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國是殷商的門戶, 殷受領兵在此田獵, 一來是商議開礦冶鐵, 推行牛耕一事, 二來因周族趁商王重病對饑國用兵, 崇侯虎聽旨領兵支援, 但崇國亦是大殷的門戶, 若軍士調動過大,周人難免趁虛而入, 是以派了殷受來, 領了五千精兵, 馳援饑國。
殷受領著五千精兵, 快馬加鞭連夜趕路,到城外時並未立刻入城, 先派了斥候打探了消息, 知曉兩軍正在酣戰,崇侯虎領兵抗敵, 兵雖少不足兩千,但戰術卓絕, 已經熬戰一天一夜了。
敵軍由散宜生領軍,此人允文允武,是西伯昌好友, 與崇侯虎多次交兵,勢均力敵,不分上下, 倘若能捉得此人,一則為周族除去一能臣,二來若能歸大殷所用,那便再好不過了。
且他們因著全套馬具的原因,硬將日程縮短了一半,料想西伯昌再擅長卜算,也想不到他們能這麼快趕到饑國,可打周人一個措手不及。
殷受看過輿圖,沉吟半響,在輿圖上一處峽穀點了點,朝商容吩咐道,“兵分兩路,右師你領三千輕騎,連夜繞到後山,備箭埋伏,待周軍退至此處,活捉散宜生。”
商容亦在心裡估量過,點頭道,“此計可行,隻馳援崇侯虎,得出城廝殺,刀劍無眼,儲君身份尊崇,容不得半點閃失,還是老臣統領左師罷。”
“我去,則事半功倍。”殷受不再多說,吩咐兩側候著的唐澤唐定去點兵,他是殷商儲君,身份放在這,親臨戰場,士氣大盛,此一戰,必贏。
商容見他堅持,略一思量便也應承了,“君長這一列騎兵都是以一當百的精銳強兵,漫說還有馬具和利器,便是用著以前的鈍器,也能打他們個落花流水,臣這邊領兵埋伏,捉了散宜生來。”
殷受是手裡缺人,想用散宜生,臨行前便囑咐了一句,“儘量莫傷了人,帶著一名巫醫去,以禮待之。”
商容一愣,“便是捉了他,他也是我大殷的俘虜,殺了亦或是讓西伯昌來贖便是。”
殷受搖頭,“我留有大用。”
軍情緊急,商容沒再說什麼,兩人兵分兩路,殷受領兵入了城門,裡頭頓時鼓聲雷動,援軍已到的喜訊一層層往裡頭傳遞,殷受衝到城北前,在城上觀戰的崇侯虎先一步聽到了鼓聲,回望遙遙看見殷商大旗,似有千軍萬馬滾滾而來,令旗當中偌大一個受字迎風招展,確定是殷受領軍馳援,不由大喜,著令士兵鳴鼓,守城士兵齊齊大喊,聲震天際,“援軍到了!受王子領兵馳援!援軍已到!”
城下廝殺的士兵精神大震,城門大開,殷受一馬當先,手提長刀,領著兩千輕騎衝了出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很快便到了陣戰麵前,鐵騎利刀,這三千鐵騎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地,饑國的士兵推到了後頭,駭然既振奮地看著這一場屠殺,周軍倉皇逃竄,再沒了先前的驍勇之勢。
散宜生神色大變,卻很快收了震驚之色,當機立斷,喝令道,“撤退!”
殷受目光落在敵軍簇擁著的散宜生身上,沉聲吩咐立在兩側的士兵,“活捉散宜生,本君留他有用!”
身側的士兵大聲應是,眼裡都是興奮狂熱之色,殷受軍令一下,當即便策馬迎了上去,散宜生逃脫不得,雖是調令有度,沉著應戰,但手底下士兵被殷人神兵利器駭破了膽子,慌亂逃竄,長歎一聲,拔劍便欲自刎,被唐澤阻止了,捆綁了送來殷受跟前。
“收拾戰場,回城!”
崇侯虎自城樓上快步迎下來,麵上都是狂喜之色,連連道,“我大殷有如此神兵,何懼他周人!”
殷受親領了這一支騎兵,心裡亦是駭然心驚,崇明將馬具和馬具鍛造圖送來他這裡,到現在還不足三月,時間尚短,訓練不足,便已經發揮出如此大的威力,連商容的伏兵都沒用上,便打得周人潰不成軍,他不能想象甘棠手裡的那一支,能強悍到什麼地步。
虧得那日微子啟的陰計沒能得逞,否則當真惹怒了甘棠,不知要惹出多大禍端來。
殷受麵色發沉,下了馬快步往裡麵走,遇見崇侯虎便拜了一拜,“子受見過崇侯。”
崇侯虎側身避讓,將殷受扶起,來不及行禮,先大步走向那一列騎兵,朗聲大笑,“真乃神兵也!”
因著冶煉術的緣故,崇國想製馬具和鐵器並非易事,兩個月的時間萬萬不夠,這時候見了這一隻騎兵,眼饞不已,“阿受,倘若我殷商士兵都有這等裝束,也不會枉死在馬蹄之下,也不必懼周人大軍壓境了!”
崇侯虎受了傷卻渾然不覺,撫著戰馬感慨萬千,殷受吩咐軍醫上來給他醫治,“是聖巫女的功勞。”若非是她給的馬具和鐵兵器,這一場熬戰,隻怕還要費些時日。
崇侯虎哈哈笑起來,“聖巫女是我殷商之福,阿受你好福氣。”
殷受一笑,與崇侯虎和饑侯一道入城,“想用騎兵,必須得有大批優良的戰馬,這件事得早作打算。”
饑侯方從死裡逃生,聽殷受這麼說,忙上前拜了一拜,回稟道,“饑國上下三處大馬場,今歲可提供五千匹良馬。”
五千匹,足夠崇、饑兩國組上一支騎兵,馬具從其它地方運過來,一月的時間先配齊一支不成問題,便是周人率軍反撲,介時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饑侯說著微微遲疑,又朝殷受拜了一拜,躊躇道,“隻裡頭半數都是今歲要獻與王上的祭品,小臣……”
殷受聽弦聞意,當下應承道,“牛、牢、馬,這三樣牲畜往後不在祭品之列,你自管練兵便是,這件事我去與父王說,你聽令行事便可。”
饑侯大喜,忙應下了。
“如此便是周人率領大軍前來複仇,也能抵擋一陣了。”崇侯虎說著看向身旁的殷受,複又道,“你婚期將近,隨我去崇國走一遭,田獵完,便早日回大商邑,準備與聖女的婚事罷,說起來聖女的婚事,和國事一樣重要,耽誤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