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意外得來的一餐,怨童和銅鈴頭有些手足無措,悄悄打量黃毛喪批,越看越覺得他慈眉善目。
岑今思索完畢,揮手說:“警察上來了,你們快走。”
怨童:“你呢?”
岑今:“我沒事。”
怨童:“你鼻子和耳朵都在流血。”
岑今一抹鼻子和耳朵,冷靜地說:“精神力透支而已。隨行警察裡應該有機構的人,如果看到你們不會輕易放過,我很難阻止他們。”更難以撇清關係。
聞言,沒想到黃毛會選擇保護它們的怨童和銅鈴頭都很詫異,關上木門離開時的心情很複雜。
怨童和銅鈴頭一走,堵在監控室門口的雜物就轟然倒塌,門口全副武裝的士兵顯然來自特殊機構和官方合作的編外特種部隊,烏泱泱的槍.支和閃光齊刷刷對準室內。
岑今早已將兩把廚刀貼身藏起來,從隔間裡爬出,高舉雙手麵對士兵:“我是密大華夏分校首屆新生岑今,師兄師姐們晚上好。”
燈照在他臉上,過了一會,確定岑今身份後,燈挪開,門口的人問:“異物在哪?”
岑今指著地上的手臂和頭顱說:“這些就是。”
門口士兵:“你解決的?”
岑今應聲。
又過了一會,陸續有人進來將那堆手臂和頭顱都帶走,岑今也被帶上警車,車裡還有霍小亭等人。他們一見岑今趕緊圍上來詢問情況,又見岑今破爛的衣服上浸滿鮮血不由關切。
岑今搖頭表示沒事:“都是鼻血,已經止住了。”他有些疲憊,半闔著眼皮問:“王幼竹和範元開兩人呢?”
熊兵:“被警方帶走了。”
文同化和郭誌傑麵露擔憂:“警察會怎麼處理他們?”
岑今:“放心,會送他們去治療的地方。”
兩人相信岑今的話,於是放寬心的交頭接耳:“那群人不是普通警察吧,看裝備像武警又像特種兵。”、“我看網絡上有說官方有一支特殊兵種,專門對付鬼怪,該不會就是這支?”、“照你這麼說,網絡上說的靈異複蘇、恐怖複蘇都是真的?”、“我們今晚都遇鬼了,你說是不是真的?”
“……”
沉默片刻,文同化和郭誌傑齊齊扭頭問岑今:“高人,請問網絡上說的靈異複蘇是不是真的?”
這問題一出,連熊兵和霍小亭都充滿興趣。
岑今想想再過不久,關於異物的事情恐怕會正式公開,這會兒說出來也無事,還能提醒直播探險詭異的普通人彆去作死,於是他說:“真的。”
文同化:“世界末日要來了嗎?”
郭誌傑:“沒想到世界末日是因為恐怖複蘇,我以為會是喪屍。”
霍小亭:“我認為最有可能覆滅人類的是小行星撞地球,提前進入大冰河時期。”
熊兵:“你這猜想還不如喪屍病毒肆虐全球來得靠譜。”
他們七嘴八舌的討論,岑今百無聊賴,摳掉耳朵裡乾涸的血塊說道:“不會世界末日,全球各國已經提前部署應對措施。就算恐怖全麵複蘇,也會有國家在前線豎起屏障,保證普通人民群眾的安危。”
文同化幾個成年人一聽倒是露出認同的表情:“彆的國家不知道,我國官方肯定做好戰前準備。看今晚就知道,一接到報警立刻趕過來。”
說起這件事,岑今就疑惑,警察局離圖書館有段距離,再快也不可能短短幾分鐘內趕到。
霍小亭看出他的疑惑就說:“林木和郭誌傑他們當時在直播,雖然每當人皮觀音出現,信號就會消失,但是他們這個組織從來沒有出現過直播開始就掉線的意外,所以有網友猜測出事了,提前報警。”
岑今應了聲,提醒文同化幾人一句:“遠離作死,全家平安。”
文同化和郭誌傑趕緊摘下手腕的紅絲帶保證退出‘死黑’,一個林木慘死夠他們後悔不已了。
不過他們又說:“我們隻能儘量勸一些新人退出這組織,說不動進去一段時間的人,也不敢在老人麵前暴露意圖。這組織很龐大,我懷疑一些老人,還有最上一層知道靈異真相,但他們為了牟利還是將一無所知的普通人推向深淵。”
岑今問:“直播探險如果真遇到詭異,周圍磁場瞬間混亂,依靠電磁信號維持的網絡直播也會同時間斷線,根本不能創收,哪來那麼大利潤驅使他們做這種事?”
“聽過外網的‘非洲海岸線’嗎?”
岑今挑眉,點頭。
文同化壓低聲音說道:“那場直播一共死了228人,前半段視頻裡發生很多恐怖而詭異的事件,一開始網友都以為是裝神弄鬼,直到後續新聞兩百多人齊梟首,死狀詭異,他們才知道當時觀看的內容都是真實發生的。這消息傳出去,很多人就想回頭看那段直播視頻,找詭異在哪裡……人都是有獵奇心理的嘛,所以那段視頻在暗網炒出天價,帶動靈異直播行業。同時,很多人心存撿漏的心思,讓彆人去送死,當真出事了,事後的視頻炒一炒,收費賣出穩賺不賠。”
岑今懂了,等於盲選項目投資,甚至不需投入前期資金,比炒房還穩的買賣,難怪全球的直播行業瘋了一樣湧入靈異探險直播。
“你們這個組織經常在小眾論壇裡活躍?”
“差不多。”
“離這組織遠點,太缺德了,專門坑未成年送死。”岑今估計那些小眾論壇和這組織經此事後就會被官方標記,等時機成熟連根拔除。
“明白。”文同化和郭誌傑兩人打死不會再碰直播了。
圖書館人命案查清,熊兵算是對他那朋友有了交代,此刻終於有時間空下來咀嚼新世界,端坐旁邊閉目沉思。霍小亭自一開始隨意說了幾句話之後,一直保持沉默,神色恍惚,心事重重。
岑今該做的事都做完,不想多管閒事,很快眼神放空,保持安靜,儘量恢複充沛的精神應對等下來自機構的檢測。
……
到達警局,霍小亭等人被帶進去例行盤問,岑今則由警局編外部門的人帶到一個獨立房間待著,送他進來的人說:“我是編外特種部隊成員之一,不過不是密大畢業生。”
岑今抬眼看他,有些疑惑。
“編外特種部隊數量龐大,部門很多,大部分是我們這種從其他部隊、軍種裡抽調出來的士兵,剩下少數戰士才是超凡者,他們另外編成執行特殊任務的小隊。”這名特種兵簡單解釋,送來一杯溫水就離開。
岑今後知後覺這是為剛才他在監控室為表親近胡亂喊出口的‘師兄師姐’委婉解釋,不是所有編外特種士兵都畢業於密大,不是所有戰士都是超凡者,搞不清楚這點會出糗的。
意識到這點的岑今,悄悄蜷縮起十個腳趾頭。
尷尬。
半小時後,調查組帶著儀器進來檢測岑今身上的汙染值和精神狀態,數值記錄後開始例行詢問。
一邊錄音一邊詢問當時情況,岑今經過剛才的休憩已經恢複些許精神,情緒有些暴躁但沒有麵對詭異時的崩壞,而且理智告訴他最好配合,便一一作答他們的問題。
岑今提到運用超感官知覺擺脫困境那段,幾名調查員同時抬頭看他,表情有些驚訝,還有些凝重:“你說你激發超凡之術,操控物體砸飛銅像女屍?”
岑今:“是。”
他們互相低語幾句,中間一人再問:“你操控什麼物體?”
岑今說了操作台,他們又問那操作台已經被重力壓扁,是誰乾的。岑今沒有絲毫猶豫,直覺告訴他最好彆說自己乾的,於是回答銅像女屍乾的。
由於還能找到銅像女屍操控鐵桌的監控,所以調查員都知道銅像女屍也有類似於重力操控的能力,便相信他說的話。
他們繼續問了不少問題,具體詢問岑今如何操控物體,激發超凡之術時,身體有哪些異常症狀等等,岑今如實回答。
調查員做完記錄後,對岑今說:“我們已經通知校方,等一會兒會有人來簽字接你離開。”
他們離開後,覺得密大新生在對抗詭異過程中激發超凡之術此事應該予以重視,便將報告呈給上司,即新海城編外特殊部門調查組組長。
組長也是密大畢業生,畢業十來年,隻是信仰天主教,對華夏分校學子並無什麼校友情,不過為人處事還算秉公辦理。
他看完報告就讓人多看著點岑今,剛激發超凡之術容易精神疲憊,情緒起伏過大,儘量照顧著點就行,其餘不用多管。
接著,他將報告彙入機構檔案,點擊提交沒多久,校方的人就來了。
組長想著這些小事倒也不用向他彙報,就沒出去看,但下一刻他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一仙風道骨的老者推門進來,竟是平時神秘不已的傳奇大佬李道一!
他激動起身,“李先生,您怎麼來了?”
李道一笑說:“來接學生。”他看到桌上沒來得及收起的報告,掃了兩眼就問:“已經錄入檔案?”
“錄了。”組長正疑心岑今什麼身份竟值得李道一親自來簽字,再聽到這詢問,回應後覺得不妥便問:“是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李道一說:“重力掌控,序列中層,術法中等。”
組長:“看他潛能等級也是中等偏上的C級,超凡之術中等很正常。”
李道一:“是啊,安排得明明白白。”
組長聽這話說得奇怪,但實在想不通,乾脆拋之腦後,傳奇大佬的想法難以被猜透才是正常情況。
“辛苦你了,我去見見學生。”
“我帶您去見學生。”組長趕緊帶路。
……
岑今沒想到親自來接他的人會是校長,不禁疑惑密大領導層都這麼閒?按正常情況來說,派班主任來簽字已經算負責任的了,一般都讓助教做這種雜事的。
除非天才學生或經常為學校獻愛心比如捐點樓、高端設備的學生,會讓校領導連夜奔來忙前忙後,而他岑今哪樣都不沾,校長卻親自來……
岑今沉思,難道有什麼他不知道的血緣關係出現了嗎?
流程走完,李道一打量岑今,見他精神狀態不錯就開口領著人離開警局。
上車後,李道一語氣和藹地說:“你有什麼話想問?”
岑今糾結。
李道一:“問吧,不用怕冒犯。”他以為岑今想問超凡之術、重力掌控等事,順便對某位將重力掌控玩得爐火純青的傳奇大佬表達敬仰之情,以期謀得一絲成為其學生的機會。
然而。
“你是我失散多年的爸爸?”
“……”
感覺車內氣氛瞬間僵硬,岑今知道了答案,低頭不語,開車的助教也沉默。
半晌後,李道一開口:“操作台重80公斤,而重力掌控剛激發階段最多隻能移動杯子、鉛筆的重量,其次是其移動距離和命中率。你是在瀕死的時候激活超凡之術,不僅距離和命中率都遠超初學者,連移動物體的重量都遠遠超過標準,如果平常時候激發這能力,說明你是精神力強大的超凡者天才。”
頓了頓,他解釋:“潛能等級和序列等級不是超凡者強弱的唯一評定標準,即使序列靠後的超凡之術,隻要能夠將其發揮到極致,一樣可以成為超凡者中的傳奇。但你情況特殊,很可能透支精神力才超常發揮,可能對你的大腦造成不可逆的損害,嚴重的話,不能再有寸進。”
“哦。”
岑今沒覺得有什麼,這種程度已經不錯了。
而且除了要命的‘言靈’這一超凡之術,居然還多了‘重力掌控’的超凡之術,簡直意外驚喜好嘛!關鍵時刻能保命就行了,誰在乎它序列排名、是否再無法寸進?
黃毛就是這麼一個胸無大誌的喪批。
岑今聽到李道一的深呼吸,詫異看過去,見人神情沉靜,白須修長,儼然隱世老者從容儒雅的風範,心想剛才果然聽岔,應該是精神還沒恢複最佳狀態的緣故。
李道一:“回學校後,再做檢查。另外跟老師報備一下,超凡者得重新編班級和課程,因材施教。”
“謝謝校長。”
檢查多做幾遍是有必要的,畢竟命屬於自己。
話說回來,這段時間血流得有點多,要不要買點補血的食材回來燉湯補血氣?
岑今兀自思索,李道一被堵到胸口發悶,兩人都不說話,車內氛圍沉悶,一路安靜回學校。
岑今一下車,李道一和他的車就迫不及待甩尾跑了,留下一地車尾氣。
岑今就一邊摳著下巴、耳朵和脖子結的血塊一邊踱步回宿舍,對麵宿舍的門緊閉,不知道周滿回沒回來。
他看了眼時間,淩晨5點,天邊已露出魚肚白。
夏日晝長夜短,再過幾個小時就得上課。
岑今開門,裡屋立時變成林中小屋,困頓地打著哈欠,將背包放在門口,一進客廳就覺過於安靜,回頭果然看到丁Y青坐在躺椅上,而他麵前擺放著銅像女屍的軀體,銅鈴頭和怨童靠牆排排站,大氣不敢出。
丁Y青抬眼:“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