王嬤嬤:本來想求老太太讓自己閨女到小侯爺院子伺候的,這麼小氣的主,閨女能有好處?
田嬤嬤:她侄女生得俏,一家子又是府上的家生子,選妾也選知根知底的,侄女希望很大,但這麼一毛不拔的主,會不會肉包子打狗?
不是為了得到好處,誰願意自家孩子去給人當妾?
小侯爺確實長得年輕俊俏,原本想著自家孩子若是能生下一男半女的,就是府裡的半個主子。不管怎麼說,侯府這麼大的家業,從指甲縫裡漏下一丁半點,也比嫁給外頭當正頭娘子強。
偏偏小侯爺竟然是個摳門精!給你當妾就夠委屈了,還得倒貼?想得這麼美,咋不上天呢!
老太太掃了兩個嬤嬤一眼,突然想起她們前不久說,要將自己的孫女或侄女送到乖孫院子當差?
她們打什麼主意,老太太心裡門兒清。
本來她是不大樂意的,王嬤嬤和田嬤嬤是家生子,一家子紮根在侯府
,枝繁葉茂,下一代若是再出個主子的話,侯府豈不是快成一言堂?
但現在嘛……
她乖孫這一心向錢看,完全不想近女色的模樣,讓老太太嚇著了,嫌棄孩子花錢居然不想要下一代,這怎麼能成?
“有枝,有柳。”
老太太突然對兩嬤嬤道,“你們先前的請求,我答應了。”
閨女也成侄女也成,隻要有上進心就好,知書就是不太有上進心,傻乎乎的,都去乖孫院子待多久了,竟然連手都沒摸到。
以前為了將自己的女兒/侄女塞到小侯爺院裡,互踩對方的兩個嬤嬤反而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