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霍衍出現的同一時刻,附近嗅到他身上與眾不同味道的喪屍都紛紛不自覺的瑟縮恐懼。
離得最近的喪屍生前明顯是一名中年男性, 他身上還穿著上班族的襯衣西褲, 隻是這會衣服上到處都是乾涸後變黑的血跡,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他個頭偏矮, 體型偏胖,挺著一個碩大的啤酒肚。脖子側麵則有一處猙獰的傷口,那是一個被咬出的傷口, 他的脖子側麵少了一大塊皮肉,露出裡麵血肉模糊的組織。
中年男喪屍的右腿則被人為打斷, 從膝蓋處凸出森森白骨。他的右小腿完全扭曲, 腳麵反折,走起路時腳麵會和地麵互相摩擦發出聲音。
霍衍所聽到的物體拖行的聲音,便源自這隻喪屍。
這隻喪屍原本在樓梯口附近徘徊,這會拖著條斷腿瑟瑟發抖的想往樓上挪。
他的直覺告訴他,前麵的那個是屬於和他們不同階級的同類。
階級不同所帶來的威壓, 也一同帶來了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求生的本能讓這隻喪屍想要離開霍衍周身, 隻是他斷了條腿的僵硬身體實在不給他麵子,磨嘰了半天才走出五六步遠, 距離通往二樓的第一階台階尚遠。
當霍衍冰冷的紅眸鎖定住他後,打從心底而起的顫栗更是讓他僵住不敢動。
霍衍猩紅色的豎瞳在黑暗中顯得愈發可怖, 他目光冰冷,隻有幾許殺意自眼尾透出一二。
他一步一步朝喪屍走去, 作戰靴踩在地麵上發出嗒、嗒的腳步聲, 這聲音不斷在走廊裡回蕩。
他的步伐不急不緩, 一邊走一邊抽出白日裡順走的匕首。
霍衍反手握住匕首,鋥亮的刀麵上反射出他冷酷的神情,全然沒了在棠明輝麵前的柔和溫馴。
這時候的他,倒是更像一隻喪屍。
距離越近,壓力越大。
男性喪屍幾乎要站不住身體,他兩腿抖如篩糠,磕磕絆絆的朝後退,但空間總共就那麼大一點,很快他就沒了後退的餘地。
他渾濁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靠近的霍衍,隨著霍衍不停的靠近,他從恐懼的身體緊貼牆壁到弓起背肩膀前傾,色厲內荏地嘶吼警告:“吼!”
他若是隻貓,這會恐怕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霍衍的步伐沒停,殺意反倒愈發高漲。
他會殺了他!
中年喪屍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但逃已無處可逃,任何生物都有的求生本能讓他還不想就此放棄。
他選擇拚死一搏!
“吼!”
男喪屍怒吼一聲,他完好的左腿彎曲,腳掌猛蹬地麵,身體快速朝霍衍撲去!
霍衍麵色不變,他腳下一個輕巧的錯步,膝蓋微曲,身體一矮,銀發便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弧度。
而後他自然而然地揮動手臂,行雲流水般送出手中的匕首。
全程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絲毫多餘的地方。
流暢而富有美感。
當霍衍重新站直的時候,一切塵埃落定。
中年喪屍無頭的身體晃了晃,很快栽倒在地,他躺在霍衍身後的身體還在細微抽搐著,做最後的掙紮。
當他的脖子挨上薄薄的刀刃時,一切都結束了,分不清是霍衍割下了他的頭顱,還是他自己主動將頭送上。
男喪屍的脖子上多出一個斷麵整齊光滑的傷口,一顆大好頭顱滴溜溜滾出老遠,他無神又渾濁的雙眼死死盯著霍衍的背影不放,嘴裡還發出不死心的“嗬嗬”聲。
隻是那嗬嗬聲也很快消弭於無形。
霍衍蹲下.身,隨意的將匕首的兩麵都在喪屍的衣服上擦乾淨。
其實那匕首並不臟,喪屍的心臟早已不會跳動,全身上下的血液也都乾涸,不再流淌。
他如此做與其說是嫌棄匕首臟,倒不如說是習慣。
霍衍把玩著擦乾淨後的匕首,那刀子就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一樣,自如的在他的指間與掌間翻飛,好似一隻翩躚飛舞的優雅白蝴蝶。
他自小與武器打交道,無論是刀劍棍棒還是現代化的槍械,都是他賴以生存的好夥伴。
霍衍本該憎恨武器,他的父母、他的家庭都是毀在武器之下,他也確實憎恨武器和戰爭。
但與此同時他也比任何人都要依賴武器,武器予以他的安心感是任何人事物都無法取代的。
即使是轉為喪屍的現在,霍衍也無法忘記武器。
一聲槍響便喚醒他刻進骨頭裡的對武器的依賴。
霍衍一邊轉著匕首,一邊往回走。
他目不斜視地踩著喪屍的屍體前進,好似腳下隻是踩過一隻螞蟻,而不是他的同族。
中年喪屍的頭在路中間擋了他的行走路線,便也被他隨意踢開。
那顆死去的孤零零的頭顱便撞到牆上,又反彈著咕嚕嚕滾遠。
霍衍卻連一眼都未多看。
也不值得他多看。
他對待他的同族沒有絲毫慈悲憐憫,除了他的所屬物外,不論是人類還是喪屍,在霍衍眼裡都沒什麼區彆。
霍衍很快離開了這棟單元樓,他猩紅的雙眸放眼看去,外麵四處遊蕩著更多的喪屍,各個因找不到新鮮血食而長聲哀嚎。
他的眼鋒掃過每一隻醜陋嚇人的喪屍。
——各個聒噪討厭。
霍衍捏著刀子輕巧地撲入喪屍群中,他如撲入羊群的狼一般,肆意收割每一隻喪屍的性命。
無論是哪一隻喪屍都逃不過他手中的匕首,每殺死一隻,他毫不留戀繼續撲向下一隻喪屍。
這單方麵一邊倒的戰況與其說是殺戮,更像是霍衍的個人秀,是屬於他個人的一場舞蹈。
霍衍的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屍群之中,所過之處隻留下一具具無頭屍體。
他殺的越多,越是興奮,夜色裡霍衍亮起的紅眸格外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