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微風不斷將沈青臨本就淩亂的長發吹得四處飄揚,他冷靜地靠在那人的懷裡,卻十分警惕地將靈力彙聚在藏於暗處的右手上,隻要眼前人有任何妄動,他就會直接出手。
剛剛雖然事發突然,但是他在一陣混亂之下留了心眼。襲擊他和季澤羽的絕對不是中修界的修士,不是厲鬼便是修煉了邪術的不法之徒。
而眼前之人沒有靈力築起的法場,甚至沒有心跳,沈青臨不得不將他和之前偷襲之人掛鉤。
他低著頭,由於不清楚對方的真實身份和目的,於是便由著對方抱著。寒風不斷侵蝕著他的身體,在掉落懸崖之前他用作禦寒的蓑衣就被鬼力一分為二,現在他單單穿著一身外袍,周圍寒冷得讓他不禁打了幾個冷戰。
而抱著他的人像是感知到了一般,上升的速度放慢了幾分,周圍結起一層結界。這道結界呈半透明狀,幾道猶如黑霧般的氣息縈繞在結界之上,宛若黑暗裡盤旋著的毒蛇,稍不留神便會吐出它的引信。
雖然現在的氛圍看上去再正常不過,但沈青臨依舊能夠感受到其中的暗潮洶湧,他手間的靈力蓄勢待發,那人卻像是什麼都沒察覺一般,帶著他一路上升。
就在即將到達懸崖邊緣時,沈青臨猛地右手力量凝聚,先發製人般催動靈力將九章從歸墟中拿出來,推開那人的胸膛輕功掠向地麵,隨後轉過身執起九章欲與眼前人過招。
光影錯落間,他看見那人站在不遠處,一身黑衣,臉戴麵罩,在雪地裡孑然而立,隻能從身形分辨出是一男子。那人身後是一參天大樹,樹蔭將他的一半的身影隱於黑夜之中,隻能窺見他純黑色長袍上斑駁的碎影。
夜色將他周身鍍了一層奇異的詭魅,一身黑衣在雪景裡格格不入,強大的氣場將周遭寂靜的環境變得更為肅殺。
此情此景,詭魅至極。沈青臨手上亮光頓起,拿起九章朝著那人刺去,勢如破竹,迅如疾電,剛近那人不到幾步之遠,黑衣人卻隻欲徒手與他對招。
黑衣人手裡盤旋著如黑霧般的氣息,他像是極了解沈青臨劍法,招招正好卡在劍法的弱點上,輕而易舉地便拆了招。沒過多
久,沈青臨應對得有些吃力,攻勢也漸漸弱了下來,隻是須臾間的光景,就被男子緊緊地抓住了手腕。
沈青臨握劍的那雙手被男子抓得死死的,見狀沈青臨咬牙用另一隻手赤手空拳地朝著那人攻擊,靈力彙聚在手中想要掙脫開,在過招之間他不經意間瞥見了麵罩之下,定定地看著他的一雙眼。
那一雙漆黑的眼睛猶如粹了萬年的寒冰,眼中流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沈青臨愣了愣,那男子的力道極大,他一時之間竟有些掙脫不開。
男子從一開始沈青臨進攻的時候便一直穩穩地站在原地,對於沈青臨的攻擊隻退不進。就在對方錯愕之間,他猛地拽著沈青臨往後退了幾步,隨後一翻身將沈青臨抵在身後的樹上。
樹梢被這一道力量震落幾片枯葉,沈青臨整個身子被男子抵著,那隻被緊攥著的右手掙脫不開,九章在他手裡的亮光徒然閃了閃,隨後化作碎片融於他的骨血之中。
被這樣壓著毫無還手之力對於青巒仙尊來說還是史上第一次,他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他用須臾的時間驚訝,隨後便想明白了些。按照這男子與自己的差距,他要是想要沈青臨的命根本不是難事,根本不用像之前那般偷襲迂回。
想明白了這些,沈青臨對於眼前人的身份更是捉摸不透,此時他已經知道自己脫離不開這人的鉗製,妥協般開口道:“閣下......究竟是誰?”
他的聲音有幾分沙啞,落於黑衣人的耳際,他看見黑衣人麵罩之下的雙眼微閃。沈青臨趁著黑衣人還在思考他的問題,另一隻自由的手飛快地抬起,化作手刀欲劈落黑衣人的麵罩。
而黑衣人像是早就預料到一般,抬起手以沈青臨都來不及看清的速度迅速捉住他的另一隻手,隨後反轉到沈青臨的後背。
“唔......”沈青臨吃痛地輕哼了一聲,此時他一隻手被抵在樹上,一隻手被反剪在身後,胸膛和腰際被迫朝著黑衣人靠近,樣子實在彆扭。
因為這樣的姿勢,黑衣人離他更近了幾分,胸膛抵著胸膛,冰冷的氣息灑在沈青臨半露的脖頸上。黑衣人以絕對的身高優勢將沈青臨壓製住,隨後覆與沈青臨耳邊道:
“彆妄動。”
“......”沈
青臨被黑衣人壓得有幾分喘不過氣,靠近了才發現這人竟然比他高處一個頭不止,此時他眼前隻能夠看見黑色的衣袍。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此時氣氛有幾分詭異的旖旎。沈青臨輕輕喘了一口氣,掙紮無果後妥協道:“你先把我鬆開,我不妄動。”
話音一落,黑衣人低頭看著他,而沈青臨也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眼前人微微歪過頭,似乎是在思考沈青臨話的可信度,一雙眼睛似笑非笑、銳利冰冷,像是能夠直穿至內心。
就這樣對視了半晌,黑衣人鬆開了對沈青臨的桎梏。鉗製徒然鬆開,沈青臨已然真切意識到敵我懸殊,便真的沒有再動作。他下意識揉了揉自己被擰疼了的雙手,隨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瞪大眼睛道:“澤羽......”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沈青臨竟全然忘記了季澤羽和自己一道掉下了懸崖,剛想用靈力將人尋回來,眼前的黑衣人卻往後退了幾步。
黑衣人轉過身右手食指輕勾,山崖下一道紅光閃過,隨後一把刺刀載著人事不省的季澤羽上來,隨意的往地上一摔,隨後像是有意識一般朝著黑衣人的方向駛去,化為碎片融於主人骨血之中。
林間簇簇響動,季澤羽此時失去了意識一般躺在沈青臨麵前,一番查看後沈青臨確認沒有任何問題,於是起身道:“多謝。”
雖然現在根本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什麼身份,是人是鬼,是妖是魔,但卻是來救自己的。剛剛沈青臨不分青紅皂白就大打出手,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可是眼前的黑衣人並沒有回答他的話,甚至連臉都沒有側過來,背對著沈青臨說:“雙華門一事,不要再查下去。”
他的聲音用換音咒處理過,隻不過因為功力高深,沈青臨才聽出來不是眼前人的本音,於是說道:“你是何人?為何知道楚敬門在調查雙華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