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竹瀝睜大眼, 猛地轉過臉:“直播間裡一直咬著我不放的那個人,是你?”
何筱筱臉色難看, 狼狽地撇開目光,卻沒有反駁。
算作默認。
“你有病吧?我哪裡得罪你了?”薑竹瀝難以理解,心頭繼而湧起的卻不是憤怒,而是委屈。
哪怕已經過去這麼多年,現在對著何筱筱這張臉,她還能想起當初兩人親密無間、並肩上體育課的樣子, “從我出國罵到我回國,被封了一次號,還要繼續罵?我又沒有擋你財路, 你憑什麼這麼對待我?”
何筱筱身形一頓。
她愣愣地抬起頭:“我沒有……”
沒有在她出國時黑她啊!
“不要看她了。”段白焰沒給她解釋的機會, 兩手扳著薑竹瀝的臉轉回來,強迫她看他, “她有我好看嗎?”
他手指發涼, 常年接觸攝像器材, 指腹長著小小的繭, 在臉頰上來回摩挲時, 觸得人心臟發麻。
“不是……”
薑竹瀝陷在他的氣息裡, 腦子裡接二連三地炸開煙花,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她好像有話沒說完……”
“就算有, 也是廢話。”段白焰聲線低沉輕和, “彆看她, 看我。”
薑竹瀝不知道他受了什麼刺激。
他微微低頭,雙臂落在她身體兩側,眼睛看著她的眼睛,滾燙的氣息近在咫尺。她以壁咚的姿勢被他困住,似乎隻有“抬頭看他並與對方深情對視一分鐘”這一個選項可以逃脫束縛。
但……
薑竹瀝屏住呼吸,慢慢向下滑。
她是個矮子啊。
矮子怎麼可能被壁咚困住呢。
段白焰嘴角一動,麵不改色,也跟著她的動作,慢慢蹲著向下挪。
她挪一寸,他就跟著挪一寸。同速運動的物體相對靜止,等她蹲到地上,仍然被他困在懷裡。
逃脫失敗的薑竹瀝:“……”
可真是長進了。
以前她用這招,屢試不爽,百試百靈。
竟然會有被攻破的一天。
“你沒說完。”段白焰湊近了,竟然連眼神也是靜默的,“你想讓何筱筱怎麼跟你道歉?”
他聲音很低,嗓子有些啞,極具誘惑力。
薑竹瀝微怔,理智逐漸回籠,趕緊拒絕:“彆,不用,你……你彆打她!”
她至今還記得,他把林鶴按在黑板上摩擦的樣子。
就是因為他戰鬥力太強,她不敢讓他碰任何與打架有關的事。
“我今天已經懟過她了。”她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小心翼翼,“她被氣壞了。”
她想證明,她不是高中時的土撥鼠薑竹瀝了。
她一點兒都不慫。
小姑娘皮膚很好,肌膚白裡透紅,眼神亮晶晶,卻努力將自己縮成團,更像某種鼠類。
可愛得令人發指。
段白焰的手頓了頓,想到江連闕此前的話,決定順著她:“不打。”
說完,他站起身,將她也一並提起來。
“走。”
然後順理成章地握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何筱筱站在原地,被這種親密刺痛,還沒回過神。
而夏蔚滿心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見段白焰走出來,連忙欣喜地迎上去:“段……”
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瞥來一眼,止住她下一步的動作。
那目光涼涼的,眼神幽暗,深不見底。
夏蔚一個激靈,人生第一次,這樣清晰地讀懂一個人的目光。
——你和她,都給我小心點兒。
——可彆栽了嗬。
***
薑竹瀝也不明白,這到底算個什麼事。
不管她承不承認,何筱筱讓她感到傷心,她們的關係曾經那麼好。
可當她混混沌沌地,被牽著坐上了段白焰的車,才突然反應過來:“江連闕的賬號,是你在用?”
段白焰自己爆了馬甲,現在再否認也沒意思:“嗯。”
“為什麼……”薑竹瀝一臉茫然,“為什麼要這麼做?”
算算時間,他從她出國起,就在看她的直播,並鍥而不舍地為她打賞。
可她明明記得,他很不喜歡她做直播。
段白焰性格彆扭,什麼話都愛憋在心裡,偶爾擠牙膏,才會往外冒一點點。
她那時不明白這種山雨欲來的危險感,隻覺得直播露臉都是小事,以為他並不介意。
直到她逐漸有名氣,被JC簽約,他才終於暴露出一點點真實想法。他將情緒發泄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逼迫她,重複同一句話,“說,說你喜歡我。”
她累極了,迷迷糊糊,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照他說的做。
隻記得將醒未醒時,他從背後錮住她的腰,整個人貼上來,在她耳邊發出難耐的歎息:“一想到要跟彆人分享你的臉……就想挖掉那些人的眼睛。”
薑竹瀝現在想想,還覺得很可怕。
段白焰抿著唇,沒有說話。
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除了直播,他根本見不到她。
不能把她抱在懷裡,不能跟她做最親密的事,也沒辦法在午夜夢回時喊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