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柏易發現他的工作量忽然變大了。
周偉正站在他麵前,讓柏易幫忙辦一下營業執照,工商營業執照比起其他行業的執照來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
柏易也沒有拒絕的立場,雖然他是總裁秘書,但是現在公司就這幾個人,人人都忙得腳不沾地,哪怕他再不想在這些事上花費多餘的時間,也隻能點頭。
變多的工作量導致他沒有時間給陳俊翔煲湯,更彆說送湯了。
柏易隻能給陳俊翔打去電話,表達了自己的歉意,並承諾陳俊翔出院的時候自己會請他吃飯。
周偉跟柏易忙了一天,頂著太陽跑個不停,周偉一身臭汗,發現柏易還是清爽模樣,歎道:“我這不行,出汗體質,真羨慕你這樣的。”
柏易跟周偉不熟,不過他天生自來熟,跟誰都能說上話,聞言就說:“汗多也正常,男人嘛。”
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多,周偉對柏易的感官好的不能再好,他不敢對柏易直說,隻能旁敲側擊地問:“你覺得章總這人怎麼樣?”
柏易實話實說:“銳意進取,有膽魄,有能力,眼光也好,隻要腳踏實地,不用擔心乾不出成績。”
周偉又說:“我問的不是這個,我問的是章總這個人。”
柏易又回答道:“他脾氣越來越好了。”
周偉無言以對。
兩人一起回了公司,這個點早該下班了,柏易收拾了東西,進辦公室跟章厲打了聲招呼,等著章厲一起走。
章厲沒有請司機,從來都是自己開車,他見柏易正在等自己,嘴角勾出一個並不明顯的幅度,把文件收好,起身就和柏易一起離開。
他們剛下了電梯,果然又看到了章武。
章武最近一到晚上總會按時守在這裡,他從宏江來到省城,除了章厲以外,他找不到彆的可以依靠的人。
雖然消息是陳俊翔給他的,但陳俊翔還是留了心眼,並沒有暴露身份,不想沾染上這個狗皮膏藥。
省城這幾年乞丐並不少,人們生活富足了,有足夠的善心發散,乞丐的收入比以前高得多,對地盤看得也比以前更重。
像章武這樣的外來戶想跟他們搶地盤,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人流量大的地方,章武根本去不了,去了就要挨揍,但人流量少的地方又要不到錢,他也懶得去撿破爛。
於是錢用的差不多了,身上的傷也變多了,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隻有章厲。
且章厲不可能為了章武換一棟辦公樓。
章武發現自己用強勢態度得不到好處以後,現在換了一個辦法。
一看到章厲出來,就開始哭天喊地:“我苦哦!老婆死的早,兒子不管我!我這麼大年紀了還要要飯!”
“我養個兒子有什麼用?養到那麼大,一口飯都不給他爸吃!”
這時候停車場的人逐漸多了起來,畢竟加班的不在少數,而且現在有車的基本都是中層管理或是老板。
聽見章武在那哭,也有熱心的問:“大爺,你在這兒哭有什麼用?要鬨,也該去你兒子的單位鬨,你說是不是?”
章武哭哭啼啼,一個大老爺們,竟然哭出了林妹妹的架勢,就是樣子沒人家好看,他吸吸鼻涕:“我兒子就在這兒!他當了大老板了,就不認我這個爹了,嫌我又老又沒用!”
說著章武伸出手指,指向站在不遠處的章厲,衝看熱鬨的人說:“那就是我兒子!”
章厲在這棟樓算是個名人,畢竟外地來的生意人裡,章厲是聲勢最浩大的,這棟樓裡的公司,但凡是中高層,就沒有不知道他的。
於是看熱鬨的熱心人不說話了,也不再理會章武,徑直走向自己的車,假裝無事發生。
畢竟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再說了,說不定自家公司以後能跟對方有合作,何必跟對方對著乾呢?
章武沒想到剛剛還在看熱鬨的人,現在一個個坐上車,一輛接一輛的開走。
章武在心裡大罵這些大城市的人不是東西,但還是要繼續哭。
柏易問站在旁邊的章厲:“我們不走?”
章厲語氣輕鬆:“看他哭。”
這讓章厲想起了小時候,他媽也曾經這麼哭過,每次都是挨了章武的打才哭。
她在外麵和彆的男人多說幾句話,哪怕旁邊有鄰居看著,兩人並不是獨處,被章武知道了,都免不了一頓毒打。
小小的孩子也想要保護母親,可最終的結果是母子倆一起挨打。
當時才兩歲的章厲甚至讓他媽帶著他跑,跑到沒有章武的地方,他們依舊可以生活。
但他媽不願意離開這個毆打她的男人。
她認為自己沒給丈夫戴綠帽子,她就不能跑,如果她跑了,這個罪名就真的坐實了。
憋著這口不該憋的氣,她又熬了一年,最終還是選擇了自殺。
章武哭得不停打嗝,假哭到了最後也成了真哭。
他以前日子過得多好啊,在宣陽有房子,出去轉轉就能弄一筆錢,每天有酒有肉,心情不好還能打兒子。
後來兒子能掙錢了,他欠的錢也不用自己還。
養個兒子比養頭牛劃算。
尤其是他深信這個兒子不是自己的種,怎麼使喚也絕不會心疼。
“爸。”章厲走到章武身邊,拿了張衛生紙遞給他,他微笑著說,“哭得累不累?”
章武這次吸取了教訓,不再罵章厲,反而說:“你要是不想我來鬨,就給我一筆錢,給我在這裡買套房,我保證以後都不來鬨你。”
章厲:“爸,我並不介意你來鬨。”
柏易並沒有跟過去,所以不知道章厲在跟章武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