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說到這裡,一切都有了答案。柳偲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看到了最後鶴生的死狀,瞬間痛哭流涕。她沒有想到真相如此鋪平直抒在自己麵前時,會是如此鮮血淋漓。這一切都是如此的造化弄人,她哽咽著、哭悸著,最終猶如斷了線的風箏,再也沒了生機。
而季澤羽則是呆在了一旁,就算是沒有看過前麵的前情提要,他也被這後麵的故事驚得一時忘了說話。幾人沉默地坐在青巒閣的主室裡,一時之間都有幾分失語。
鶴生的回憶畫卷此時已經合上,化作無數的光點消散。如此,最後一個能夠證明他來過這世上的東西,也逐漸消逝。
沈青臨看到此處,已經是有幾分疲倦,良久沒有說話。畫卷的時間加上共靈法場的時間過去,他不知道過了多久。剛進法場的時候還是深夜,而現在東方破曉,已到了第二天。
柳偲此時已然是悲痛欲絕,冬日的暖陽此時映照在她的身上,她渾身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陰寒。沈青臨看著她,有幾分不忍心,麵前的女人與幻境中那幾年差彆有些微大,幻境中她與鶴生在一起的那些年裡,她極喜歡笑,柔亮的眼睛閃著光。即使出身風月,也有著幾分青蔥少女的天真。
可是經過這麼多年,她臉上的笑容愈發減少。她變得敏感、怯弱、悲嗆,已經失去了最開始的快樂與自信。
沈青臨在心裡歎了口氣,通過鶴生所留下的記憶畫卷,他知道了殺害鶴生的凶手是柳偲。而柳偲卻到現在才知道自己所殺的,是從頭到尾互相愛慕著的鶴生。
雖然故事淒慘、令人唏噓,但沈青臨還是不得不從思緒中喚出幾分清醒。既然殺害鐘慶州的不是柳偲,而鐘慶州的眼睛舌頭全部被剜了去,如此殘忍的虐待方法,他隻能夠想到一個人。
鐘慶山。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確實是報仇雪恨的最好辦法。而鐘慶州身上,已經沒了那本所謂的秘籍,也就是說秘籍已經被鐘慶山拿去或是銷毀。可是沈青臨分明感受到了在永寧村山峰上,偷襲他的是鬼力,難道鐘慶山已經死了,化成了厲鬼?
思及此,一切好像已經水落石出。季長柯起身將跪
坐在地上的柳偲扶起來,想安慰又不知從何說起,於是對季澤羽道:“把柳夫人帶回去吧。”
按照原來的打算,如果死者是鐘慶州,那麼殺了一派掌門,必定要用以命換命付出代價。可是死去的人卻是鶴生,說重一點他是鐘慶州的手下,是一條人命;說輕一點,他不過就是一個影子,一段木頭。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沒有人會在意他的生死,而這一次楚敬門的風波,似乎就在這一刻停止了。他們全然可以將鶴生的身份開誠布公,屆時各派唏噓之後還是各回各家、不再提起。
而鐘慶州究竟是自己離開的楚敬門,還是被人掠走,都不得而知。就算是後者,敵我雙方力量懸殊之大,並不是楚敬門可以阻止的,而楚敬門已經可以從這件事裡全身而退。
可是顯然沈青臨不是這個性格。
他看完了整個故事的經過,卻沒有從中看出任何關於那個幕後之人的蛛絲馬跡,可是他不能夠就此放棄。於是,他唯一的關注點,都在那本秘籍上。
那本秘籍是由一個神秘人交給鐘氏兄弟,一開始的時候讓兄弟二人靈力大增,創立雙華門。卻在中途頻頻讓兄弟二人走火入魔,而鐘氏兄弟皆是打通了全靈根,決不會輕易被邪魔所控製,沈青臨不得不懷疑這其中的貓膩。
難道那個神秘人,與幕後之人有關係?
將柳偲送走了之後,季澤羽又跑了回來。這一晚上他無所事事,守在師尊旁邊卻又不敢打盹兒,此時已經有些睡眼惺忪、精神恍惚。沈青臨見狀對他說道:“去睡一睡吧,今晚辛苦了。”
他這一句話說出口,原本昏昏欲睡的季澤羽卻瞬間精神了起來,連站在旁邊的季長柯都有些驚訝。夫子二人像是見了什麼稀奇的物什一起望著沈青臨,季澤羽最先回神,弓手行禮後一臉莫名其妙地出門了。
他難道是做錯什麼事了嗎?為什麼師尊要跟我說辛苦了?這也太詭異了!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摸不著頭腦。就在他踏下台階的那一刻,遠處突然傳來烏鴉的鳴叫,一團黑煙以風雨欲來之勢直衝青巒閣的方向而來。而楚敬門瞭望台此時也傳來警報的聲音,山峰上下大部分人都從房門裡走出來,
指著那團黑氣看向青巒閣的方向。
此時沈青臨剛剛將鐘慶州喚醒,就聽見門外一陣喧嘩,季澤羽顫聲道:“師......師尊!有異物入侵!!”
聞言沈青臨連忙起身出了門,此時遠處的黑雲離青巒閣上空不到幾米之遠,竟然想直衝房門而入。沈青臨縱身平地躍起,靈力瞬間亮起光輝,在青巒閣之上立起結界。來者直衝青巒閣,為的,就是掠走本應該死去的鐘慶州。
果然,那團黑霧逐漸幻化成人性,一個雙眼血肉模糊、嘴角還噙著血漬的男人出現在沈青臨的麵前。他雙手皆是化作了黑霧,一個又一個詭魅般的力量不斷撞擊著沈青臨的結界,兩人互相對峙著,似乎勢均力敵,但是沈青臨知道對方的鬼力並沒有全部釋放出來,否則在那座山峰上,他也不會全然察覺不到鐘慶山的偷襲,毫無招架。
見狀,門內的季長柯也站了出來。他長袍被獵風鼓起,與沈青臨兩人互看一眼,奔赴到上空從歸墟中拿出長蕭,而沈青臨幾乎是同一時刻從歸墟中拿出無衣。一琴一蕭齊奏著,雙重齊奏將鐘慶山的攻勢減弱了幾分。
鐘慶山此時雙眼眼角滲出鮮血,猶如傷口被外力重新揪開一般,血肉模糊的雙眼頓時更加可怖。他被沈青臨和季長柯二人的攻勢削弱了實力,結界邊緣抵在他猶如黑霧般的雙手上。
此時,他失去舌頭的喉腔衝著長空一聲嘶鳴,隨即,無間地獄的方向竟然籠罩出一陣黑氣,原本以至破曉的天空此時平靜得有幾分可怕。而後,突然之間鐘慶山背後傳來無數厲鬼嘶啞之聲,全部朝著沈青臨的結界撲來!
鐘慶山竟然能夠控製厲鬼!
無數厲鬼從四麵八方而來,有的剛成型不久,撞上沈青臨的結界就猶如飛蛾撲火一般消逝,流下猩紅的血跡。而有的是遊曆人間無數年的厲鬼,他們和鐘慶山一起抗衡著沈青臨的結界,像是已經被控製了一般,失去了所有的神智。
不多時,沈青臨原本散發著金光的結界此時變得血淋淋,猶如一層猩紅的薄膜出現在青巒閣上空。而眾門派見無數厲鬼來襲皆是拔劍相向,而厲鬼們源源不斷地從四麵八方而來,殺掉一波又來一波,猶如野草一般源源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