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卓拉什,再這樣下去我們是過不了冬的。”
“傷員都快要不行了,我們得去附近的城鎮。”
一個凍得聲音嘶啞的女聲傳來。
被稱作“梅卓拉什”的提夫林轉過頭來。
他硬朗的麵容上有燒傷的痕跡,高大的身體上覆蓋著血跡斑駁的鎧甲,其上還有不少被擊打凹陷的痕跡。
此刻他語氣沉重:“蕾瑞莎,你還對那些人類心存幻想。”
女提夫林搖頭辯解道:
“不,我沒......”
梅卓拉什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語氣逐漸激烈:
“那些乾草叉、火刑架,那些熊熊燃燒的房屋,那些吊在城門口的裸露屍體,那些城民的歡呼和怒罵,還沒讓你明白他們的真麵目嗎?”
“這就是人類,蕾瑞莎。”
“我們現在去任何一個城鎮,都不會等到美酒招待,隻會等到無情地驅趕——以及老吸血鬼家的狗腿子的追殺。”
蕾瑞莎的聲音顫抖,帶上一絲哭腔:“他們隻是不知道真相,但也許,也許我們可以化解這個誤會,向他們解釋......”
“你應該懂得到人類看待我們的方式了,魔鬼之子。”
那雙冷若冰霜的黑色眼睛似乎直穿她的內心,而他聲音中突然透露出的嚴肅也震住了她。
梅卓拉什繼續說道:
“一個人是好奇,兩個人就是陰謀。”
他的語氣頓了頓。
“三個......人則是詛咒。”
“當他們所有人都被煽動著向我們揮起屠刀的那一刻,就已經再也不存在什麼誤會了。”
梅卓拉什說完以後,便沒有再去管抽泣不止的蕾瑞莎,隻是默默地擦拭著自己滿是血痕的銀劍。
被擦亮的劍身上倒映出他飽經風霜的臉龐。
公羊角一樣彎曲的角,純黑色的、看不見虹膜的眼睛,銳利的犬齒,赤紅色的皮膚,他大致看起來仍像人類一樣,但魔鬼血統仍在其外貌上打下了清晰的印記。
“真是天真的家夥。”
梅卓拉什不由自主地回憶起曾經的生活,那份痛苦和痛苦交織的回憶。
在北風堡時,年幼的他常常因為自己的“魔鬼後裔”的身份受到注視和私語,總是承受街上的暴力和侮辱,總是看到他人眼中的不信任和恐懼。
但他仍有值得自己信賴的人類朋友。
這是一種幸運。
亦是一種殘酷的命運。
來自夥伴的真切關懷,讓曾經的梅卓拉什的心中仍存善良和信任。
他就這樣加入了城衛軍,年紀輕輕便成為了聖武士,立下救贖之誓
——救贖之誓的聖武士直麵邪惡的生物,希望能使他們的敵人棄暗投明,隻能在最後關頭使用暴力。
且除非這麼做很明顯能拯救其他性命,否則他們絕不會殺死自己的敵人。
年輕的提夫林相信任何人都可以得到救贖,且所有人都可以走在仁慈與正義的道路上。
梅卓拉什相信自己能用善意的行為糾正世人對於他魔鬼血脈的一切偏見,而他似乎也已經在朝著這個目標前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