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應該算哪兒的?
心中這個念頭才一閃而過,就聽到楚藍的聲音清晰無比地從前方傳來。
“小屠你們三個看好大師兄!”
三人立刻有了主心骨,連忙大聲答道:“是!”
說罷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了隊伍的最前方,看著漫漫黃沙裡那兩個單薄的身影。
楚藍沉聲道:“嶽洋動手,我在一旁給你掠陣。”
嶽洋應了一聲,飛身迎上了打頭的兩個馬匪。
他們騎在馬上,而楚藍和嶽洋是下馬走到前方去準備對敵的。
楚藍無所謂,但嶽洋不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騎兵,叫他固定了身形坐在馬上對敵,當然是遠遠不如站著靈活。
正因如此。
騎著高頭大馬的馬匪們見肥羊的最前麵站著一對少男少女,隻覺得這是這一次他們出來最值錢的“貨物”之一。
楚藍和嶽洋相貌出眾,看著又都很有幾分纖細。
在馬匪們眼中本就是“上等貨物”。
衝在最前頭的馬匪正是這一群馬匪的老大,一看清二人的容貌眼睛都亮了,大聲說道:“抓活的!這兩個肥羊老子要了!那貌美的小娘皮——”
不等他說完,嶽洋已經飛身而起。
楚藍並沒有拔劍,但她也隨著他一起往前走了幾步。
嶽洋原先的武功已經很夠看了,至少打普通的劫匪不是什麼問題。
但楚藍教他越女劍法之後,他等於是摒棄從前,從頭開始。
某種程度上是好事,但有時候又比完全沒有基礎的屠勁山等人要吃虧一些。
正因如此,楚藍才會這樣幾乎寸步不離地保護他,就怕他出現什麼意外。
果然。
這幾十號人的馬匪既然能夠做到人人有馬,那就絕不是什麼普通的匪類。他們乾過不少“大事”。
當然也曾殺過孤身前來沙漠裡的江湖人士。
因此雖然見到嶽洋能夠飛起來吃了一驚,但也隻是短暫地驚訝了一下而已,很快那老大就再再一次出聲指揮道:“結陣!扔套馬索!”
他一聲令下,斜後方左右兩側的人就動作熟練而又迅速地在右手邊旋轉起了繩索,下一刻就要拋出去。
嶽洋的動作也不慢,立刻刷刷刺出了四四一十六劍削斷了馬匪所有的繩索。
楚藍收回了手重新背在身後。
嶽洋已經一劍直刺最前頭那個馬匪老大。
前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這些馬匪全部被解決。
楚藍和嶽洋走回隊伍當中。
葛通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這嶽少俠的劍法真厲害!這麼大批的馬匪,說解決也解決了,咱們這些人根本用不上。”
嶽洋看了楚藍一樣,低聲說道:“我師父幫忙了。”
楚藍沒有否認,隻是說道:“你的武功已經很不錯,這是事實。”
屠勁山一溜小跑過來,笑著說道:“大師兄真厲害!”
石斛和蘇葉也不甘示弱地誇道:“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像大師兄這樣厲害!”
那邊鏢師們見危機解除,已經快速毒恢複成了原先趕路的隊形。
葛通一聲令下,隊伍繼續前行。
這一回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就有一個用暗紅色的絲巾包得全身上下隻露出一雙眼睛的女人和一個與她一樣打扮隻是絲巾換成了接近沙漠的顏色的男人。
二人突然出現在了一處半掩埋著駱駝骨架的沙丘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楚藍等人,突如其來地開口。
女人的笑聲尖利,揚聲說道:“聽說馬老九那夥人,折在三個黑箱子的人手裡?”
葛通第一時間警惕地找到了數十丈開外沙丘上的紅衣女人。
那沙漠黃色衣裳的男人說道:“沒聽見嗎?我老婆問你們話,還不趕緊回答!”
語氣裡濃濃的不耐煩。
葛通沒有說話。
倒是楚藍開口道:“你說的是一共五十一人的馬匪的話,那就沒錯。”
葛通微微一愣——他沒有想到楚藍竟然這樣配合。
沙丘上的女人語調有些當地人的口音,但說話的內容還是可以聽清楚的。
她又笑眯眯地說道:“啊喲,這小姑娘倒是長得挺可人疼的。老公你說是不是?”
那男人道:“你喜歡就抓了去做個丫鬟啥的,膩了再殺就是。”
兩人站在高處,不知何時起了風,沙漠裡的風一起就會帶起稀碎的沙子,簌簌的聲響,但這兩個人聊天的聲音卻清晰無比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任何人都知道這兩人不好惹了。
嶽洋微微皺眉,看向楚藍說道:“師父?”
楚藍道:“那女人會用毒,你在這裡護著師弟們不要輕舉妄動。”
“是。”
沙丘上的一男一女忽然動了。
紅色和金色的身形交織在一起就像一條燃燒著的火龍。
這二人的身法極快。
前一刻還立在那裡好像要好好聊聊天的樣子,下一刻說動就動了。
葛通隻來得及往後揮手,眾人死死護住了鏢車。
而楚藍已經迎了上去。
這一次她拔出了劍,在眾目睽睽之下,距離那兩人還有三丈距離的時候,她手中劍花一抖,劍光朝著那兩人的方向一閃。
一劍!
火龍在空中驟然跌落。
二人倒在地上。
兩人的身形迅速融化進了沙子裡麵,消散無蹤,一切都快得叫人來不及反應。
葛通皺著眉說道:“我們走這一趟之前打聽過沙漠裡的情況,聽說沙漠裡有一對雌雄雙煞,女的穿紅男的穿黃。女的最擅長用蛇毒蠍毒,男的雙手鷹爪功十分了得。這二人在沙漠裡神出鬼沒,據說遇上這二人的,要麼被女的抓回去做試毒的藥人,要麼直接被男的撕得稀巴爛,死無全屍。”
楚藍道:“你以為他們沒死?”
葛通立即說道:“葛某絕不是不信你的意思,隻是打聽到的消息裡,這二人在沙漠裡神出鬼沒,很多江湖高手栽在他們手中,就是以為他們死了放鬆警惕之後又中了毒。”
楚藍倒也不怪他過於謹慎,點頭道:“那我們接下來的路就小心食水吧。”
她這麼好說話,葛通反倒露出了幾分苦笑——
因為根據鏢局打聽到的消息,一旦遇到這雌雄雙煞被他們纏上了,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這二人的內功高深、身法猶如鬼魅一般,偏偏一個擅長使毒,一個爪功厲害。
要是在外頭還好,這可是在沙漠裡。
這雌雄雙煞常年盤踞此處,對這裡的地形熟悉無比。
沙漠裡食水有限,這二人肯定知道分布在哪裡。
不管是要守株待兔,還是直接給所有的食水都下毒,他們都避無可避。
他們這麼多人,還帶著鏢車,絕不可能帶夠所有人幾天的食水。
而隻要他們需要就地取水,就有可能中招。
人不吃飯還能撐個七天以上,但不喝水,還是在沙漠裡頭……
撐過三天已經算是極限了。
葛通眉頭緊鎖。
楚藍道:“走吧。”
葛通應了一聲——事到如今,也隻能繼續前行見招拆招了。
雖然他也不知道楚藍哪來的自信。
她雖然沒說什麼,但看起來就是一點兒也沒有把他說過的雌雄雙煞當回事的樣子。
葛通既覺得有幾分安心,又怕她是輕敵了、或者是做出來好讓大家安心的。
但很快他就知道不是。
因為就像他想象的那樣,那雌雄雙煞果然沒有死,也果然纏上他們了。
他們再一次露麵時,女人仍然帶著笑、那笑聲卻極為陰森恐怖。
“你為什麼沒有中毒?”
楚藍輕描淡寫道:“我不怕毒。”
那女人尖聲道:“不可能!我這新練出來的蛇毒見血封喉、無藥可醫!你憑什麼不中毒?”
屠勁山緊張地叫了一聲:“師父!”
楚藍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反手拔劍,二話不說,又是一劍劈出。
這一次她也來給這二人來個一個出其不意。
這一劍的效果奇佳。
那男人被她一劍劈中,頓時身體一分為二,再一次消散在金黃色的沙子裡。
不管是楚藍這邊的人還是所謂的雌雄雙煞裡還活著的那人都嚇了一跳。
那紅衣女人尖叫了一聲:“你不是人!”
然後猶如遇到鬼魅一樣轉身消失不見了。
葛通看了楚藍一眼。
“怎麼了?”
葛通道:“沒事沒事。”他做了一個深呼吸,說道,“我們繼續上路。”
那男的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怎麼了,反正直到他們走出沙漠看到綠洲小鎮,他們也沒有再出現過。
葛通嘴上沒說什麼,但見到小鎮時,著實鬆了一口氣。
“大夥兒醒醒神,不要放鬆警惕,就快到了。”
“是。”
這地方是沙漠裡頭的綠洲,這裡的人穿著打扮、吃的食物甚至街邊賣的水果都跟中原大不相同。
當然了,語言也有些不通。
幸好葛通這一趟準備得十分齊全,他的隊伍裡本就帶著一個精通這邊語言的人。
此時由他來與當地人交流。
一行人住在了一個相對簡陋的院子裡。
要等明日再繼續出發。
因為沙漠裡的綠洲難遇,這一次他們終於沒有儘量趕路趕到天黑才停下來。
他們到達綠洲的時候太陽才剛剛沉入地平線下。
漫天紅霞未退。
這沙漠裡的綠洲小鎮漂亮極了。
當地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樂器,彈奏出歡快美妙的樂曲,活潑而又可愛。
楚藍帶著四個徒弟出去轉了一圈兒,買了些沙棗之類的當地水果,一邊吃一邊去了小鎮唯一的湖邊。
這裡人很多,也很熱鬨。
已經有不少本地人在這裡架起了篝火,準備載歌載舞了。
楚藍想了想,還是沒有在這裡打擾他們,而是轉頭回了今晚落腳的那個小院子裡,在院中指點他們。
又走了一天,連午飯都是在沙漠裡啃的乾糧就著水袋裡的涼水。
楚藍在院子裡指點徒弟,而葛通等人正在安排人值夜的值夜、看守鏢車的看守鏢車,還有人出去買今晚的晚飯和明日的早飯、最好連明日的午飯晚飯也都要提前準備好。
這些東西在這裡倒是不難。
因為楚藍一進來就看到有當地的居民聽說有大隊的外地人來了飛快地跑出來向他們兜售貨物。
像是風乾了的肉條、還有曬乾的果乾、還有沙棗之類的當地水果……
這些都能長時間存放,帶在路上吃很不錯。
過了這個綠洲之後,隊伍的行進速度無形中又加快了。
很快,就順利到達了大通鏢局這一趟的目的地。
貨物完好無損地送到。
大通鏢局的人員全部毫發無傷。
這對鏢局來說是個絕對新鮮的體驗。
葛通也鬆了一大口氣,交貨之後一轉頭就開始對楚藍躬身道謝。
楚藍說是收了錢的。
他想也不想就道:“楚姑娘願意掙這份錢的話,咱們下回還這麼合作?你的聘金還能再漲三成!”
楚藍想了想,說道:“看情況吧。你知道的,我還要教徒弟。若有空餘時間我會來。”
這已經很好了。
葛通再一次連連道謝。
楚藍想著這一趟也沒什麼事,而且交貨之後,回程途中就不用再像來的時候這麼趕時間了。
她主動問道:“你們要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葛通又驚又喜道:“這一趟鏢如今已經算是圓滿完成了,楚姑娘還願意帶著我們返程?”
楚藍道:“為什麼不願意?我哥哥雖然不在,但我的酒量也不錯,回去的路上我正好可以先替哥哥試試葛總鏢頭的酒量。”
葛通哈哈大笑道:“那葛某人可是求之不得!”
雖然他們交了貨之後一般不會再遇到什麼危險,但萬一呢?
更何況沙漠裡那個雌雄雙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死了,就算男的死了,女的也肯定沒死。
萬一她覺得楚藍惹不起,發現他們分開走了,找他們麻煩。
他們可都是一毒就死的普通人,哪躲得過那樣鬼魅似的身法!
能跟著楚藍一起那當然是再好不過。
一行人如此折回,果然一路順利地出了沙漠,很快走到與陸小鳳分彆的地方。
葛通感歎道:“陸小鳳也不知道如今是不是在魔教當中,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楚藍啞然失笑道:“他就算遇到麻煩,也是甘之如飴。”
葛通道:“楚姑娘的意思是,你不打算等他一起回?”
楚藍奇道:“他又沒說什麼時候能回來,我們難道就在這裡乾等?他幾個月不出來,我們就等幾個月麼?總鏢頭你可能不知道,那來請人的老頭說過,魔教飄忽不定,他們的地址是會變的。我們來的時候他們說是魔教到了,但誰知道現在魔教是不是還在這裡呢。說不定已經到昆侖山、或者是倒火焰山去了。”
她掃了一眼身後,說道:“咱們走吧,他需要幫忙會去我們,或是給我們傳信的。”
葛通正要應聲,就聽到有一道蒼老的聲音問道:“敢問可是陸小鳳的妹子楚藍姑娘麼?”
楚藍一揚眉,說道:“正是,你們是?”
葛通一轉頭就看到來的又是三個老頭。
不過這三個老頭跟來的時候那三個可大不一樣了。
這三個的特征沒有那三個明顯,但卻更好認——
葛通就恰好認得。
他道:“歲寒三友?”
當先那老人微一頷首,說道:“不錯,鄙人孤鬆。”
他看向楚藍說道:“陸小鳳此時正在我魔教中等你前去。”
“等我?他為什麼自己不來?”
孤鬆道:“他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