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瘦兩個保安拿著四枚金幣滿足地離開, 順手把死者拖走。
岑今問:“你們準備把屍體帶去哪裡?”
胖保安:“放到酒店負一層的保安室,等到天亮,屍體就會自動消失。”
岑今:“以前的屍體有被送到警局屍檢嗎?”
胖保安:“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的確有,天亮後還是會消失。看在兩位女士慷慨大方的份上,我再贈送你們一個免費的小禮物,神父驅魔無效後曾經找到公開表示酒店被詛咒的女巫,他們出現在門口大概八米、九米遠的位置就停下來。
女巫不願意進來, 她說兔頭人和女巫關係匪淺, 不想傷害兔頭人, 更重要的是她無法解開這個詛咒,她說這是來自上帝的詛咒。”
岑今:“上帝也會詛咒?”
胖保安:“所以梵蒂岡震怒, 從此以後和女巫劃清界限。”
岑今眨了下眼睛:“多謝贈送。”
胖保安:“以後還有這種生意請務必繼續找我們。”
岑今送他們離開, 踱步到丁燳青跟前,假裝不經意地問:“金幣是你的陪葬物嗎?”
丁燳青:“不是。”
岑今:“哪來的?”
丁燳青:“從彆人的墓穴那裡撿來的。”
岑今:“盜墓犯法望你知。”
“沒有盜墓。”丁燳青笑說:“我砸了人家的墳墓、撬開他的棺材蓋,搗碎骸骨,順手撿了一堆沒人要的金幣。說起來,那還是一堆受到詛咒的金幣,具體是什麼詛咒,我剛好想知道。”
岑今抽了抽嘴角:“詛咒金幣留著不好嗎?隨手撒給普通人是故意謀害, 你知法犯法。”
丁燳青瞥著岑今:“那是針對人類的律法。”
岑今朝門口奔去:“你現在是人類老師的身份, 就得遵守人類社會的律法。”一把打開房門就想開口,結果走廊空無一人。
走得這麼快嗎?
他飛快跑向電梯,三架電梯分彆停在24樓、-1樓、1樓,瞥了眼旁邊鎖住的防盜門,而且這裡是21樓,很明顯不可能走樓梯。
岑今按住電梯準備追上胖瘦兩名保安拿回詛咒金幣, 心裡有點焦灼和煩躁,埋怨丁燳青怎麼突然這麼不靠譜,雖然知道他是神明不在乎人類性命,但是隨便把詛咒金幣給普通人還是讓人不爽。
……電梯到了,岑今一腳跨進電梯,忽然停頓,發現不對的地方。
他和丁燳青對話時間不超過一分鐘就立刻追出來,而長廊起碼有百米,如果慢跑或快跑肯定能在一分鐘內抵達電梯口,但是胖瘦兩名保安為什麼要跑?
假設他們快跑到電梯口僅花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還需要等待電梯到來。
電梯速度一般是1.5-1.75米每秒,兩名保安帶著屍體去酒店負一樓,至少得耗費50秒左右,何況他們出來不一定能遇到剛好停在21樓的電梯。
如此一來,時間肯定不夠,保安的速度快得離譜。
電光火石之間,岑今立刻收回腳,卻見電梯猛然下墜,擦出劇烈火花和刺耳的聲音,如果沒能及時收回腳,估計他半身都會被電梯廂刮下來。
岑今抹掉額頭滲出來的冷汗,終於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他的思維在變慢,身體的反應能力變遲鈍,連情緒都變得易燥易怒,換作平時不至於這麼沉不住氣地質疑丁燳青並莫名其妙遷怒於他。
那兩個保安的身份不太對。
岑今轉身,看到走廊儘頭站定在房間門口的丁燳青,他麵色淡漠,似乎對一切了若指掌,黃毛不由感到頭疼,忍不住懷疑丁燳青是不是耍他。
他實在不願意一直對丁燳青保持警惕,感覺又累又煩躁,之前對丁燳青最戒備的時間段裡,也有輕鬆相處的時候,自從故事會到解決帝釋天之後,黃毛就總是不自覺地防備丁燳青。
“有必要嗎?”
經過丁燳青時,岑今聽到他輕飄飄的詢問。
“?”
丁燳青垂眼,睨著岑今:“我說有必要這麼防備我?”
岑今尷尬地笑一笑,沒有否定或感到抱歉。
丁燳青:“在得到我想要的結果之前,我會竭力保證你活著。”他伸手,手指撫摸著岑今的脖子,輕聲細語地說道:“這是我最大的誠意,岑今,活著的你才是我跟你做這場交易的最大報酬。”
岑今沉默片刻:“抱歉,是我太敏感。”
丁燳青:“不用道歉,你可以儘情地利用我、壓榨我,不必感到愧疚,不用有所負擔,隻需要付出一點點誠意回應我。”
岑今:“你要我做什麼?”
“信任。”丁燳青湊過來,看著岑今的眼睛,歎息般說道:“相信我吧,岑今,給我一點信任就行。”
岑今眨了下眼睛,微微歪著頭回視丁燳青,心想他好像從很早以前就不止一次地控訴他的不相信,原來這對丁燳青來說很重要嗎?
“我不喜歡當提線木偶。”
丁燳青沉默。
岑今問他:“你的劇本還在寫嗎?”
“寫不出來。”丁燳青:“我說過,我不是算無遺策。那些所謂劇本排演成功是建立在我能夠洞察對手的基礎上,而我並不熟悉歐洲戰場。這邊的對手很強勁,連我也感到棘手。”
和丁燳青旗鼓相當?
那確實厲害。
岑今:“那是什麼樣的對手?有多厲害?”
丁燳青:“這麼說吧,當初就是他找到我的弱點牽製我……那是個愉悅犯、戰爭狂,很會煽動人心,性格極其惡劣,挖掘出人類的負麵情緒再加以審判。”
聽著丁燳青的形容詞,黃毛感覺怪怪的,再細細一想,這不就是丁燳青本人?
雖然丁燳青不至於被稱為戰爭狂,可他性格惡劣沒毛病,樂子人跟愉悅犯有區彆嗎?放黃毛身上,反正他覺得沒區彆。
“你就是去挖這貨的墳?”
丁燳青糾正:“我是去參加這場遲到的葬禮,因為故人秉性太差,出於擔心和對事實真相的追求,所以我簡單查看了棺木裡的情況。”
這一番修飾下來是覺得他會忘記剛才說的挖人祖墳、挫骨揚灰等事跡嗎?
“剛才那兩個保安是什麼?”岑今轉移話題的速度很快。
“是酒店裡的東西。”頓了頓,丁燳青解釋:“我總不能什麼都告訴你答案,那樣查下來沒意思。”
“你是之前才說過入住酒店是被算計,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詛咒,所以其實不是不能告訴我答案,是你也不知道。”
岑今隻要意識到問題,情緒不受影響,他就能回到此前的智商。
“丁燳青,你是不是受到限製?”
丁燳青向後退,靠在門框上,手指還若有似無地摸著岑今的脖子,指腹停在他的下巴:“我不熟悉詛咒。”
黃毛哼哼兩聲,不太相信,腦子不停歇地思考,按照丁燳青描述的對手特性,應該是個智商很高的愉悅犯神明,提前幾千年占據歐洲戰場,必然想到有朝一日丁燳青會從封印中出來尋仇,肯定早就在歐洲戰場設置好防範措施。
肯定是因此,丁燳青有所限製。
他暫時將這猜測拋到一邊,回到酒店本身的詭異事件。
兩個保安的身份可疑,信息不一定全對,或許摻了點假信息,或者缺漏一些重要信息,總之先抽絲剝繭做一個初步總結。
首先酒店裡有邪靈,他們跟詭異的兔子畫像有某種關係,或許是老虎和倀鬼的關係。
其次,詭異的兔子畫像附帶一個特殊詛咒,沒有殺人規律,也沒有固定的殺人傾向,保安口中的兔頭人故事應該有可用信息,隻不過現在還找不出來。
舊約中,兔子代表不潔淨的淫.欲。
觸犯淫.欲者將死於火刑,可是死者死於斬首。
兩個人同時犯淫.欲,隻有一個死亡。
雷安娜和舌釘男這兩人雖然可以看出平時私生活很亂,至少當時在房間裡獨處,為什麼也會被盯上?
然後是詛咒,應該有兩個詛咒。
丁燳青,女巫和那兩個保安都說‘酒店詛咒’,除此外還有詭異的畫像,保安提供信息的時候下意識將‘酒店詛咒’和‘詭異的畫像’區分開,這說明殺人的詭異不止一個詭異畫像。
***
叮一聲,電梯門打開,紅發男背著雷安娜飛快衝向酒店旋轉門,跑出四五米突然頓住,愕然地看著熟悉的酒店大廳。
臟辮黑人男就站在他麵前,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告訴他:“你在旋轉門裡繞了一圈又跑回來了。”
紅發男不敢置信他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來不及多想,他背著雷安娜繼續衝向旋轉門,連續四次都衝回酒店大廳,最終忍不住發出暴躁的咒罵。
臟辮黑人男按住紅發男的肩膀說:“也許是那幅畫阻擋我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