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霽側著頭, 頗有些嫌棄的掃了盛綰綰一眼,隨後毫不客氣的跟她拉開距離。
“可以了?”
盛綰綰臉上還掛著未擦乾的眼淚,她垂下眸,慚愧的抿了抿唇, 隨後又扯著袖子, 輕輕擦了擦言霽被她眼淚沾濕的袖子。
“我害怕蟲子。”
她一邊擦一邊小聲嘟囔著,努力繃著臉的模樣格外委屈。
言霽的肩膀一抖,避開盛綰綰的袖子,似乎有些排斥她的觸碰。
盛綰綰舉著袖子凝滯了幾秒, 才悻悻的縮回手。
“抱歉言哥,我努力克服。”
她狠狠攥了兩下拳頭, 指甲在掌心留下細小的印記,可這點疼,並不足以掩蓋她的恐懼。
她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看向了工作人員手裡的那隻蟑螂。
工作人員也有些懵, 猶猶豫豫的, 不知該不該把蟑螂遞給她。
盛綰綰的眼睛裡還是潮乎乎的, 看到使勁兒掙紮的蟑螂,她還是難受的想哭。
但這是工作,既然導演要求拍這個鏡頭, 她隻能無條件服從。
她嘗試著伸了兩次手, 去捏蟑螂的肚子, 但離著蟑螂還有一尺遠, 就驚慌失措的縮了回來。
她急的在原地狠狠蹦了兩下, 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嘴裡念念叨叨給自己打氣,試圖再去嘗試。
言霽看的出來,她是真不敢。
方才被她抱住袖子的時候,其實他並未生氣。
大概是盛綰綰在他麵前哭的次數太多了,他都已經免疫了。
導演小跑著從攝影機前過來,看了看盛綰綰的臉:“妝都哭花了,先補妝。”
化妝老師趕緊過來,給盛綰綰重新化眼影補粉底。
導演瞄了一眼蟑螂,無奈的安慰盛綰綰:“這都是養殖的,可以油炸吃的那種,一點也不臟,你不用怕。”
盛綰綰苦笑了一下,小聲嘀咕道:“咱能拍特寫嗎?”
如果拍特寫的話,就可以找不怕蟑螂的人幫她拿,反正就一個鏡頭,不露臉都行。
導演搖搖頭:“特寫肯定要有,但我這還要拍個一鏡到底,肯定得你自己扔了,克服克服,沒什麼大不了的。”
盛綰綰眼底閃過一絲失落,楊金餅捧來暖水壺,給她喂了點水,潤潤唇。
“綰綰,你就一閉眼,像捏石頭一樣,扔進去就完了。”
導演當即否決:“那可不行,洺蓧潑辣,你不僅要扔,還要扔的自然隨意,不能表現出你害怕來。”
妝補好了,現場的工作人員也因為她等了這麼長時間,更何況還有行程更緊張的男女主。
盛綰綰不好意思再拖,她手指顫抖的伸過去,指尖繞著蟑螂轉了一圈,卻始終不能下定決心抓它。
言霽突然道:“盛綰綰,上次是誰說,再也不給我添麻煩?”
盛綰綰被他訓得一怔,扭過頭來,懵懵的望向言霽。
言霽卻從助理手上接過手機,按亮屏幕,掃了一眼時間,沉沉的呼了一口氣。
仿佛在他眼裡,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
也是,言哥本可以去休息的。
盛綰綰默默垂眸,抿了下唇。
“是,我說的。”
她心裡多少有些酸澀。
她其實不怕人瞧不起,這世上那麼多人,沒人可以做到人見人愛。
大眾對她的看法,其實她現在還不太在意。
或許因為言霽差點成為她的未婚夫,所以在她心裡多少有些特彆。
任何人都可以看不起她的專業素養,但是言霽不能。
她不願意。
楊金餅心疼盛綰綰。
怕蟲子這件事又不是自己能控製的,又有多少女生真的能不怕這麼大的蟑螂呢。
言哥也太...不近人情了一點。
她當然不能當麵指責言霽,隻能哀怨的朝言霽的方向瞄了一眼。
同樣覺得詫異的還有柳億一。
柳億一是少數不怕蟲子的女生,但她也理解盛綰綰的怕。
拍攝雖然緊張,但也沒緊張到讓人克服心理障礙的時間都沒有。
她記得言霽似乎除了那個雜誌拍攝外,沒什麼公開行程了。
這話說的,倒像是對盛綰綰有意見似的。
柳億一的目光不住的在言霽和盛綰綰之間流連。
盛綰綰大概真的被言霽激到了,有些熱血上頭。
她終於伸手,一鼓作氣捏住了蟑螂的肚子。
工作人員還囑咐她:“捏緊了,蟑螂跑的快,不容易抓呢。”
盛綰綰感覺到手裡蟲子的蠕動,難受的她整隻手臂都麻了。
她又有點想哭,但想起言霽嫌棄的語氣,她硬是把眼淚憋了回去。
導演也不想折磨她,立刻招呼人開拍。
言霽退開之前,深深看了盛綰綰的背影一眼,她的肩膀在輕微的顫抖,隻有離得很近才能察覺到。
自從抓著那隻蟑螂,盛綰綰的手指就沒有再動過,看的出來,她的神經已經緊繃到了極點。
鏡頭中隻剩下柳億一。
她臉上帶著淡笑,挽起白色的袖口,捏著茶壺,小心翼翼的過濾著茶葉。
溫熱的茶水冒著薄薄的煙霧,從壺口飄搖而出。
待茶水過濾了三遍,已經足夠香醇,她在茶杯中倒滿一杯,放到鼻前,輕輕嗅了嗅。
茶香濃烈,她彎了彎眼睛,傾城可愛。
畫外音有人叫了一聲,喚她去迎小王爺陸堇。
柳億一眸子一亮,連忙放下茶杯,撩起拖地的裙擺,有些欣喜的跑出了鏡頭。
盛綰綰等她跑走了,才慢慢從柱子後麵閃身出來。
她朝柳億一的背影冷笑了一聲,隨後一抬手,亮出手裡的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