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打著哈欠坐起,眼睛都還沒睜開,“到了嗎?”
“下車。”蒼伐丟下兩個字先一步跳下車。
白言梨搓了下眼睛,拿過一邊的緯帽戴上。
蒼伐在車外等著他下來,白言梨跳下車後顧不上跟他講話,因為眼前的城牆完全傻住了。
“好高啊!”
他跟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妖一樣傻站著發呆,司尾站在一旁,早變回了最早的人形,五官突出手長腳短看著相當怪異。
“夫君......”白言梨還仰著腦袋,努力往上看,“這得多高啊?這這這,城牆上頭站著的妖都看不清了。”
死水城的城牆似直接插入雲霄中般壯觀,和奧城的城牆完全不是一回事。
“千米吧。”蒼伐隨意回答,伸手將人拉到身旁來。
“怎麼了?”白言梨總算肯低頭看他了。
蒼伐下巴點點,白言梨順著他的目光再看向城牆下。
站著的兩隊獨府妖軍已經注意到他們的古怪行為。
“太壯觀了......”老老實實躲到蒼伐身後,白言梨還感歎了聲。
“尊主,”司尾同樣靠近過來,“您看天空中。”
比起城牆下站著的妖軍,空中結隊飛過的妖軍數量更多。
這也是車駕不能直接飛入城的原因,若不管不顧直接往前,怕是城牆都過不了就會變成粉末。
“走吧。”蒼伐向前邁步,白言梨小步跟在他身後。
在他們停下來的這點時間裡,陸陸續續還有不少車駕停下,無一例外全都在老老實實的排隊等待入城。
和東府曾經位於人類城鎮中心有些不一樣,白言梨感覺到氣氛中的異樣,因為佩戴著亡玉,周圍的妖全將他認成妖族,倒沒有引起特彆的動靜。
蒼伐一聲不吭的排隊,等到拿了令牌入了城,白言梨從他手中拿過一塊,“這是什麼?”
“戴上。”蒼伐自己的那塊早就戴上了。
白言梨摸著令牌上的圖案,餘光注意到老蜘蛛也已經戴起來了,雖然奇怪,他還是將令牌掛到了自己胸口。
蒼伐拉著人的手,適時將人往旁帶了帶。
他們原來站著的位置,一輛馬車飛快經過,若非他們剛移動了位置,恐要被當場撞飛。
白言梨受驚過後是憤怒,“太過份了。”
“往前走吧。”沒敢再走到街道正中,蒼伐拉著白言梨的手腕,帶人在屋簷下往前。
“司尾呢?”白言梨跟著走,不時回頭去看老蜘蛛,對方並未跟上來。
“他取車去了。”蒼伐是來過死水城的,和其他的妖族城市一樣沒什麼意思,可白言梨非要來,他也隻能滿足對方。
“取車?”
“所有入城的車駕都要經過檢查才能拿回。”
“這麼小心?”白言梨的好心情沒了小半,他強迫自己將這些不愉快的情緒丟開邊,他不願意旅途剛開始就不開心。
白言梨的手腕掙紮了下,蒼伐隻能鬆開手讓他在前麵帶路,順帶著角色互換操心道:“你走慢點。”
白言梨隻是沿著街道往前,他並不認路。
蒼伐慢悠悠跟在後頭,看人的腳步慢下來,直到重新和自己並肩,白言梨壓低聲音道:“夫君,我怎麼沒有看到半妖啊?”
“半妖?”蒼伐考慮了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他們是不允許出現在街道上的。”
“哎?”
“他們都住在一起,負責搭建修補城中的建築還有外麵的城牆。”
白言梨想起曾經在奧城中的經曆,眉頭皺起,“勞役嗎?”
什麼勞役,勞役還能擁有那麼點自由,半妖不過是畜生,蒼伐沒有多說。
“那些人......”白言梨很細心,觀察著街道上的行人疑惑道:“他們胸口的牌子為什麼和我們的顏色不一樣?”
蒼伐不想回答,他正琢磨怎麼分散點對方的注意力,後頭駕著車的司尾就追了上來。
他拉著白言梨重新回到車中,車外司尾請示道:“我們先去吃東西還是找地方住呢?”
都過來了,肯定得在城中呆幾天的。
蒼伐沒出聲,他先看白言梨。
人正坐在車窗邊,很認真的盯著外頭。
蒼伐隻能歎氣。
白言梨聽到他的聲音回過神,一臉沉重道:“先找地方吃東西吧。”
他都這麼說了,司尾立馬注意起沿街的店鋪。
和東府管轄範圍內的那些城鎮一樣,這死水城也有店鋪,路兩旁還有不少民居,街道上也能看到人類。
隻是......和東府管轄範圍內的那些城鎮又有點不一樣。
這些街道上的人類雖然有吆喝做生意的,有母親牽著孩子手的,有三三兩兩玩在一起的孩童,除卻那些實在幼小不懂事的,其他人類的脖子上和他們一樣統一掛著牌子,麵上看不到任何笑容。
每一個人,這裡的每一個人類都像是行屍走肉。
白言梨從車中下去的時候,蒼伐觀察了他會。
人類已經看出了什麼但憋著沒說。
司尾在樓梯上帶路,飯館內坐著的有人有妖,場麵貌似還挺和諧。
選了個沿街的桌子,司尾在旁站著,蒼伐先坐下,一手托著下巴看白言梨魂不附體的移動。
直到菜上齊人依舊沒有動筷子。
蒼伐隻能出聲吸引他注意力,“你看看外頭?”
“什麼?”對他的聲音白言梨還是有反應的。
蒼伐伸手指了指外頭的天空。
白言梨眨巴了下眼,順從他的手勢探頭出去看了眼。
“啊!”人馬上就發出了驚訝聲,蒼伐乾脆站起到他身旁。
“河......是河流!”
半空中有條清澈的大河流淌而過,從下往上,能夠清楚看到河水中歡快遊動著的魚兒還有一些蝦和石頭。
“還有水草,真漂亮。”就算心裡壓抑,可看到這樣神奇的一幕白言梨依舊忍不住讚歎。
蒼伐看他不再白著一張臉,默默鬆了口氣。
白言梨很專注的看著那條河流,有鳥兒從空中飛過時會主動避開河水,更神奇的是偶爾還有鳥兒會從任意角度一頭紮進水中捉了魚後又飛出來。
“看不如吃?”司尾幫著小二將菜放到桌麵,“魚來了。”
白言梨一早就聞到香味了,從綏服到侯服,這一路上他都沒能好好吃飯。
他坐下的時候還看了眼遠處坐著的幾桌妖,送菜的是人類,胸口掛著和路上看到的那些人類一樣的紅色牌子。
蒼伐很貼心,幫著拿筷子。
白言梨夾了魚片放進嘴裡,麵上不自覺露出點滿足神情。
蒼伐跟著夾了筷子進嘴,點頭道:“還不錯。”
司尾對人類的食物一直以來就沒什麼興趣,看尊主和夫主安生下來坐著吃飯,他乾脆閃身到邊上坐著。
“既然出來玩,”蒼伐邊吃東西,邊無心般勸說道:“那就放開心。”
“是,”白言梨很小心的詢問道:“是不是我讓你不開心了?”
倒沒有,隻是......蒼伐忍不住歎息,自己是心疼,心疼白言梨是個人。
不好說什麼,他主動幫著夾了筷子菜。
白言梨受寵若驚,麵上重新出現點笑容,他什麼也沒說,端起碗將蒼伐夾的那點菜就著大口飯全部吃了下去。
蒼伐於是又幫著倒水,看著白言梨吃,慢慢的將自己身前的碗推開,專注幫人夾起菜。
白言梨還是第一次享受這樣的待遇,一直以來都是他如此對待蒼伐。
“夫君今天這是怎麼了?”享受是挺好,可他有不安。
蒼伐繼續夾菜,隨口道:“吃。”
“你不吃嗎?”
“你先吃。”喂著喂著,蒼伐還覺著挺有趣,一手托著下巴,他歪頭看白言梨的腮幫子動啊動。
入城後的壓抑氣氛總算慢慢消散,樓梯口,佩戴著紅牌子的中年男人快速跑了上來,一臉恭敬的帶著後頭上來的幾位妖。
“您們坐,您們坐。”男人招呼著,很快為這新來的幾位妖送上茶水和點心。
蒼伐沒在意身周的動靜,白言梨吃著飯稍稍往那邊看了眼。
很明顯這幾位妖有些來頭,在他們之前來的幾桌客人的菜還沒上,他們那邊就快上齊了。
蒼伐看白言梨有些分心往那邊看,筷子輕輕碰了下碗碟提醒,“吃。”
“嗯。”白言梨其實已經飽了,然而看自家夫君興致盎然的喂自己,他不好開口拒絕,隻能一點點往下咽。
“這是最後一盤菜了。”最後一個上來的店小二看著年齡有些小。
蒼伐將魚頭夾到白言梨碗中,終於肯施舍點目光看向那邊。
那後來的店小二被其中一位三隻手的妖抓住了胳膊,小孩受到驚嚇正一個勁求饒。
然而那抓著他的妖手上用了點力氣,將人拉到自己腿上按著坐下。
白言梨口中的菜頓時不香了,嚼的速度都慢下來。
蒼伐隻瞥了眼就將注意力又放回到自家伴侶身上,見白言梨被吸引視線,他很暴躁的重新投注過目光。
那妖用三隻手控製著小二,湊頭到人脖子上聞了又舔,同桌的妖們因為小二發出的驚叫大笑。
“耍流氓?”白言梨蹙眉。
蒼伐眯了下眼,重新給夾了筷子菜,“吃你的。”
什麼耍流氓,這分明是想吃人。
“夫君,”白言梨放下筷子,忍耐道:“我不想吃了。”
“吃飽了?”蒼伐挺遺憾。
“您放了他吧,他還隻是個孩子。”先前來過的中年男人從樓下又衝了上來。
因為這處的動靜,樓上吃飯的幾桌客人中妖們還坐著,剩下的人類全都低著頭,和白言梨一樣,他們已經放下了手中筷子。
司尾在旁雙手抱胸冷笑聲,這幫人類跟病雞似的頭都不敢抬一下,更彆提往那邊看了。
“什麼孩子......”其中一隻手摸著小二的脖子往下深入到衣服裡,那妖貪婪的嗅著人類身上的氣味,“這馬上就成熟了。”
“還沒有,您看他胸口的牌子還沒有換,現在不能啊,您還是放了他吧!”中年男人苦苦哀求,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後廚有肉的,您上次留在這的人還剩半個,不然馬上給您烤了送來保證......”
男人話還沒說完就被同桌坐著的另一隻妖給踹飛了出去。
那三隻手的妖摸夠了,指甲輕輕劃過小二臉蛋,在血滲出後伸出舌頭舔過,饞道:“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