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聽了刀白鳳的短短幾個字之後果斷認了兒子,為了這個半路認來的兒子能夠不顧性命、後來更是連多年的仇恨都全盤放下了,與立地成佛也差不了多少。
對待感情上,他跟處處留情的大渣男段正淳可全然不一樣。
段譽麼……
段正淳和刀白鳳可不知道楚藍心裡的想法,他們再三謝過了楚藍和蕭峰對段譽的照顧,還給他們送上了一些盤纏、大理當地的特產叫他們帶著走。
推辭不過,蕭峰等人隻好接下帶回了大宋境內。
再回大宋後,楚藍就再也沒有彆的事情,她一邊研究從神農閣抄來的逍遙派的醫書,一邊練武、教學生。
每一日都過得十分充實。
好像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們一行人已經又從大理到了大同,出了雁門關,再一次經過當年發生過蕭家一家慘事的亂石穀。
這倒不是楚藍故意的。
而是她曾經與趙文峰趙文雨兄妹約好,會到大同探望他們。
當然,對楚藍來說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到遼宋邊境也好叫跟著她一起的十五個學生們更容易領略越女劍法的劍意。
領略不了劍意,越女劍法招式練得再熟,也不過是與世上的其它劍法相比更為精妙三分的劍法而已。
與一些以奇詭劍招出名的劍法相比,或許還多有不如。
《射雕》時馮默風等人常年奔波在宋金邊境,而換了如今的北宋,與遼國大麵上暫時算是相安無事。
但實際上兩國世仇,邊境上大小摩擦不斷。
楚藍一行人踏出雁門關外的第三日,她就對宣庭之等人實現了她的諾言——
再用一次越女劍法叫他們近距離看一看。
彼時他們一路從最南邊的大理跑到北方來,楚藍已經把冊子上記載的地址訪遍了。
一共找到了二十五個資質及格的學生。
一百點資質的除了宣庭之這個超過一百點資質的超優質學生之外,隻有兩個。
但楚藍已經很滿意了。
須知在《射雕》世界她從頭到尾也隻有馮默風一個一百點資質的學生而已,最後也的確是他第一個學會了越女劍法,叫她抽離了那個世界。
這一回有三個,還有宣庭之這個資質超過一百點的,楚藍當然很滿意。
二十五個學生當中,加上宣庭之等人,也隻有十五個跟在楚藍身邊。
其他的十個因為年齡、師門、家族等等原因,沒有跟在楚藍身邊。
幸運的是兩個檢測出來滿資質的學生也都沒有什麼年齡、家族原因,都出了家門跟在楚藍身側。
這回親眼見她使出越女劍法來,即便隻有一招,也足以讓他們目眩神迷,久久回不過神來。
但到了第二日開始,十五人練劍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進展。
宣庭之更是在練越女劍法第一招時,出現了一股與楚藍相同的劍意。
眾人興奮極了。
那日楚藍又與蕭峰喝了不少酒——不是她自己釀的。
自此,楚藍又像是在《射雕》時一樣,時常陪著學生們遊走在宋遼邊界線上。
他們不光是打欺辱宋人的遼國士兵,也打不把遼國普通老百姓當人、手段毒辣的大宋兵卒。
因此楚藍動手時,蕭峰也會在一旁掠陣,蕭遠山時不時地興致來了也會插手。
有三人護著,楚藍的學生們年紀再小,也不會出任何意外。
他們緩慢,但穩紮穩打地劍法一日好過一日。
直到宣庭之劍法大成。
楚藍這一回總算是有了經驗,見宣庭之的越女劍法有所成,隻是最後一招還差些火候時,她已經提前寫好了書信放在白馬明珠的行囊裡。
因此那一日告訴蕭峰,她要去收集一些奇果來釀酒,才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就驟然離開《天龍》世界時,楚藍還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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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十年倏忽而過。
江湖上的老一代隨著時間推移,名氣慢慢在被後起之秀們趕上。
但隻有楚藍。
自西夏那一戰之後,江湖中不管什麼盛事、大會上都沒有再瞧見她的身影。
那驚天地泣鬼神的神仙劍法,似乎再也無人有幸得以一見。
近幾年江湖上新出來的少俠們漸漸地都有些不信前輩們口中那位“天下第一劍”真有傳聞中的那麼厲害了。
什麼“一劍可吞吳”“一劍驚天下”……
也未免太過誇張。
直到兩年前,江湖上又出現了一個白衣劍客。
此人相貌極佳,喜愛穿月白的衣衫,一身儒雅而又清冷的氣質,不像是江湖俠客,倒像是什麼權貴之家出來的公子少爺。
這劍客在雁門關一劍斬了數百到大宋邊境打草穀的遼國士兵,當即名動天下。
許多江湖前輩紛紛表示,這就是越女劍法!
這月白衣衫的劍客的出現,倒像是一個什麼信號似的。
雁門關一站後,中原武林各處屢屢出現與他用同樣劍法的俠士。
男女都有。
最古怪的是,這些人當中有不少都是自有師門的、還有一些是什麼富豪家的公子、大老爺家的小姐……
江湖上的新秀們都覺得奇怪得很。
這用的都是老前輩們口中的“越女劍法”,怎麼會不是同門?
有位丐幫的老前輩答道:“因為當年那位天下第一劍傳授劍法隻看根骨合適與否,並不看中門第,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彆派弟子,她的獨門劍法都會毫不藏私地傳出去。”
但也這就導致了,越女劍法的傳人們分散在中原各地。
這些人仗劍江湖、行俠仗義,一時叫中原武林正氣大漲,一些宵小之輩都不敢隨意冒頭了、那些見不得光的小心思也少了許多。
自楚藍的消息在江湖中淡去之後,隻存在於江湖前輩口中的“天下第一劍”又逐漸恢複了昔年輝煌的名頭。
連普通老百姓提起來也是讚歎不已。
但也僅限於此了。
許多江湖三五流的高手,在那些茶樓說書人的口中聽得倒是多了。
據說後來還有過一次越女劍派大師兄之爭。
那位宣庭之天資絕佳再加上刻苦勤勉,越女劍法練成之後去報了仇,從那最後就一心領師命,總是行走在大宋與遼國的邊界處。
據說他尋了一處極為普通的院落,掛上了“越女劍派”的牌匾,自稱為越女劍派大師兄。
後來又有一個劍法遠遠比不上他的姓夏的來找麻煩,說他才是大師兄。
二人在院外大打出手。
最後那個姓夏的落敗了,他卻不肯認輸,對宣庭之放狠話說,終有一日他的劍法會與他齊平,那時他就要搶回這個越女劍派大師兄之位。
夏存劍的做法似乎是給了其他學越女劍法的人一個新思路。
後來三五不時就有人到那個掛了“越女劍派”牌匾的院子外下戰書。
打輸了就放狠話說終有一日雲雲……
後來倒成了江湖上得知關於“越女劍法”的消息最多的地方。
再後來,更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有一個穿一身紫衫的女子,她不知哪裡學來一身的高明身法,掌法也是十分出眾,但唯獨不會劍法——
這倒也沒什麼,江湖上用十八般武藝的都有,學武但是不會劍法的人多了去了。
奇怪的是,她不會劍法,卻去了越女劍派下戰書,說她贏了就要做越女劍派的大師姐。
真真是奇哉怪也。
幸好她理所當然地也輸給了越女劍法已經大成的宣庭之。
但同樣的,她也跟其他輸給了宣庭之的人一樣放了狠話說,她一定會回來的,終有一日打敗他,成為大師姐。
作者有話要說:江湖中沒有人知道,越女劍派還有一位宣庭之等人十分敬重的師伯。
師父叫他大哥,對他一向敬重有加、事事體貼。
因為他,宣庭之等親傳弟子也都學會了師父的獨門釀酒之法。
師父離去後,每一年他們都要釀下許多美酒埋在樹下,等著來年挖出來喝,喝得最多的就是他們那位蕭師伯。
師父離開的那一日是八月十五的清晨。
從那以後,蕭師伯每一年的八月十五都會喝得酩酊大醉,嘴裡喃喃念著兩句詞,含糊不清。
或者說,他們這些弟子也不敢去細聽、更不敢問。
李清然曾有一年在這位師伯醉了扶他睡下之後,又從窗口見他醉眼朦朧地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塊帕子,層層疊疊地打開,那裡麵包了一朵在書頁中壓扁的乾枯黃花。
她不知道那是哪裡來的,卻在見到他看那小黃花的眼神時,她又想起了師父,猝然轉過頭去,落下淚來。
他嘴裡仍在喃喃念著那兩句詞,她聽不清是什麼。
隻有文武雙全的宣庭之,他在第一次就聽出來蕭師伯念的是什麼。
那是晏殊詞《蝶戀花》的最後兩句。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蕭師伯不通文詞,不知他是從何處聽來,念念終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