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源拂須和竹侯對視一眼,待平七出去後才笑道,“棠梨,還有一件好事。”
甘源和竹侯都很高興,看著她那種高興跟撿到金子似的,甘棠看著也不由莞爾,“阿父你又說服了一個方國了麼?”
甘源好笑道,“哪有這麼容易簡單的事,鳴方和土方,阿父也廢了不少力氣,棠梨你也幫了大忙。”
甘棠給甘源和竹侯都倒了杯茶,這時候茶不是用來清泡的,隻甘棠愛這麼喝,竹邑便也慢慢流行起來,甘棠見甘源和竹侯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得很特彆,無奈問,”究竟什麼事。”竹侯脾氣溫吞,這幾年和甘源來往的多,倒成一對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了,連胖胖的身形都越來越相近了。
甘源清咳了兩聲,有些不自在地道,“東土伯說為穩固盟約,願以嫡次子付名許之,阿父想著下月就是棠梨你的及笄禮了,又見付名聽話乖巧,對你又似有愛慕之心,為父就答應了。”
甘棠聽得呆住,“阿父你就這樣把我賣了!”雖說聯姻是穩固兩國關係的慣常手法,但當真落在她身上,她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尤其付名,十三四歲的少年人,實在是……
甘源重重咳咳咳兩聲,不悅道,“什麼叫把你賣了,是付名入聖巫女府,不是他娶你,是你娶他,怎麼能叫賣了你,再說付名文才武藝都不錯,脾氣好,心思單純,配你最是合適。”
若甘棠當真是土生土長的聖巫女,權衡利弊大概也就答應了,經了馥虞一事,她心中已無那些鶯燕,聯不聯姻沒什麼關礙,對付名是極其不公平,幾年前乖順聽話的小男孩她還有點印象,甘棠忍不住問,“付名當真願意麼,聖巫女容顏有異的事天下人皆知,你事先與我說,我畫副畫像給你拿著去,就沒這事了。”
甘源看甘棠神色,見她不是太排斥,就樂嗬嗬擺手道,“放心罷,阿父豈會強人所難,阿父都沒說棠梨你的臉慢慢好轉了,付名就說聖巫女是為天下民生,才毀的臉,他心裡隻有敬之愛之,絕不會輕之辱之。”
那是年紀小還處於英雄崇拜的年紀,甘棠搖頭,心說也罷,他日年紀漸長,兩族關係穩當,她再想辦法解除這段關係便可,隻願他皆是有兩情相悅之人,也免得因著聖巫女的名頭,沒人敢再嫁他。
甘棠左思右想剛剛接受了這個事實,就見竹侯自甘源背後探出個胖墩墩的大頭來,嘿笑道,“還有鳴方的兒子陶邗也不介意,嘿。”
甘棠腦子有點懵,“二選一,他們是希望被選上,還是希望不被選上,無論怎麼選,首鼠兩端都是個得罪人的活計,阿父……”
甘源和竹侯都笑得有些不自然,拂須拂得胡子都揪掉了一大把,笑道,“阿父豈是這麼拎不清的人,自然是協商好了,兩個都願意入聖巫女府,否則在這件事上搖擺不定,是要出大亂子的,婚期阿父和鳴侯東土伯商議過,占卜定了吉時,正是下月初,先祖和上天都同意這麼做,完婚後立馬能進駐鳴方土方……”
娶兩個,這簡直荒唐。
甘棠從地上站起來,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吩咐道,“阿父你再跑一趟,與東土伯和鳴侯說,就說聖巫女誠心結盟,聯姻的事就此作罷。”
甘棠不應允,甘源收了笑,神色嚴肅起來,“當初把馥虞綁來給你,棠梨你是怎麼說的,說你不在意這些事了,讓人把馥虞送回去,還去信與羊族族長說馥虞沒有病,讓羊族族長同意這門婚事,棠梨你不是普通人,何必拿尋常女子的行徑束縛自己,聖巫女當真能嫁人生子麼?你現在做著的事乾係重大,正是需要穩固收攏人心的時候,任性不得。”
“兒女婚事,父母做主,他兩個脾性溫和心思單純,正好合你。”
她能聯姻,但也不是連兩個,而且是一口氣聯兩個,甘棠實在是風中淩亂,見甘源還要勸,苦笑問,“阿父你到底跟他們怎麼說的,他們好端端的,如何會應這等事,莫不是阿父你使了陰謀詭計,阿父,他們願意信我,我帶他們一起便是,暫時不信,我們可以選擇其它地方,到時候眼見為實,他們總會信的。”
甘源不悅道,“選哪裡都是這樣的,娶異族人是殷商曆來的慣例,季曆不還得娶太任麼?”
竹侯也探出個腦袋來跟著勸道,“棠梨你對聖巫女的身份似乎不怎麼在意,但子民們真的對您崇敬萬分,再加上你這些年做的事,子民諸侯都看在眼裡,將你奉若至高無上的神明,甭說一兩個,再來兩個,也沒人覺得奇怪的。”
竹侯胖墩墩的臉笑起來眼睛都擠成了一條線,一臉樂見其成,甘棠無話可說。
“就是個聯婚,你瞎琢磨什麼。”甘源拍板道,“這件事為父做主了,你兄長們也很讚同,議婚後告於大室,竹侯會幫忙籌備迎親之禮,你早早成親了也好,收了心,也免得再鬨出馥虞那等笑話來……”
有句話甘源沒說出口,殷受與甘棠越走越近,他也看得明白,殷受此人心機深沉,又多剛硬冷血,也不是專一之人,與甘棠實在不是良配,甘棠落入他手中,是絕沒有翻身之地了,還是早早給她尋好伴才好,聖巫女是與商王比肩的存在,便該自由自在的。
甘源想著神色亦堅定下來,信誓旦旦道,“放心,付名擅吹樂,兩個孩子樣貌也好,你會喜歡的。”
喜歡什麼,她又不是變態,甘棠腦子裡一團糟,就算她過幾年解除關係把人清清白白放了,他們身上也有聖巫女三個字,這件事完全就是耽誤人,決計不成,她得找個兩全的辦法,這件事真是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