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見他並沒有冷臉、更沒有出言趕自己離開,於是立刻又道:“你想不想與我妹子聊一聊劍法?”
葉孤城沉默了片刻,目光注視著高台上已經拔劍的楚藍和西門吹雪,道:“等他們比完這一場,我會去找她、找西門吹雪喝一頓酒。”
陸小鳳立即道:“我妹子很喜歡喝酒!酒量奇佳,我沒見她醉過。”
葉孤城點頭說道:“多謝告知,我會提前備下美酒佳肴,再請你妹子大駕光臨。”
陸小鳳還要說什麼,目光往場中一掃,忽然頓住。
葉孤城同樣,目不轉睛地看著比試台上。
這台子這幾日陸小鳳日日都在碼頭上扛麻袋,看得太多了,也見了許許多多的英雄豪傑從台上跌落,但同樣的,也見過台上發生過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比如比鬥時忽然有人一邊大喊著認輸一邊連滾帶爬圍著台子奔逃,也有人在台上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像是吐口水撩/陰腿之類的之,不幸中招的人要麼倒地哀嚎要麼捂著褲/襠發出慘叫……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正因如此,陸小鳳,還有此時正在觀戰的許多人,眼中都已經覺得這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台子了。
實在很難對它生出什麼敬畏之心來。
但此時此刻站在台上的是楚藍和西門吹雪。
沒有人不知道,這兩個名字代表了什麼。
這一戰決定了天下第一到底是誰的!
楚藍讓西門吹雪決定比鬥地點和方式,他提出在這比試台上比武隻是地點,而比武的方式——
他要求楚藍儘全力。
楚藍不能不答應。
幸好,如今的她已經不是才開始穿越的那個楚藍了。
若在最初的穿越射雕時期,有人叫她比武時拚儘全力使出劍法,楚藍或許會擔心對方的安危問題。
此時此刻卻不一樣。
她的劍法已經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可以做到收放自如。
事實上,陸小鳳不肯跟她比,她也直麵知道西門吹雪的劍法。
西門吹雪拔劍。
楚藍同樣拔出她的勝邪劍。
西門吹雪目光定在她手中劍上,道:“好劍。”
楚藍道:“你知道我已經贏了葉孤城,你一人的劍法略有相似之處,因此我們這場比武,算是我占了便宜。”
她一抬手,劍鋒指向西門吹雪,說道:“你先進招。”
西門吹雪抬起了手中劍。
整個月亮灣碼頭一片寂靜,耳邊隻聞江風陣陣,還有江水流動的聲音。
西門吹雪動了——
他的人化作了一道白光,連同劍一起衝天而起。
觀戰的眾人不知不覺地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道融為一體的劍光。
劍光一起,楚藍也動了。
但她出乎所有人預料的站在原地沒動,隻是握劍的右手動了。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發出了驚呼聲——
因為所有人都看見,楚藍再一次使出了與葉孤城比鬥那日的劍招。
那劍招樸實無華,單單隻看她揮舞長劍的動作好像是隨便誰看一眼都能學會。
但這一回卻有什麼不一樣了。
隨著她那一劍揮出,古樸的劍鋒上有雪色瑩光乍現,與此同時,場中許多人都發現,好像起風了?
隨著這個發現一起來的,還有高台下的滔滔江水,原本隻有微風卷起的層層波光,但此時那波浪肉眼可見地變大、變大、還在變大。
在人劍合一的西門吹雪七七四十九劍刺下時。
台下的眾人已經被漫天劍影、狂風巨浪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這真的是人能夠學會的劍法嗎?
狂風中身形巍然不動的楚藍橫劍一揮。
“嗡”地一聲。
劍影,狂風,巨浪,一同撞上了西門吹雪那道耀眼的、快到極致的劍光。
仿佛連眾人的呼吸聲,都隨著楚藍的動作一起撞上了這一道劍光。
“轟!”
葉孤城緊盯著場中兩人的目光在傾國傾城、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劍當中,亮得驚人。
而陸小鳳則是同樣看著台上的兩人,喃喃說道:“原來楚藍肉眼可見、儘全力的劍法是如此、如此的,驚天地泣鬼神。”
葉孤城盯著場中,重複道:“肉眼可見?”
陸小鳳苦笑道:“不錯,想必你也知道楚藍曾經與我們一起去追霍休時,經過青衣第一樓,她一劍毀了那座青衣樓的事。那時她出劍,根本沒人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青衣樓被摧毀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葉孤城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旁邊不知道誰忽然大聲感歎了一句:“如此劍法,才真正令人心悅誠服!這天下第一!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在場都是江湖人士,沒有人看不出來。
西門吹雪已經輸了。
他的七七四十九劍被楚藍以一劍化解,同時又以巨浪將他擊退,攜天地之力的狂風又同時將他裹挾,再無還手之力。
越是武功高強的人,越是能夠看清楚西門吹雪是怎麼輸的。
如他們一人所說,這一劍兩人都已經拚儘了全力。
高下立現。
“這真的是人能夠用的出來的劍法嗎?”
許多人的心中都略過類似的想法。
而楚藍不管這些,比試除了結果後,她就將長劍入鞘,對西門吹雪微微頷首道:“承讓。”
“我沒有讓。”
楚藍微微一怔。
西門吹雪堅持道:“你劍法勝我太多。”
楚藍笑道:“你放心,這世上沒有人能夠贏過我。”
她目光往台下一掃,以隻有一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不是你不夠強。葉孤城與我比試時若不是隻用劍招,對我而言也同樣是一劍。”
“多謝。”西門吹雪點頭,轉身,飛身而去。
就像他來的時候一樣。
楚藍下台。
場中的人們好像忽然被解開了穴道一樣,熱烈地交流起來。
“我的天啊!”
“這是神仙吧?真是人能練成的武功?”
“天下第一實至名歸、實至名歸,誰還敢不服啊?”
“我要說霍休趕緊出來把錢交出來算了!武功秘籍什麼的也可以省了,楚藍這樣的武功,還在乎什麼秘籍不秘籍的,再厲害的秘籍也沒她厲害。”
“可不是麼!這樣的武功,我連人家一根手指都比不過,唉!”
“你還想比她一根手指,我連一個指甲蓋都比不過!”
“兄台大可不必。”
“唉,這倒不是吹噓。主要是這些天我天天在碼頭上搬麻袋,也看楚藍在那兒玩麻袋,都看習慣了,隻當她是個十幾歲的、內力極深的小姑娘,哪知道劍法居然也這麼可怕,不瞞你們說,我真給嚇著了。”
“誰不是呢!我都在碼頭上乾了足足十天了,天天看她準時來搬麻袋啊!我以為這就是她的武功,頂多再加上輕功、還有厲害的指法。畢竟誰也沒見過她用劍不是嗎?”
“哈哈哈,咱們這樣的三腳貓武功,隻怕在人家眼裡都不入流吧。哪還用得著動劍,碾死我們就跟碾死一隻螞蟻差不多。”
“我看這個就叫殺雞焉用牛刀!”
“咳咳!你自己是雞,我可不承認啊,我怎麼說也能當個狼啊,老虎什麼的。”
“你說,這比試結束了,咱們還能在這兒搬麻袋,等著說不定天上掉餡餅楚藍選上咱們做徒弟嗎?”
“不能吧?不是說她看臉收徒嗎?你這鐘馗樣,人家能看得上?”
“去你的吧,我長得像鐘馗人家看不上,你黑無常人家就能看得上了?”
“哎哎哎咱們就是隨便閒聊幾句,你這咋還急了呢?我黑無常,那我沒有妄想過能做天下第一高手的徒弟啊?哎喲,兄弟,不是我說,咱們都三四十歲的人了,去拜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為師,哪有那個臉!還是老老實實搬麻袋算了。”
“……老子就是不想搬麻袋,想跳進江裡捉魚不行嗎?”
“行行行!那你乾完活再去,彆被抓住又罰三天。”
這些人說的熱鬨。
而楚藍已經在眾人敬畏的眼神中,又回了眾人這些日子最常見到她的那個地方,開始運起了麻袋。
眾人:…………
就,真的不怪他們這些沒見識的人誤以為這個搬麻袋就是楚藍的什麼獨門武功。
她這是對麻袋有什麼特殊感情嗎……
她已經成為了天下第一啊,怎麼還能這樣平靜地繼續跟數不清的麻袋杠上了啊?
能不能表現出一點激動,或者是表現一下身為天下第一高手該有的那種遺世獨立的風采?
正在此時,忽然又有一個白衣人飛身到了楚藍麵前。
眾人定睛一看——
葉孤城!
他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