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路人也是晚上在酒肆喝酒的,喝到興頭上直到這會兒才回。
沒想到差點就被一包糖炒栗子送去見閻王爺了。
吃了栗子的下場就在眼前。
三人頓時嚇得醒了酒,看看地上漸漸沒了聲息的老太婆,又看看救了自己的楚藍,臉色發青、磕磕巴巴道:“這、我們不認識她。”
“是試試,我們兄弟三人這回是經商路過城中,今日還是頭一回見這賣栗子的,與她無冤無仇。”
經商的人眼睛都利得很,一眼看出楚藍是江湖人。
方才捏著這賣毒栗子的女人,她怎麼也逃脫不出去,硬是把自己賣的毒栗子吃了下去。
因此生怕她以為他們做了什麼惡事,這老婆婆才找他們賣毒栗子。
楚藍擺手道:“不是你們的問題。”
三人中腦子一向靈活的那個想了想也是,這姑娘要是以為這毒老太婆是來找他們尋仇的,想必會先弄清楚事情經過,而不是直接出手叫這老太婆吃下了自己賣的栗子。
三人朝著楚藍躬身道謝,連續三四回,才互相攙扶著匆匆離去。
陸小鳳和花滿樓走了過來。
他們方才已經將楚藍和那三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因此過來也隻是將注意力全放在地上那具逐漸僵硬的屍體上。
“這賣毒栗子的老婆婆武功不低。”
楚藍點頭:“是。”
陸小鳳又道:“她好像穿著一雙紅鞋子。”
她在這樣的深夜裡出來賣栗子,顯然任何人看了都以為是生計所迫的貧苦人,穿得也是一身粗布衣裳。
可她方才倒地掙紮間露出來的卻是一雙紅繡鞋,鞋麵是紅色綢布,絕非普通人家能用的。
至少,一個在深夜裡賣栗子的老太婆用這樣的綢緞肯定不合理。
這雙紅鞋子上還以精湛的繡工繡了兩隻貓頭鷹。
在這深夜裡更顯詭譎。
陸小鳳看了一陣那鞋子上的貓頭鷹,抬頭道:“這就是你問上官飛燕的那個,紅鞋子?”
楚藍點頭道:“我若沒猜錯的話,這人應該就是紅鞋子的老大,她應當是來設法救上官飛燕的。”
陸小鳳皺眉道:“她既是來救人的,為何要先賣這毒栗子打草驚蛇?”
楚藍搖頭道:“誰能理解神經病的想法。”
“神經病?”
楚藍道:“精神不正常、腦子有病……”解釋了兩句後,她又道,“上官飛燕能勾結外人殺害至親,顯然所思所想也是異於常人。紅鞋子既然能讓這樣的人加入,估計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她們這個老大麼……”
她搖了搖頭。
江湖事江湖了,快意恩仇,這或許分不出什麼對錯。
但這紅鞋子的老太婆賣毒栗子,卻是無緣無故隨意殺人。
如今她被自己的栗子毒死,便是花滿樓這樣熱愛生命的人也隻能歎一句咎由自取。
楚藍道:“可我還是不知道紅鞋子是乾嘛的。”
陸小鳳看了她一眼。
寂靜的深夜,獨自住了一間上房的上官飛燕睡不著。
楚藍沒有任何要虐待上官飛燕的意思,陸小鳳當然也不會。
他們兩個沒有表態,閻鐵珊就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將房間都安排的一樣。
上官飛燕這一路上的待遇從來不差。
但她還是肉眼可見地消瘦了許多。
隻因她麵對各式各樣的美味佳肴也是食不知味、高床軟臥也是一樣常常睡不著覺。
這其實很正常,任何人身中劇毒都無法泰然處之。
更何況上官飛燕中的還是能讓活生生的人變成野獸的奇毒。
她隻要想到渾身長滿黑毛的熊,就會立刻變得焦躁不安,食不下咽輾轉難眠。
上官飛燕並不笨,相反,她很聰明。
她當然知道,霍休不可能救她。
他們帶著她去找霍休,隻怕那個人都不會承認與她相識,更彆說為她做點什麼了。
她唯一的指望隻有老大。
她早已經把消息傳了出去,按照她的推算,老大應該會在這幾日趕到才對。
不知為何還沒有動靜。
但也說不定明日她就能夠老大的蹤跡。
上官飛燕躺在床上,睜著雙眼盤算著如何與老大裡應外合、如何從楚藍手中拿到解藥的事情。
這一路上她已經打探到了,她中的這種奇毒不是隻能一輩子按時吃藥控製,有一種名叫九花玉露丸的解藥吃了就能完全解毒。
但楚藍的武功……
白日裡她也看見了。
如今峨眉那兩個什麼英自以為比楚藍年紀大,拉不下臉,四秀可沒有這種顧慮,一個個都纏著楚藍要與她切磋。
獨孤一鶴隻不鹹不淡地說了兩句,他四個弟子嘴上嘻嘻哈哈地答應了,照樣還是纏著楚藍不放。
纏得楚藍晚上直接避出了客棧,沒人知道他們三個去哪兒了,也不知道她今夜還會不會回來。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上官飛燕不是沒有心動過——
獨孤一鶴武功極高,但他自詡絕頂高手,沒有將上官飛燕放在眼中。
有人暗中幫忙的情況之下,若隻是從閻鐵珊這些人當中逃脫,應當不難辦到。
可逃了之後呢?
她若逃走,就算過後再乖乖回來,楚藍也一定不會再給她解藥了。
上官飛燕賭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