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船進水的速度太快,楊清泉發現這仗根本沒法打,他們隻要等待就能領銀子——通緝犯們的賞銀。
於是,船出發半天後又返回林州。
紈絝們將水匪用繩子栓起來,得意洋洋地迫著進城,仿佛他們栓的不是匪,而是銀子。
“事實上就是銀子!”
小侯爺一個個地數過去,就連小嘍囉都值十兩呢,領頭那個值三千兩,一下子發了筆小財。
黎鬱雲挺著肚子坐在客棧裡。
她的肚子已經顯懷,這兩天折騰得厲害,讓她精神不太好。
小侯爺十分擔心,決定一行人在林州休整幾天,將她安排進客棧裡休息。
“我沒事,隻是有點睡不夠。”黎鬱雲打了個哈欠,上次她一路睡死,這次得以看到水匪來襲,真有點嚇到。
小侯爺坐在床邊,柔聲說:“睡吧,我陪你。”
黎鬱雲又打個哈欠,“可是你不是要去數銀子麼?”她都聽了一路,他在數每個水匪值多少錢。
這時,一個吻落在她額頭,丈夫的心跳沉穩又讓人安心。
“銀子沒你重要。”
黎鬱雲的嘴角彎起:“我比銀子還重要?”明明知道答案,可她還是想聽他說。
“對,全世界你最重要。”小侯爺堅定地道,不吝嗇地說著甜言蜜語,“睡吧,我會一直陪你的。”
這次的水匪比上回還多,林州知府又是高興又是煩惱,因為監獄不夠用了,得趕緊審判,先殺一批確定罪名的。
紈絝們也很高興,這次的賞銀更多,算下來,他們都能分到一筆銀子。
翌日,黎鬱雲精神大好,充足的睡眠和丈夫精心烹飪的美食,讓她覺得走上幾裡路都不累。
“去做你要做的事吧。”她將小侯爺推出門,“我就在客棧等你。”
小侯爺見她的精神確實不錯,便出門去找楊清泉。
因為衙門人手不足,楊清泉和紈絝們在衙門忙碌一晚,幫忙收監和審訊。
見到小侯爺,便道:“咱們得在林州待上幾天。”
紈絝們堅持拿到賞銀才走人,這兩次的賞銀讓他們吃到甜頭,一個個忙得不知多起勁。
小侯爺並不意外,“要主動出擊嗎?還是說,你慷慨大度的覺得可以原諒他們的行動?”
楊清泉冷哼:“這群水匪每一個判十次死刑都不在話下,律法不能原諒的殺人犯,我更不可能原諒!”
小侯爺唔一聲,繼續聽他說。
“但這不是我們出擊的理由。”楊清泉的聲音壓抑,“侍衛的第一目標應該是護送我們安然回京。”
“可是你看著很心動的樣子。”小侯爺瞅著他,建議道
,“其實可以考慮的,侍衛有一百二十人,咱們各家的護衛加起來也有七八十,還有請的水上好手五十多人,打個水匪窩綽綽有餘。林州有軍隊駐紮,讓他們幫忙……不行,誰知道有沒有官匪勾結,還是彆依靠他們。()”
;……()”
楊清泉抹了把臉,摁下跳得過於歡快的念頭,“你忘記算一件事了,水匪都是習慣大風大浪的水上匪徒……”
他們帶的侍衛卻大部分——不,近九成不習慣水麵作戰。
小侯爺理直氣壯:“可是我們有藥!還是超級有效的蒙汗藥,隻要藥倒了就能抓了……這裡是江南,你還記得我《算學》一書是怎麼丟進彆人家沒被發現的麼?”
楊清泉雙眼一亮,低聲道:“你那超厲害的俠士朋友來了?”
當時《算學》一書被放進好幾個豪門富商之家書房的桌子上,據他所知,那些人家中的護衛可不少,但對小侯爺的朋友而言,如入無人之地。
小侯爺避而不談,隻問道:“如果將他們全藥倒,你覺得這仗能打麼?”
楊清泉果決道:“這不是能打的問題,這是躺著撿功勞的問題……”
小侯爺笑了,“我對功勞沒興趣,我要多分點銀子。”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侍衛首領聞言,驚訝地抬頭看了小侯爺一眼,神色變了,態度不禁也變得好起來。
說到銀子,小侯爺不爭氣地擦了擦口水。
他的小錢錢啊,你們不來找我,我就去找你。
他在腦海裡叫道:“係統,快出來乾活,記得下超強的蒙汗藥。”
係統翻白眼:“宿主,我發現你越來越沒下限了。”下藥可還行?
狗宿主理直氣壯:“我這是替天行道!”絕對不是因為貪圖銀子。
係統乖巧地變成三花貓,偷偷溜出城。
它早就做好心理準備,宿主也許能克製著不會為水匪的銀子心動,但他絕對不會放過差點嚇到他懷孕的老婆的水匪,尤其他們還是無惡不作,傷天害理的水匪!
不剿滅他們簡直是天理不容。
小侯爺將老婆直接安排進知府的後院,離開前拉著她的手一再安慰。
他指天罵地:“那些水匪實在太壞了,居然想傷害懷孕的無辜少婦,該天打雷劈!”
黎鬱雲:”……“
“其實,也沒有……”黎鬱雲喃喃地說。
() 她當時睡得實在太沉,
醒來後才知道水匪的船翻了,
都被抓去換賞金。
不說讓水匪摸上船傷害她,連見都沒見一麵。
小侯爺卻是義正詞嚴:“上天不降正義,就由我們來降下正義!這些殘害老百姓的水匪就該下地獄!”
紈絝們紛紛表示,他們也想代替上天懲罰水匪!
小侯爺想了想,好像挺安全的,讓他們混點軍功也不錯,等他們回京城,這些人也要出仕,多經曆點對他們日後的人生有好處。
他嚴肅道:“溫室的花朵受不住風吹雨打,你們要直麵血腥,才會成為勇士!”
紈絝們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他們會的,不管多殘忍多血腥,他們都會親眼去看,去觀察,誰也不能成為他們前進的阻礙。
**
血水島四麵環水,周圍是濃密高大的蘆葦叢,為確保安全,島的周圍都放置了鐵刺網和礁石。
但這對楊清泉而言並不是什麼事,他早拿到小侯爺那位武功高強的俠客朋友給的地圖。
他發誓,隻怕血水島級彆低點的水匪都沒他清楚島上的情況。
紈絝們滿懷豪情地躲在蘆葦叢,等待信號。
然後,他們看到了一島的死人——不,睡著的人,壓根兒沒有他們出手的機會。
“這……這蒙|汗藥也太有效了吧。”
侍衛首領同樣目瞪口呆,甚至升起了去弄點的念頭,雖然小侯爺一再強調非常非常貴,但貴有貴的道理啊。
紈絝們的臉色頓時垮下來,不是讓他們直麵淋漓的鮮血嗎,鮮血在哪?哦,在廚房,這裡有一頭剛殺了一半的豬。
楊清泉同樣無語,真是太沒有打仗的氣氛了,也沒有打仗的成就感,更沒有儀式感。
他們其實不是來打仗,隻是來抬豬的。
眾人將昏迷的水匪一一抬上船,然後紈絝們歡呼著衝向庫房,他們先前打山賊時,最喜歡這個環節了。
杜明規因衝得太快,很不幸地扭到腳,成為此戰唯一的傷員。
紈絝們抬著金子銀子回城的時候,百姓自動跟在後麵,好些家人被水匪害死、屍體都被喂魚的受害者熱淚盈眶。
拿著銀子的紈絝們昂首挺胸,覺得自己是大英雄。
下次,就算沒有銀子,他們其實也願意出頭的。
目睹惡貫滿盈的水匪在菜市被砍頭時,紈絝們紛紛睜大雙眼,終於直麵淋漓的鮮血。
“我一點都不怕。”拄拐杖的杜明規喃喃地說,“我想下次若是遇到這種事,我就不會怕了。”
胸懷正義,自然不怕魑魅魍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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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裡的紈絝們的家人們接到消息時,是吃驚的。
他們家的孩子,像蝗蟲一樣禍害了那群山賊後,竟然又去禍害水匪?
不不,這是那些一看就是那些國賊祿鬼說的,明明他們家的孩子是替天行道,走到哪死到……不,替天行道到哪。
“想殺咱們孩子的水匪船隻都沉了?人也差點成水鬼?”
眾人麵麵相覷,心裡突然有些動搖。
所以他們家的孩子,難不成真的是正義的化身?
榮平長公主看著信直樂,連英國公眼睛也眯起來,嘴角翹起:“我一直以為思源像公主,沒想到他更像我,你看這幾場戰事,他指揮得有模有樣。”
榮平長公主警覺地看他一眼:“思源從文的,你彆想他子承父業。”
“我就這麼一說。”英國公一臉訕訕的。
他連兵權都上交了,唯一的兒子從文是最好的選擇,等同於放棄軍中的勢力,皇帝因此才會這麼疼愛這個外甥。
“林州那邊的說書人都瘋了,思源和江小侯爺他們的所作所為傳得到處都是,他們之前去教窮人孵蛋種田的事又被翻了出來……”
榮平長公主說到這裡,無疑是高興的。
去年的年末,受小侯爺那本《我在梅莊種田的日子》的話本影響,大康朝不少地方糧食大豐收。今年有更多的百姓知道方法,照著書裡記載的方法去做的話,今年的糧食收獲肯定會比去年還要多。
作為皇室一員,她比誰都高興看到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