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末日美味珍饈(七)(1 / 2)

那群年輕人最後還是被放了出去, 他們沒有物資, 在陽光最炙熱的時候被趕出去, 哪怕他們還很懵懂也知道, 這是在送他們去死。

於是他們一轉口,又不願意走了,想留下來。

“還覺得自己是個寶寶呢。”大胡子翻了個白眼,往嘴裡扒了一口飯, 一邊嚼一邊說, “想讓我們白養著他們。”

小眼睛接話道:“管他們乾什麼,沒槍沒刀的,直接趕出去,還敢來和我們硬碰硬?”

他們不在意這些年輕人離開以後會怎麼樣。

如果是那群年輕人打贏了, 估計他們早沒命了,做事之前想想後果,做了就得承擔。

“嚴哥吃的啥?”大胡子鼻頭嗅了嗅, 他們最近吃的好了許多,有米飯有鹹菜,但更多就沒了, 米飯可是好東西,現在多少大城的城主都吃不起,他們也沒什麼不知足的,大胡子一臉羨慕, “真香。”

小眼睛小聲說:“是鄭雪給嚴哥端了一碗紅燒肉過來。”

大胡子睜大眼睛:“哪兒來的肉?不是, 她也看上咱們嚴哥了?”

小眼睛:“你是不是傻?她哪兒來的肉?再說了, 她還能跟柏易去爭?肯定是柏易讓她幫忙端過來的。”

“你剛剛沒見到那肉,糖色炒的好極了,上好的五花肉。”小眼睛吸溜著口水,“配著那香味我都能多吃兩碗飯。”

那肉端過來的時候,把碗都堆得冒了個尖,紅彤彤的,豬皮晶瑩剔透,肥瘦相間,像拿筷子一戳就能散似的,一看就煮透了,要是吃一口,估計皮肉瞬間就能化在嘴裡。

紅燒肉就是有肥有瘦才好,肥的太膩,瘦的太柴,隻有上好的五花肉用好手藝做出來,才能做到口齒留香,就是空口吃,也不覺得膩味。

嚴淩眼前就擺著這樣一碗紅燒肉,旁邊的兄弟們眼神像餓狼一樣緊盯著那碗肉,手上的筷子都在蠢蠢欲動,似乎隻等嚴淩說一聲“你們也吃”,他們就能抄起筷子下戰場。

人活一世,最基礎的追求就是吃穿住行,吃排第一位,也不怪他們眼冒綠光。

然而一向沒有口腹之欲的嚴淩這次卻沒有讓他們把肉端過去分。

而是自己夾起了一筷子,肉在筷子上顫巍巍地抖了兩下,嚴淩咬下第一口,吃到的是一層已經軟糯的豬皮,不怎麼有嚼勁,可是非常香,在嘴裡很快就沒了,肉也是,肥瘦相間的肉吃到嘴裡,還沒咂摸出味道,就滑下了喉管。

於是這一晚冒尖的紅燒肉,嚴淩一個人吃乾淨了。

隻剩下身邊一群大漢羨慕嫉妒恨地看著他。

“要是有人因為喜歡我,天天給我送好吃的,還有肉,我早就把自己洗乾淨送他床上去了。”小弟咬著嘴唇,忍耐住口水,望眼欲穿地看著嚴淩的方向。

另一個小弟:“彆想太多,你是有老大帥還是有老大厲害?”

小弟不樂意了:“說不定有人就喜歡我這個風格的,能慧眼識英雄。”

旁邊的人做了個嘔吐的姿態。

柏易休養了一周,總算可以自由行走了,他自己也擔心落下後遺症,所以不用彆人提醒,自己也很注意,雖然現在走路還是有些拐,但很輕微,輕易看不出來,再過十天半個月就能完全康複。

“你在做什麼?”鄭雪看柏易在廚房忙活,現在又不是飯點,就奇怪的問了一句。

她們這些女人平時除了種種地以外,就是乾手工活,編藤框或縫衣服,還要織毛衣,預備著冬天穿,現在成衣不多了,衣服也是物資,早幾年就被搜刮乾淨,現在想要一件新衣服,那才是比登天還難。

有些大城能儲存幾倉庫的衣服。

隻要有用的東西,都有人要。

沒人管是不是必需品。

倒是毛線拿的不多,成衣方便,毛線又占地方又不能確定有人織,多數人會織個圍巾手套,不一定會衣服。

眼看著秋老虎來了,再過不到一個月就要入冬。

末日的冬天難熬,幾乎年年都要死不少人,保暖衣物越多越好,哪怕穿著行動不方便,也比丟了命強。

柏易在烤餅,最簡單的乾餅,在常溫下能放一兩個月,算是從古至今都很流行的乾糧。

鄭雪走近了一看,奇怪道:“你做這個乾嘛?”

柏易有些累了,打了個哈欠:“冬天要到了,城牆進度太慢,估計嚴淩他們要出去找人回來了。”

冬天哪裡都不好過,於是搶匪團就會變多,想在冬天之前把城牆弄好,就需要更多的人手。

好在這個鎮子很小,隻有一條街,還是有希望在入冬前把城牆弄出來的。

鄭雪:“我會烤麻花,要嗎?”

柏易笑道:“好啊,咱倆一起。”

鄭雪看著柏易的笑臉,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溫柔起來,她覺得柏易大約天生就是不會發火的人,他總是這樣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既不愛生氣,也不會找茬,麵對誰都是一個樣,不攀高不踩低。

對彆人什麼樣,對她也是什麼樣。

這樣的品質難得,她活到這麼大也沒見過幾個這樣的人。

“你天天給他送飯,也沒見他過來看看你。”鄭雪一邊揉麵一邊替柏易不值,她簡直把自己當成柏易的姐姐了,就是對親弟弟,也不見有這麼關心,“男人都是臭東西,你離得近了,他就把自己當根蔥,你離得遠,他才追上來。”

“我跟你說,你就不能對他這麼好,你現在對他這麼好,以後真在一起了怎麼辦?”

柏易臉上沾了點麵粉,不甚在意地說:“那我能對他更好。”

鄭雪一臉無奈,說道:“彆讓自己受傷就成。”

他是她在這裡遇到的第一個人,無私的收留了她和浩浩,給他們吃的,沒有打罵和侮辱,也沒有高高在上,他總是那副平常模樣,相處的時間久了,就覺得他是個表裡如一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多麼難能可見,多麼珍貴?

她怕柏易被嚴淩傷了心,怕一個珍貴的人被一段感情給毀了。

柏易不知道她的想法,也不知道她在為自己操心,隻是看著鍋邊,管著火。

這個烤餅是他以前做出來當零食吃的,很硬,很耐放,想吃的時候用刀切下來一點,就著水就能吃,雖然硬和乾,但很香,裡麵的麵放了糖,烤的火候也很重要。

最好火候烤出來,餅皮焦黃,裡麵的餅芯卻是白的,吃著不僅有嚼勁,還有甜味,外麵的餅皮很乾,裡麵的餅芯卻是濕潤的。

不過在家裡做有烤箱,在這裡做隻能用灶台,把餅貼在鍋邊,用小火慢慢烘,不然掌握不好。

鄭雪烤麻花就簡單一些,她手藝一般,但因為麵好,火候沒過,烤出來的麻花又香又脆,就是不怎麼耐放,這樣的麻花三天就要泛潮變軟,要吃隻能馬上吃,新鮮烤出來的最香。

鄭雪很遺憾:“就是沒有芝麻,不然炒了撒上去就香。”

她想起了末日還沒來臨的時候,除了工作以外,她也會在家裡做點吃的,每天的生活很簡單,但是很滿足。

柏易吃了一根麻花,朝鄭雪笑:“很香,好吃。”

於是麻花就成了當天的慰問品,嚴淩的人現在已經不種地了,全是身富力強的年輕男人,都去建城牆去了,水泥和磚塊不難找,附近的村鎮尋一尋就能拉回來不少,就是沒有車,隻能用人力拉。

這群男人現在是天沒亮就出門,天黑了才休息,但沒有一個人叫苦。

有什麼苦的?現在有吃有喝,破了的衣服還有人補,每天雖然要乾重活,但是以前不乾活的時候也不輕鬆,有一個地方可以停下來,兄弟們聚在一起,不用擔心明天吃什麼,多好的日子?

柏易腿還沒好,所以不用乾活,等他腿好全了,就能自己決定要乾什麼。

不過到時候估計城牆已經建好了,地裡又不需要太多人,隻能看到時候有沒有什麼新的工作崗位。

雖然現在柏易不乾活,但也沒人看他不爽,畢竟鎮子裡的物資都是他的,沒有他,也就沒有白米飯和麵條,沒有種地的工具,也沒有最重要的藥物。

他們也認可柏易的膽量,敢孤身一人追上山,這樣的膽量常人沒幾個有。

就是磊子都覺得,雖然自己是異性戀,但如果有人像柏易對嚴淩一樣對自己,說不定自己也能彎一彎。

磊子從柏易手裡接過竹籃,掀開布看了一眼,發現是一籃子的麻花。

還泛著香氣,他舌頭抵著上顎,就怕口水流出來,當著一群小弟的麵,太難看了。

“鄭姐做的,讓你們都吃。”柏易笑著說,“不要放久了,趁著新鮮吃才香脆,放兩天就要軟了。”

磊子隻能說短句:“好,謝謝。”

柏易:“不客氣,不要忘記給嚴淩拿點。”

這才是你的目的吧?怪不得自己過來走一趟。

磊子看著柏易走遠,心底充滿了羨慕嫉妒恨,他自覺長得也不比嚴淩差啊,怎麼他就沒碰到個這樣的?

天天有好吃的,他不在乎對方帶把!

“明天就走?”柏易借著送烤餅的理由坐到嚴淩身邊,嚴淩東奔西跑慣了,他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這就更顯得坐在他身邊的柏易白。

柏易皺著眉:“這幾天都有雲,我擔心明後兩天都要下雨。”

現在沒了天氣預報,關於天氣隻能自己推測。

然而嚴淩主意已定,不為外物所轉移,他沒有看柏易,隻看著遠處正在忙碌的兄弟們:“早點出發更好。”

柏易知道自己勸不住他:“帶點厚衣服,如果提前降溫你們就快點回來。”

嚴淩點頭:“知道。”

柏易看著嚴淩,嚴淩能感覺到柏易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

他不知道柏易愛他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或許不回應才是最好的。

隻在乎自己才是最好的。

嚴淩忽然說:“以後不管你遇上誰,都要先為自己打算。”

他轉過頭看著柏易,柏易臉上依舊帶著笑,他見過很多臉上帶笑的人,溫柔的,憨厚的,各式各樣的人,但他們溫柔外表下,都有一顆與常人無異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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