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緊緊相擁著,不知過了多久,伏翎慢慢從沈青臨的懷裡抬起頭。他的表情沒有了之前那顯而易見的脆弱,他緊緊地禁錮著沈青臨的腰際,隨後笑了笑說:“師尊。”
“嗯,好點了?”沈青臨慢慢睜開眼睛,他能夠察覺到伏翎之前那般患得患失的焦慮,所以輕輕拍著伏翎的後背,說道:“多大的人了.....”
這一句雖然帶著些無奈,更多的卻是師尊對於徒弟的溺愛,和對心上人的心疼。
沈青臨身上的香氣此時離伏翎如此之近,伏翎忍不住輕輕嗅著沈青臨的脖頸,冰冷的呼吸掃在皮膚之上,沈青臨有幾分敏感的縮了縮脖子。他們現在置身於高空之上,雖然沒有人能夠看到他們,但青天白日怎麼也不是親昵的好地方。
他低下頭輕輕推開伏翎,說:“好了......”
他的推拒並沒有顯現出多大的用處,反倒是伏翎將抵在自己胸口的雙手牢牢抓住,隨後低身襲過來。此時麵前的人完全沒有了之前垂頭埋在沈青臨懷裡的那般奶聲奶氣,反而像是初嘗了甜頭的狼狗,得到了之後還想要更多。
沈青臨自打伏翎從無間地獄裡回來,就恨不得想要把自己所有的好都傾注在伏翎身上,見狀也不好拒絕,半推半就的被伏翎親吻著額頭,帶著眷念和溫柔的吻漸漸蔓延到眉心、眼眸、鼻梁,隨後輕輕落於嘴唇之上,輕輕地觸碰著。
在他溫柔卻又密集的攻勢之下,沈青臨的身子越發軟了,他雙手抵在伏翎的胸口處。他們現在還站在踏沙之上,身下就是廣袤的土地和汪洋,頭頂上就是青天白日。越深思越覺得羞恥,抵在伏翎胸口的手開始慢慢發力,沈青臨將兩個人分開。
“好了......被人看見就不好了。”
他話說完,就看見伏翎一雙眸子有些微的水光,像是對這淺嘗輒止般的親吻不滿意,卻也十分收斂地將放在沈青臨腰上的手放下了。一瞬之間,他好像又變成了之前那般患得患失的模樣,好似剛剛他所主導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
到底是誰在欺負誰?
見狀沈青臨在心裡歎了口氣,輕咳一聲,他意識到和自己愛戀著的伏翎才不過是一個剛剛十八歲的少年
,麵對自己喜歡的人時,想要親近也不是一個過分的要求。
他輕呡著雙唇,隨後踮起腳尖,雙手搭上伏翎的肩膀上,輕輕地在伏翎的唇角淺嘗一口,歎息道:“傻瓜。”
此時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拳之遠,沈青臨初冬冰雪一般剔透的臉頰血色漲起,在場麵馬上就要失控的下一個瞬間轉過身去,側過頭對伏翎說:“專心禦劍。”
隨後他迅速轉過頭,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竟然在這樣一個全然沒有任何**的空間之下接吻,甚至麵對著他們的還有未知的一切。也許情與愛對於清修了許多年的沈青臨來說也像是致命的鴆酒,讓他也慢慢拋卻了理智。
所幸伏翎並沒有再說什麼,踏沙在兩人之下快速穿行著,它比一般的刀劍要快上不少,原本需要一天才能夠到達的行程,隻用了僅僅半天的時間。
最後,兩人落於地麵。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樣,西蔭寺地處陰陽交界之處,剛一走近就能夠感受到寒冷。巍峨高聳的山巒此時像是洗儘了鉛華,林木之間,婆娑的樹影投射在石階之上。
長階的儘頭便是莊嚴的西蔭寺,一座巨大的銅鐘懸浮在寺廟之上,悠遠又深沉的鐘聲此時慢慢響起,沈青臨一時之間分不清這究竟是幻境中的楚敬門,還是上修界的西蔭寺。
往前走了幾步,沈青臨看到山腳下立著一處石碑。石碑沒有人看顧和打理,到處生著雜草,見狀伏翎用踏沙將旁邊半人高的雜草剔除,石碑慢慢呈現在兩人麵前。
上麵痕跡斑駁,沈青臨走近仔細看著,石碑之上寫著幾句詩:
“宿命須同一洞天,相逢孰處故依然。
不知墮落青衫底,何日塵泥是了緣。”
石碑上刻的字看上去並不呆板,像是人為所刻,尤其“宿命”之詞似乎所刻字之人用了格外大的力氣,與旁邊的字顯得格格不入,讓人一眼就能瞥見,倒像是故意指引著沈青臨一般。
莫名的,沈青臨心裡感到惶然。他想起來到上修界之前相衲所說的那句話,登時後背冒出一陣冷汗。他下意識覺得走到長階儘頭的那一霎那,便是他做為“沈青臨”的最後一刻。
隨即沈青臨立刻看了旁邊的伏翎一眼,而後者則
沒有感受到沈青臨的異常,仔細揣摩著石碑上的詩句。沈青臨見狀站直了身子,不安地說道:“走吧。”
“嗯。”伏翎點點頭,將踏沙收了回去。此時平地生風,有幾分微涼的風穿入沈青臨的衣衫,伏翎幾乎是下意識地側過身擋在他麵前,不知是擋住寒風,還是在抵擋未知的未來。
風並不大,可是保護沈青臨似乎成了伏翎不用頭腦思索就能夠做出來的事情。見狀沈青臨愣了愣,萬分糾結的此時都化成了泡影。他跟著伏翎一道往上走,石階有幾分滑,伏翎便一直扶著自己的手。
沈青臨猶豫了一會兒,停下腳步隨後道:“伏翎。”
“嗯。”
伏翎見他沒有動,於是回過身站在比沈青臨高一步的台階上。微光從他身後慢慢投射在沈青臨的臉頰上,他能夠感受到沈青臨自從走近這一帶後隱隱地惴惴不安,於是問道:“怎麼了?”
沈青臨沒有吭聲,看了他一會兒,雙手垂在兩側抓住自己的衣擺,隨後道:“我有事要和你說。”
說完,沈青臨又頓了頓,從一個念頭到真的開口,是需要莫大勇氣的。見狀伏翎也沒有說話,等著沈青臨開口。
兩個人一前一後立著,良久之後誰都沒有說話。涼風開始變大,在兩旁的樹木叢中不斷穿梭著,吹得沈青臨的心逐漸發冷。伏翎見沈青臨的表情越來越糾結,想說的話越來越說不出口,於是歎息一聲,說道:“師尊是不是想說,
你並不是沈青臨?”
聞言沈青臨腦中嗡地一聲,血氣似乎就在這一瞬間全部往上湧,他不可置信地看著伏翎,一時之間有些喘不過氣來。
伏翎是什麼時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