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台表演的時間被拖延了三分鐘, 工作人員催促,背對觀眾的主持人黑著臉瞪向漆黑的通道:快點!
扛著魔畫的伊萬匆匆跑過來:“我、我呢?這畫什麼時候能放下?我感覺它在我耳朵邊吹氣。”
岑今:“你怎麼過來了?”
伊萬:“我也不知道啊。”
丁燳青:“待在後台彆亂跑,還有四個小時。”
岑今頗為詫異, 能說出這麼精準的時間, 難道丁燳青猜到第五次時空交錯的原因?不對——
“不是四次?”
丁燳青不知從哪拿來的濕巾遞給他:“不止。”
帕特:“你們確定能一起上台?”
岑今接過濕巾擦臉, 頭也不回地說:“可以。”
扔掉濕巾, 岑今匆忙趕過去, 穿過一條漆黑狹長的後台通道,前方有刺眼的亮光。
帕特在最前的位置, 壓抑著激動的語氣鼓勵眾人:“我們的夢想都會實現!我能拿到搖滾樂之城的晉級卡,你們也能平安完成任務。今晚是奇幻之夜、夢想之夜, 你們看,連今晚的月亮都是百年一遇的紅月。”
幾人眼中恐怖的紅月在帕特看來, 卻是夢幻般的奇跡。
不過‘平安完成任務’……帕特看出來了?
帕特回頭,笑容真誠,目光包容,充滿理解:“我當然看得出你們不是一支專業的樂隊, 哪個專業樂隊會讓當主唱?”
莫名其妙被cue到的岑今:“?”
“照理來說, 你們應該拿不到入場券, 所以你們一定有特殊的手段, 就像特工佳麗、007有無數虛假的身份掩飾本職……我理解你們,也感謝你們邀請我成為你們這段旅程的夥伴。”
帕特眼中有明亮柔和的光:“很榮幸,我能成為你們的夥伴。”
巫雨潔拍了拍帕特的肩膀說:“我們也很高興遇見你。”
龍老板向前走,用手背拍一下帕特的肩膀:“你拯救了我們的樂隊。”
江白平措笑了笑,走過去。
李道一:“你拯救了我的尷尬症, 我們才更應該感謝你。”
岑今對著丁燳青低聲說:“彆往心裡去,你沒那麼差。”
丁燳青冷笑了聲, 涼颼颼的,什麼話沒說就走了。
岑今掐著下巴心想,被說中了,自尊受到傷害,惱羞成怒。
搖搖頭,岑今想等事情解決完畢就請丁燳青去玩,就當賠罪。
掐了掐掌心,岑今莫名覺得那兒還殘留一點餘溫,腦子還記得那麼點冷玉般的觸感,隨即猛搖頭,想什麼呢!丁燳青這麼一朵明豔的高嶺之花是能瞎想的嗎?
帕特狐疑地問:“你發燒了嗎?臉,有點紅。”
岑今:“臥槽老兄,這麼黑的光線怎麼看出我臉紅?”
帕特笑說:“你皮膚比歐洲人還白。”
岑今跨出黑暗,亮眼的燈光就在頭頂,舞台三麵都是觀眾席,幾乎滿座,得有七/八百人,經過兩小時搖滾樂轟炸,觀眾的激情基本耗儘,對他們這支隊伍的興趣不大,打call聲寥寥無幾。
七人並排,江白平措擋住麥克風對其他人說:“第五層包房,正對舞台那間,諾倫、利德曼夫人等四人都在裡麵,本來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留在這裡——上流人士基本看不上搖滾樂,現在我知道他們原因了。
他們在意舞台中央的通道,等待搖滾樂比賽的結束。”
巫雨潔:“我不明白,為什麼在這裡舉辦搖滾樂?”
李道一:“不是搖滾樂也會是意大利歌劇,這次的搖滾樂真正的主辦方是克羅爾家族,勢力龐大,跟諾倫四人的生意有交集,不得不賣麵子。”
龍老板嗤笑:“下麵三層觀眾都是支持搖滾樂的年輕人,上麵兩層觀眾真正想看的節目是奇幻夜,因此不得不忍受兩個小時的耳膜轟炸……這群人真有意思。”
岑今:“在接下來的五分鐘表演賽中,勾起洛基他對我們的興趣。”他抓起話筒,呼了聲,音響發出刺耳的聲音,所有人捂住耳朵,稀稀落落的咒罵聲送過來。
丁燳青不認可:“未必是友軍。”說完就劃了下吉他琴弦,金屬節奏的音符瞬間響徹全場,掩蓋上一秒刺耳的話筒雜音。
接著燈光全熄,隻留下舞台幾盞明亮的燈光,數個音響同時爆炸,重金屬節奏音樂猛然炸響,開頭是一段快得聽不清單詞的rap,沒什麼技巧,以聲嘶力竭的咆哮為主,在響徹耳膜的重金屬音樂伴奏中若隱若現,完美遮蓋無節奏和跑調的毛病。
底下年輕的觀眾力竭聲嘶的大吼大叫,舞台邊緣適時燃放舞台煙花和煙霧效果,毫無自知之明的岑今受鼓舞,將真正的目的拋之腦後,抓起話筒杆又唱又跳,瘋狂互動,單詞一個接一個嘣得更快。
巫雨潔:艸!節奏快了!
江白平措:配合他。
李道一:手指彈不過來。
龍老板:MD手指快斷了,來個人打殘死黃毛!
丁燳青皺眉抿唇,跟上節奏也有點費力:還行。
隊友們在一陣短暫的麵麵相覷+眼色互使之後,不得不跟著加快速度彈奏,手指彈得飛起,幾成殘影,汗如雨落,龍老板更是脖子怒爆青筋,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好不容易結束說唱,死黃毛還仰天嚎叫,尾音一顫一顫拉得老長,觀眾跟著嚎叫,仿佛夜月人狼隔山呼應,終於告一段落,進入正常的歌唱part,眾人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
然而等帕特真正開嗓,眾人不由麵色古怪,終於明白為何嗓音條件好、清唱猶如自帶音響的帕特為什麼混了這麼多年都沒能實現夢想。
不是說他唱得不好,相反,如果關掉音響和配樂,他歌聲猶如天籟。
可是一搭配音響和配樂就格外古怪,好比金剛經清唱配迪斯科音樂、歡樂頌樂曲配重金屬搖滾,不是不好,而是彼此不搭。
果然觀眾席出現詭異的沉默。
帕特猶無自覺,陶醉音樂世界中。
巫雨潔:沒想到死亡歌姬另有其人。
李道一:失算了。
江白平措麵相氣質都很佛,心態也發生了轉變:挺有意思。
龍老板表情扭曲:為什麼沒人勸我上台戴麵具?我丟不起這人!
丁燳青挺淡定,依舊皺著眉毛點評:難聽。
其餘人:滾!
帕特歌唱這part占一首歌的大半時間,差不多快結束的時候,觀眾席有人突然大喊:“酷!”仿佛一語驚醒夢中人,所有年輕人又蹦又跳、搖旗呐喊,恨不得衝上台親吻每個樂手,好像他們是什麼世界巨星。
最後以岑今難聽的說唱結束,燈光大亮,觀眾和評委都紅著臉喘氣,神色激動,好似見證巨星的誕生,隻有沒開嗓的丁燳青五人麵無表情,站在岑今和帕特身後,對前方的熱鬨無動於衷。
等評委結束評語,送給他們去音樂之城的晉級卡,主持人再次上台,岑今他們才下台。
一到後台,岑今握著帕特的手不由自主讚歎:“你的part真是點睛之筆。”
帕特回握:“原諒我之前不懂欣賞,你的part也相當震撼,有沒有興趣跟我組隊,一起去音樂之城?”
岑今為難:“我有工作。”
帕特:“辭了吧,掙不到錢。”
岑今:“兒不嫌母醜,我不嫌錢少,都是為了夢想。”
帕特遺憾但理解:“也是。不過音樂之長的最終賽冠軍有十萬歐,唱片要是經營好,也許能變千萬富翁。”
岑今:“比賽什麼時間?對手強大嗎?出什麼唱片?多少張?什麼時候?五五分賬——唔唔唔!!”
丁燳青從後麵橫過岑今肩膀將他攬住,捂住嘴巴,龍老板將其雙腿扛起,一行人配合得當迅速將見錢眼開的黃毛強行拖走。
江白平措和李道一緊隨其後,巫雨潔笑一笑說岑今開玩笑的,不可能跳槽。
帕特笑嗬嗬:“感情真好。”
比賽排名表晚點才會出來,後台的樂隊和工作人員都散了,帕特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順便幫忙關燈,拉開門準備走之前,聽到裡屋黑暗處傳來響動,下意識回頭問:“還有人在嗎?”
沒有回應。
帕特多問兩句,又打開燈草草檢查一遍,確定沒人才離開。
過了一會兒,有一道匍匐在服飾裡的身影爬出來,半邊臉像燒焦一樣,又像被厚厚一層樹皮覆蓋,紅色的月光投下來,而她看著剛才在地麵撿起的黑金戒指,在中指和無名指之間比劃,最後收起來,爬進通風管道。
如果帕特在場,一定能認出她就是之前的隊友。
她爬進通風管道,躲藏在船體隱秘的地方窺伺所有人的秘密,看著岑今等人在一個小房間裡商量怎麼對付利德曼夫人,沒聽一會兒便爬走,遠遠地、恨恨地看一眼利德曼夫人,最後爬向箱房。
小房間裡,岑今問丁燳青怎麼知道四個小時後是第五次時空交錯,丁燳青拿出之前在諾倫保險箱裡的船隻維修文件。
“第一份不是文件,是一份維京時期的考古資料,標注很多時間,其中有一個人為推測、添加的時間,對應第一次時空交錯。
這四份文件分彆是船體的維修日期,前兩份文件對應第二、第三次的時空交錯時間。”
岑今皺眉:“一共五次?”
“或許還有第六次。”丁燳青的食指點著文件若有所思:“六次時間分彆是船靈的誕生、新生和死亡,誕生和死亡分彆隻有一次。”
“新生指的是船體的維修,每一次維修都會投喂籠獸,一共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