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它想吃我,結果被反殺,我正當防衛。”
丁Y青:“彆緊張,你怎麼遇見它的?”
岑今老實交代圖書館兼職的事,又強調他隻是解決工作過程中遇到的困難,不管丁Y青跟銅像女屍有什麼關係都與他無關,丁Y青不能遷怒。
“不會遷怒。”丁Y青支著下巴打量他,笑著說:“你知道銅像女屍跟鎮墓者是母子關係嗎?”
岑今愣住,搖頭說不知道。
“他們是母子關係,為什麼一個在圖書館地下,一個在四海窟暗河底?”
他隻在最後銅像女屍發瘋試圖剖開他肚子的時候猜測女屍生前是孕婦,被活剖開腹部,而且認識丁Y青,沒料到它跟鎮墓者還有一層母子關係。
“母子都是那場祭祀裡的犧牲品,嬰孩做鎮墓者,母體做觀音肉棺,是一場大型祭祀裡的一環,我一直在找它,沒想到被你誤打誤撞找到,更沒想到它就埋在四海窟不遠的地方,料到就算有朝一日我脫困,也會忽視腳邊寸地。”
丁Y青淡笑,笑容裡流露出不作假的邪惡,眼裡也有明顯的愉悅,不像之前笑意從來不及眼底的虛假。
“你是我的福星,岑今。”
岑今毛骨悚然,‘福星’二字從丁Y青嘴裡出來自動翻譯成‘人類災星’。
淦,感覺被迫合流同汙,不知不覺拿了反派十八號的劇本。
丁Y青問:“累了嗎?”
岑今胡亂回答:“有點。”
“是我改造你的大腦,不會出現精神力透支等各種後遺症的情況,你可以放心。”丁Y青輕聲說:“去睡吧。”
岑今能感覺到丁Y青確實心情很好,大概無論鎮墓者還是銅像女屍都是他仇敵的走狗,能給仇敵添堵,不管多小的添堵都能讓他身心愉悅。
他回身去浴室洗澡換衣,然後回臥室倒頭就睡。
整個過程中,丁Y青都在客廳。
直到岑今熟睡,丁Y青才說:“他給你們的,就吃了吧。”
銅鈴頭和怨童將姿態埋得更低,過了一會兒,互相對視一眼,撲到銅像女屍的軀體便開始狼吞虎咽。
丁Y青冷眼看著這一幕,雙環互扣的眼瞳裡倒映著屋內微末的冷光,忽然頭一偏,看向岑今的房間,唇角揚起,在神明的地盤裡,被人類用高等級異物飼養的詭異,最終會變成什麼?
岑今,你知道自己會養出什麼東西嗎?
***
熟睡五個小時,錯過早上三節課的岑今急匆匆跑去上課,談判專業的兄弟很義氣的表示幫他應到了。
岑今:“多謝。”
談判專業的兄弟擺手表示不用謝,答到有經驗,男聲女聲性感低沉少女音應有儘有,岑今聽完回問是不是想做生意,那兄弟嘿嘿笑,說他隻是想掙點零花,不過第一次不收費,體驗良好下次再來。
岑今心想以後說不定還有類似不可抗情況出現,所以代辦簽到的服務不可少,因此留下聯係號碼表示下次有機會一定照顧生意。
談判專業的兄弟當即大方表示:“給你九九折優惠。”
岑今:“你真慷慨。”
第四節課還是基礎知識科普,看教科書就夠了,沒必要再認真聽講,岑今低頭看手機的短信通知,圖書館高時薪兼職被他拿下了,但是由於圖書館破損嚴重,停工一周,下周三正式上班。
還有一周時間不能浪費,岑今當即瀏覽各個兼職網頁尋找短期工,瀏覽到一半時,一條微信好友申請跳出來,備注裡說她是霍小亭。
岑今想了想,點通過。
霍小亭:[岑今?]
感謝她沒叫黃毛。
岑今:[?]
霍小亭:[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岑今:[我不行。]
霍小亭:[……]
霍小亭:[有酬勞,幫我解決這件事,我給你三萬!]
岑今:[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腰骨軟,抗不了重吃不了苦廢物一個。]
霍小亭:[謙虛了哥。很小一件事,你隻要幫我查清一些事情,告訴我原因就行,不用救人、殺鬼,你就能賺三萬!不吃虧不上當,輕鬆賺三萬。哥,圖書館時薪再高,也得139天才能掙到三萬,每周就上兩天班,分下來還得一年多一個月才掙完這錢!現在隻需要兩三天,你就能輕鬆拿走三萬,你真的不考慮嗎?]
岑今:[不。]
霍小亭:[……不愧高人。富貴不能淫,我再加兩萬。]
岑今還是拒絕,霍小亭在圖書館裡表現出來的行為和時不時冒出來的一兩句暗藏深意的話都說明她對當年挖出銅棺一事有了解,哪怕在人皮觀音出現之前,她或許不信詭異的存在。
再者,酬勞越高、要求越低,雇主姿態越卑微,在在表明事件的難度超乎想象。
岑今不想渾水,但看在霍小亭為人還行的份上提示她可以報警,如不想報警就去某些小眾論壇掛懸賞,或者他幫忙掛懸賞也行,畢竟密大還有不少人想要這些實乾機會。
霍小亭遺憾:[麻煩你了,如果你改變主意,我隨時歡迎。]
岑今:[。]
結束對話,課間鈴恰時響起,岑今剛離開座位就被老師叫名字叮囑:“現在就去教務處辦理轉班級手續。”
剛將他發展為長期客戶的代喊到變音大兄弟頓時露出被背叛的表情:“你走了,我怎麼辦?”
岑今:“大課還有見麵的機會,更方便你作案。”
“什麼作案,講那麼難聽。”變音大兄弟嗔怪,殷切囑咐:“那你一定要記得我。”
岑今麵無表情:“一定。”
變音大兄弟得了保證,又有其他人見證才滿意地奔向食堂當一頭快樂吃飯的小豬。
岑今則先去教務處辦理轉班手續,發現負責人是十刹海。
十刹海是四海窟一事中精神受創最嚴重的,修養多日才重回崗位,負責新生中一半超凡者的體術修煉。
他一見岑今那頭黃毛尤為親切:“聽校長說你是在兼職過程中不幸遇到詭異,逃命過程中不慎激發超凡之術?”
岑今聽這描述感覺沒錯但用詞哪裡不對的樣子,他遲疑著點頭。
十刹海:“哈哈哈……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你運氣感人啊黃同學。”
“我姓岑,山今岑。”
“抱歉。”十刹海停頓幾秒,開口:“岑黃同學,恭喜你激發超凡之術,正式成為超凡者。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這批超凡者的總教導主任,負責教你們為人處世和體術。”
“為人處世還需要教?”
“要是有一棟樓被汙染,必須封鎖炸毀這棟樓,但我們沒錢賠或者賠償款不能按照1:1.5算,居民不同意搬離怎麼辦?他們不相信這棟樓有詭異、不在乎被汙染怎麼辦?你作為談判專業的,在不影響官方名聲的前提下,打算怎麼說服他們搬離?”
“主任,您言之在理,我受教了。”
十刹海:“先填表吧。”
岑今接過他拿來的表填下去,十刹海繼續說:“新生突然使用超凡之術,如運用不當會留下可怕的後遺症,很可能一輩子不能再寸進,更有可能當場暴斃――你當天鼻子和耳朵都出血了吧。”
岑今:“是。”
“幸好隻有這三竅出血,哪天你七竅流血,血流不止,就是精神力混亂,大腦崩潰,好一點當場暴斃,留個全屍。差一點腦袋跟西瓜一樣炸開,遍地腦花,死無全屍。”
“這麼危險?”岑今有點後怕,但丁Y青說他改造的大腦,沒那麼容易出現後遺症。
十刹海哼了聲,“你以為。不然為什麼特彆區分已激活超凡之術學生的授課班表?還特彆強調如果激活絕對不能隱瞞,切忌私自練習,一切必須按照學校和老師的指導進行。練習超凡之術,勢必需要鍛煉精神力,而精神力的承載需要一個強健的體魄。沒有一個強健的體魄,等於在一個狹窄的容器裡強行注入超過容量的液體,最終結果就是容器被擠爆,液體傾瀉而出。”
岑今:“我保證不會私下練習。”還會逃課、偷懶,但他尊師重道還是好學生。
十刹海臉色和緩地說:“聽話的好孩子有糖吃。下午彆去上課了,去體檢,到時根據你的體檢報告做一份適合你鍛煉的體術。報表填完沒有?”
“填好了。”岑今把報表遞還他,說:“主任,還有事嗎?”
十刹海擺手:“去吃飯吧。”說罷低頭看報表,瞥到名字怔住:“岑今?不叫岑黃啊。”
……
岑今去食堂吃午飯,結束後沒有回宿舍,醫院兩點鐘才開門,這段時間閒著也是閒著,他便回家一趟。
岑今的家在新海城最窮的老城區一棟三十年樓齡的老居民樓裡,叫花巷裡。前幾年各地翻新拆遷獨獨漏了這裡,大家隻好繼續住下去,住了十幾二十年,街坊鄰居都熟得跟親人一樣。
岑今對這裡感情很深,他是孤兒,不知道幾歲的時候流浪到花巷裡,被獨居的盲婆收養。八.九歲的時候,盲婆去世,又是樓裡的人每家每戶出點錢供岑今讀書生活,才讓他平安長大到二十歲,所以他很感激花巷裡的所有人。
中午回花巷裡,隻有一兩個老人在天井處納涼,見到岑今就笑嗬嗬打招呼。
岑今停下來和他們打完招呼才回四樓的屋子,瞥見隔壁鄰居的大女兒杜莉愁容滿麵地走出來,於是趕緊喊人:“杜莉姐。”
杜莉看到岑今,驚喜道:“岑小今,你怎麼回來了!”
岑今:“回來看看。杜叔和杜嬸他們也在嗎?”
提到父母,杜莉的笑容難減愁緒:“我爸在醫院陪我媽。”
“杜嬸怎麼了?”岑今心一緊,趕緊問。
杜莉歎氣:“我媽夜間拉貨被車撞了,司機肇事逃逸,報了警但是沒有監控,我媽也沒看清車牌號。沒辦法,隻好先送醫治療,治療費花了七.八萬,現在還差點……”
“差多少?”
“四五萬左右吧,我準備找人借點。”
都是普通打工人,能找多少人借?又能借多少?
杜叔杜嬸一家曾幫過岑今很多,盲婆去世前有半年時間臥床不起,還是杜莉每天放學回家幫忙照顧,如今他們一家遇到困難,岑今不能不幫。
岑今想了想說:“姐,你等我一會,千萬等我一會。”
杜莉疑惑地點頭:“行吧。”
岑今找霍小亭的微信發送信息:[你說的事,我答應了,還可以儘量幫你救人,但是有個條件,我現在就要五萬。]
[沒問題。]霍小亭回複飛快,並迅速轉賬五萬。[哥,這也是我全部存款,你能今晚就來我家嗎?]
岑今:[可以。]
他收下五萬,直接將錢轉給杜莉:“姐,我兼職存下來的工資,你先拿去應急。”
杜莉連忙拒絕:“我怎麼能拿你的錢?你這些年一直打工,這五萬不知道存多久……我不能拿。”
岑今冷靜說道:“姐,拿著吧。放我這裡也是存著沒用,你拿去應急,回頭慢慢還就行。”
杜莉神色複雜又感激:“行。姐保證明年全部還完。”
岑今笑了笑,說:“我相信杜莉姐。”
五萬塊確實解了燃眉之急,杜莉焦急的心情緩解不少,趕著去醫院交費就走了。
岑今目送她離去,低頭看手機界麵,霍小亭連發數十條信息,撇去無用的吹捧感謝等信息,真正重要的信息是其中五句:[岑哥,幫我救我姨媽和我小堂妹,她們是李振中的妻兒。]
[李振中一家都得了怪病,這些年旁係嫡係死了不少人,死狀怪異淒慘,遍尋名醫和道士高人,毫無解決辦法。而我姨父也越來越奇怪,有時候他的行為很像一頭沒有理智的野獸,或者說,李家所有人都很奇怪。]
[這就是我為什麼跑去圖書館調查的原因。我本來不相信鬼怪,但姨媽精神失常時,經常提兩個詞。一個是‘銅棺’,另一個是‘月亮’。]
[對了,血月、滿月的時候,就是李家發病的時候。]
[我將這種病稱為‘圓月恐懼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