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鐘氏兄弟合力立派之前,他們還什麼都不是的時候,有一個神秘人交由二人一本秘籍。
這本秘籍據神秘人所說,可以使靈力大漲從而使金丹加速運轉,所向披靡。一開始的時候,兄弟二人對這本秘籍存疑,可是修真之路道阻且長,他們因為家徒四壁不得不自行修煉,這樣修真的結果大打折扣。
於是他們最終經不住誘惑一起使用秘籍修煉,結果果然依那神秘人所言兩人皆是加深了靈力,二人一路高價收妖除魔,建立了雙華門。
原以為兄弟二人會因為這本秘籍在中修界呼風喚雨,誰知道成為了掌門的鐘慶山突然翻臉不認人,將秘籍私藏起來獨自修煉,絲毫沒有顧及弟弟鐘慶州的感受。
而鐘慶州也因為缺失了秘籍的加持與哥哥差距逐漸明顯,就是從那一天開始,鐘慶州的喜怒開始無常,他在哥哥麵前依舊是像往常一般和氣,而在人後卻變得愈發陰鶩、嗜血。
他開始修煉禁術,飼養蠱蟲。蠱蟲生活在他獨自設施的血池裡,每日依靠著他的鮮血存活,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將蠱蟲置於哥哥鐘慶山體內,試圖放大他的愛恨癡嗔,可誰知鐘慶山清修多年,蠱蟲對於他的作用微乎其微。
鐘慶州蟄伏多年,豈會就此放手?於是在幾年的堅持之下,他找到了柳偲這個突破口。
而鶴生這一次的任務,是以鐘慶州的身份接近樂妓柳偲。一個是雙華門暗影,一個是名噪一時的樂妓,明明是兩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卻因為鐘慶山作為橋梁產生了交際。
於是便出現了沈青臨一開始在幻境裡看到的那一幕,鶴生臉戴麵具,隨著古木台階緩緩而下。而所在的地方真好是一個死角,正對著的,就是聽曲的鐘慶山。
鐘慶山清修多年不近女色,除了修道練劍其他的樂趣全然是醉心於詩詞歌賦,而他極為欣賞常芳閣樂妓柳偲所唱的一曲《牡丹亭》,所以經常出入常芳閣,有時候一坐就是一整天。
這是鐘慶州的原話,所以鶴生的任務是接近柳偲,從而通過柳偲這一條線打探鐘慶山的軟肋。如果鐘慶山依舊在修那本秘籍,那麼柳偲可以按照鶴生所指示,擾
亂鐘慶山的修道功法,從而走火入魔。
想法總是十分完美的,對於一直沒有近過女色,甚至是從來沒有見過生人的鶴生來說,讓他接近一個女人的難度不亞於讓他現在原地飛升到上修界。
於是他坐在死角處,茶壺裡的茶水換過了一盞又一盞,依舊沒有想到任何辦法。現在就連鐘慶山都聽完曲子離開了,隻剩鶴生和寥寥幾人還坐在常芳閣裡。所幸他所在的地方隻有台上的人才看得到,否則他定定地望著台上的柳偲,指定會被人認為是在想入非非的登徒子。
而他一身黑衣坐在暗處,一麵帶鶴圖樣的麵具,遠遠看上去極具神秘色彩。讓人忍俊不禁的是,就當他第三天坐到一模一樣的位置絞儘腦汁的時候,柳偲已經自己找了上來。
此時的柳偲旁邊還站著冉芃,從沈青臨的角度看上去,冉芃還是像以前一樣有幾分潑辣,按照現在的時間線,她還沒有遇見書生,所以眉宇之間沒有沈青臨所見的愁思。
她幾乎是駕著柳偲上來的,兩個妙齡佳人順著古木台階一路往上,明明出身於煙花之地見慣了酒池肉林,可柳偲每接近一步鶴生,她的臉都要紅上幾分。
柳偲一邊走一邊推拒,想要離開,卻被冉芃桎梏著,兩個人磕磕絆絆地走到鶴生麵前。此時的鶴生還在有些滑稽地想著怎麼接近女人,卻沒想兩雙半露的秀腿出現在自己麵前,他立馬僵住了。平日裡猶如暗夜般鬼魅、殺人不見血的男人,此時卻像是初次入世一般拘謹。
他抬起頭,就看見冉芃和柳偲站在自己麵前。柳偲剛一和鶴生對上眼,秀臉粉生紅,像是飲酒了一般有些微醺。反倒是冉芃直直看向了鶴生,剛想說什麼卻被旁邊的柳偲拽了拽,示意她不要胡言。
於是冉芃隻好撇撇嘴,拍了拍柳偲的肩便離開了,隻剩下兩人站在暗處。
一個羞於啟口,另一個不知如何開口,就這樣互相尷尬的站了一會兒,柳偲實在忍不住先行了禮,道:“公子好,奴家姓柳名偲。”
這脆生生的聲音尋常的男人聽了估計會酥掉半邊骨頭,卻嚇得眼前人高馬大的鶴生一跳,隔著麵具,他再一次看向了這個他已然熟悉了很久的女人。
今
日柳偲沒有唱曲兒,而是跳了一支舞。身上穿了一件薄如蟬翼般的羅裙,腰上係了一根鬆垮的宮絛,上麵點綴著銀鈴。隻要微微一動,她腰間的銀鈴便會發出輕微的響聲。鶴生原本覺得這東西會很吵人,可是係在柳偲身上卻是有幾分悅耳。
她芳臉勻紅,一雙黛眉猶如遠山鬆林,朱唇微紅,因為害羞的原因,臉色有幾分薄紅,猶如浸了桂花酒一般。
鶴生聞言直愣愣地站了起來,隨後行禮道:“鶴......在下鐘慶州。”
“鐘慶州......”柳偲聽到這個名字細細地咀嚼了一會兒,道:“我覺得這個名字不太適合你。”
“......”
柳偲笑了笑,見鶴生臉色有幾分不對,於是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正色道:“無意冒犯,隻不過是覺得你應該有更好聽的名字。”
確實,鐘慶州本來就不是他的名字,可是鶴生是他的名字嗎?
由於共靈的原因,沈青臨能夠感受到鶴生內心細微的活動。這個跟在鐘慶州身後許多年的影子,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可是這些猶疑本就是毫無價值的,他因鐘慶州而生,最後也會因為鐘慶州而死,他來這世上一遭不能夠留下任何痕跡,即使留下了,也要冠上鐘慶州的名字。
見他不說話,柳偲雙手有幾分緊張的纏繞著手帕,也許是覺得自己有幾分唐突,但是她又禁不住好奇,於是指了指鶴生臉上的麵具道:“我可以......看一看你的臉嗎?”
“......”又是一陣沉默,鶴生的雙拳緊握著,此時他有幾分感激自己麵上覆了一層麵具,不然他的表情全部都被柳偲儘收眼底。他從誕生的那一天開始,因為雙影畢竟是失傳了許多年的禁術,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幾乎沒有離過身。
周圍魚龍混雜,就算是他們站在死角裡,揭開麵具也會被有心之人窺見,是一個十分冒險的行為。
見他不動,柳偲有幾分失望。對於她這樣背景簡單出身風月的女子,她不知道鶴生想了那麼多。她僅僅隻是認為,她一步一步靠近了鶴生,所圖的所求的實在是太過明顯。如果鶴生不願意將麵具摘下來,那便是不中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