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雁門關外23(1 / 2)

慕容博雖然死了,但慕容複沒死啊。

從另一方麵來說今天慕容博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慕容複回去自己開解開解,其他人再勸一勸,他想開了趕緊成親生子繼續蟄伏下來在暗中尋找複國的機會,就像慕容家以前乾的那樣。

他這一代要是實在做不到,那就等著兒子、孫子、玄孫……說不定什麼時候又出個厲害人物,死灰複燃呢。便是人人都知道他們想複國是癡人說夢,誰能保證任由慕容家這樣藏在暗中苟活,不會再出一個慕容博這樣的人、不會再出現三十年前雁門關這樣的慘案。

慕容家後輩還在、野心還在,那就很有可能會再挑起紛爭、掀起風浪。

楚藍說道:“如今蕭伯伯占理,要去盯著慕容複的動靜,隻怕中原武林人人都要感激你。”

蕭遠山說道:“那我們直接去把他殺了不就成了?”

楚藍搖頭說道:“他才死了爹,連你壓著隻給他骨灰他也答應了,這時再去殺人,難免有人說咱們欺人太甚。”

她故意湊近了蕭遠山,低聲說道:“當年中原武林冤枉蕭伯伯要來少林寺搶奪武學典籍,你便真來學了氣他們。如今中原武林得知蕭伯伯和大哥是契丹人,總有人懷疑你們遲早要做出不利於大宋的事,你和大哥偏偏不做,反而要叫中原武林人人稱頌,想一想不是爽快得很麼?”

楚藍說服蕭遠山一同追蹤慕容博時就曾經問過他了,轉眼三十年過去,他在遼國已無親故,此時回不回遼國他根本不在意。

是以此刻楚藍才會這麼說。

蕭遠山也果然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

楚藍乘勝追擊道:“更何況咱們也不用多做什麼,隻要盯著慕容複,便能夠一舉兩得。”

就像楚藍說的,如今天下人都知道,慕容博當年故意挑事兒,撒謊騙了玄慈帶著中原武林英雄去雁門關外伏擊蕭遠山一家,害得他家破人亡。

蕭遠山一家都是受害者。

他沒有對慕容複趕儘殺絕,隻是盯著他,在旁人看來,已經很夠意思了。

更何況燕國滅國都多少年了,這慕容家竟然直到如今尚且賊心不死,還想著東山再起。沒個人盯著,誰知道慕容複往後還能乾出什麼事來。

慕容複以往在江湖中也有“南慕容”的稱號,“鬥轉星移”那是武林中十分厲害的絕技,他若是藏在暗處像他爹慕容博那樣,冷不丁地去殺個誰,江湖中能打得過慕容複的又有多少?

這家人為了複國什麼都乾得出來。

旁人根本預料不到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就突然惹了慕容家的眼,惹來殺身之禍,又談何抵擋?

伏牛派的掌門人柯百歲不就是這麼死的麼。

誰又敢說自己不是下一個柯百歲。

蕭遠山、蕭峰武功都比慕容複高得多,盯著他,在中原武林看來,那也可說是另一個角度的除暴安良了。

自然會對他們心存感激。

楚藍說的絕不算錯。

而蕭遠山想要盯著慕容複的一舉一動也是再簡單不過,他武功沒蕭遠山高,奈何不了蕭遠山,動手肯定是他吃虧。不動手的話,江湖中人聽說了慕容複被人日日監視的事情,也一定會拍手稱快,絕不會有人說蕭遠山的不是。

慕容複一定會過得十分憋屈。

而且看見蕭遠山就能想到是他們在少林寺活生生逼死了他親爹慕容博,為了防止他再次假死,連全屍都沒有給他們留下。

武林中人聽說了之後還由衷地覺得蕭遠山乾得好。

從此以後慕容複乾什麼都被盯著,再也搞不了任何小動作——

倘若他設法叫天下人得知了他的遭遇,也隻能聽到一句報應不爽,絕不會有人同情他。

師出有名,占據了道德高地,蕭遠山什麼時候心情不好了,要動手打慕容複一頓,他也隻能受著,不會有人為他申冤抱屈。

蕭遠山原本已經聽得連連點頭,此時聽到楚藍最後幾句,忍不住哈哈大笑:“小丫頭你這主意果然很不錯!解氣又爽快!”

楚藍也覺得自己這個主意真不錯:“心情不好打一頓發泄發泄,心情好了也可以去打一頓高興高興,啊,這不是不要錢的沙包麼。我怎麼會想出這樣聰明絕頂的主意來……”

蕭峰在一旁聽得直咳嗽。

但這兩個一個是他親爹,一個是幫他許多的恩人,哪個都不是他能夠開口勸說的,隻好咳嗽幾聲權作提醒,他們要當沒聽見,他也隻能罷了。

更何況,他原先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也不會受任何煎熬,可父親這三十年來卻要時時刻刻記著母親的慘死、受著與親兒分離之痛。如今有個不傷人性命的機會能夠叫他排解排解,蕭峰也實在不忍心狠勸。

他這妹子的法子隻是頑皮了些、氣人了些,彆的也沒有什麼。便是有人知道了,也不會說他們什麼。

“那咱們這就走吧!彆去的晚了,慕容複已經乾出點什麼事來了。”

蕭遠山聽完楚藍的分析,明顯迫不及待了。

楚藍正要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說道:“等等!”

“還等什麼?”

楚藍微微皺眉道:“丁春秋,大哥將他打暈過去,後來如何了?這人渾身是毒,可要小心。”

蕭峰道:“我幫著少林寺的高僧們將他關押起來了。”

楚藍展顏一笑道:“那可再好不過!這人練得一身毒術要常常喂毒,否則便會遭到反噬。他如今被關押在少林寺中,自然不可能再去找什麼毒蟲毒獸給自己體內喂毒了,這才叫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呢。”

蕭峰驚訝地看了她一眼,蕭遠山直接問道:“小丫頭你跟著人有仇?”

楚藍說道:“沒有,隻是剛巧知道一些他做過的大惡。他當年拜在逍遙派無崖子門下,自覺學有所成後便欺師滅祖,師門中的師父師弟一個都沒有放過,逼得他師弟裝聾作啞,變成了江湖中那位聰辯先生。此等邪魔外道,當然人人得而誅之。”

星宿老怪丁春秋無惡不作,在武林中惡名昭彰,人人談之變色,但卻沒有人知道,他竟然是欺師滅祖之徒!

須知江湖中人,向來追求的是快意恩仇。

不管是要為惡還是行善,行事大多是有個理由的。

丁春秋這樣恩將仇報、欺師滅祖的敗類,縱觀江湖數百年也是少數。

蕭峰和蕭遠山都是大吃一驚。

如此一來,楚藍關心丁春秋的死活也就不奇怪了。

隻是,蕭峰奇道:“妹子你當真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楚藍搖了搖頭說道:“那也不是。比如眼下,我便不知道該要朝哪個方向去追慕容複。”

蕭遠山一聽果然笑起來:“哈哈哈!你也有不知道的。”

楚藍反問道:“蕭伯伯你知道?”

蕭遠山:“……”

他當然不知道。

眼看他就要生氣,楚藍又搶著說道:“但我知道大哥肯定知道,大哥是你兒子,他知道就是你知道嘛!誰讓是你生出一個這麼厲害的兒子。”

這一句吹得恰到好處,蕭遠山瞬間轉怒為喜。

二人一起看向蕭峰,他也是哭笑不得。

三人便要追著慕容複而去。

蕭峰的馬從信陽回來已經不見了,不知道是丟了還是他直接給放了,反正是沒了。

隻楚藍窮慣了,好不容易有一匹馬,她看得緊,一路牽著回了少林寺,便交給知客院的僧人們幫忙去喂養。

此時既然是要離開少林寺,她當然也沒忘了要去把馬牽走。

蕭遠山嘴上抱怨小丫頭麻煩,事多,但卻站在原地沒動,顯然是要等楚藍回來的。

沒想到楚藍回來時,身後還跟了兩個小尾巴。

路莫寒和夏存劍。

路莫寒師門的人都已經商量好了,機會難得,既然楚藍要走,他當然也要跟著她學劍的。他師門一起上山的人想著楚藍囊中羞澀,幾個人硬是把身上多的錢全都給了路莫寒。

一路送他來找楚藍,反複叮囑他路上侍奉好了楚女俠、千萬彆惹她生氣,最重要的是,該花錢的地方不能束手束腳,隻管花,他們回了師門還會再源源不斷地給他送錢來!

路莫寒可謂是準備充分。

夏存劍就更不用說了。

此人是與兩個當地的好友一起來的,楚藍在百人當中點出他來,說他能夠學她的越女劍法,這人簡直高興瘋了。

他已經二十多歲了,沒有師門、家中以往也沒有人習武,隻有一個舅舅是闖江湖的,但對方是個江湖浪子,一年到頭都在外頭東奔西跑,很少回家。夏存劍極少有機會跟著舅舅學什麼武功,隻在過年過節時聽他說起江湖中的事情。

夏存劍如今所學的劍法,全是他自己摸索、尋人比試練出來的。能有如今的水平,已經是他非常勤勉的結果了。他一直都想要拜師,但卻找不到合適的人合適的機會,這回上少林寺參加英雄大會也是希望能夠見識見識高深武功、也想要找一找有沒有人願意收他為徒。

如今天下第一劍要傳授他劍法,夏存劍自然是喜不自勝。他也沒什麼累贅,找兩個一同上少林寺的好友叫他們給家裡帶個口信、然後把他們身上的錢財也都借走。

這就追著楚藍來了。

這是楚藍親口答應了他們的,再說收學生也是正事,楚藍自然不會不叫他們跟著。

她馬匹叫夏存劍接過去牽著了,她便一邊走一邊翻看著自己的小冊子。

那位幫她記錄的俠士非常用心,他記下來了所有人的地址後,又將這些地方分門彆類,從少林寺開始由近及遠、由南向北。

此時楚藍看來一目了然。

洛陽城裡有個屈鳳,離得最近,她自然要去瞧一瞧的。

慕容複一行人數不少,便是不提慕容家在英雄大會上天下皆知的名聲,這年頭一路上抱著骨灰壇、捧著靈位的人也是少數,更何況還有王語嫣這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在。

那更是叫人想忽視也難。

楚藍一行五人路上遇到人隨便一打聽,輕而易舉便能夠得知慕容複等人的行蹤。

他們一路墜在他們後麵,這日便跟著一道進了洛陽城內。

蕭峰已經連著兩頓沒喝酒了,這進了洛陽城後,一行人直奔城中最大的酒樓。

他們找了桌子坐下,楚藍在點菜,蕭峰已經先拿了一壺酒喝上了。

蕭遠山氣哼哼地坐在楚藍右側看她點菜。

楚藍正對麵那一桌,一位長須老先生盯著她使勁兒看了一會兒,楚藍交代店中夥計上菜時,這位老者神情激動地大聲問道:“敢問這位可是劍仙楚女俠麼?”

楚藍一怔。

對方已經連聲說道:“楚女俠大駕光臨,我們洛陽城可是蓬蓽生輝啊!楚女俠,你怕是不知道吧?咱們城中有位最愛結交江湖豪傑的富豪武子龍,英雄大會上的消息傳出來,武老板便放出話來,說若有朝一日咱們洛陽人見了楚女俠進城,務必要告訴於你,武老板想要在武府做東請你吃飯!”

一旁的夏存劍和路莫寒都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楚藍點頭道:“我知道了,老伯若是見了那位武老板,替我多謝他的盛情。”

這意思就是不打算去了。

其他人還沒有說什麼,那老伯卻有些急了,站過來說道:“楚女俠,我們那位武老板是城中一等一的大戶,最是熱情好客。他府上不光有雕梁畫棟、山珍海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日都有江湖俠士在他府上做客,你不想去瞧一瞧麼?”

楚藍搖頭道:“我有事在身,還是不打擾了。”

那老伯還想再勸,楚藍隻好說道:“我不愛到陌生人府上叨擾彆人,老伯不必再說啦,武老板的盛情我心領了。”

見她執意如此,那老伯也隻能算了,但還是一臉惋惜,回了自己桌上還跟人聊起洛陽城的武子龍武大老板來。

蕭遠山拉著臉說道:“小丫頭,我今日能喝多少?”

蕭峰手中的酒壺一頓,看向楚藍。

她神色不變,笑眯眯地說道:“昨天不是才喝過麼?”

“那咱們晌午時才吃過飯,這時不也要吃麼?”

楚藍好笑地說:“吃飯跟喝酒怎麼能相提並論?等蕭伯伯你身子徹底好了,自然也能與大哥一樣想喝就喝,如今麼……”

她搖了搖頭。

少林寺受她恩惠,其實已經為蕭遠山仔細看過了,隻是這時已經跟原著情況不一樣。

他沒有大喜大悲大徹大悟、更沒有經曆生死,治療的效果總是有限。

更何況原著裡蕭遠山和慕容博也不是一次就徹底痊愈了,他們是偷學少林武功多年積累下來的痼疾,哪能瞬息之間就痊愈了。

原著中需要他們日日修習佛法,慢慢祛除身上頑疾,蕭遠山和慕容博都學了一身的少林武功,索性在少林寺出家為僧,對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

而這一回,蕭遠山全然沒有要大徹大悟遁入空門的意思。

他自己不願意,楚藍和蕭峰不可能勉強他。

這回蕭遠山父子二人沒有殺人,情況就跟原著裡的劇情倒轉過來了,他們父子二人對中原武林沒有任何虧欠,中原武林三十年前卻害得他們父子家破人亡,父子分離三十年,不管怎麼說都是欠了他們的。

更何況對少林寺來說還有楚藍這個恩人在。

有她開口為蕭遠山作保,他們自然也無法因為他身上一身少林武功攔下他。

但既然出來了,那就不可能再用原著裡以佛法日複一日的洗禮治愈蕭遠山身上的病痛。

蕭峰每每想起這事兒也是十分擔憂。

還是楚藍說她那裡有一篇治療內傷痼疾十分有效的內功心法,可以叫蕭遠山練一練試試看,他才稍微放心了。

但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蕭遠山身有錮疾,當然不能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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