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可憐程度為此又接連上升了幾個等級,醒來之後,眼下現出淺淺的青色。
破曉時分,暴雨終於出現減小的趨勢。
天氣仍然灰蒙蒙,水汽混著山中的霧氣,縹緲不定,好在已經能看清大路的方向。
周進帶著救援隊上山,剛剛找到段白焰的車,來不及露出興奮的神情,就隔著玻璃看見赤.裸的孤男寡女。
兩個人以一種曖昧的交疊姿勢,裹著同一條毯子,半躺在司機座位上。
等他挨近了,才發現薑竹瀝被保護得很好,毯從頭裹著到腳,就隻露出一雙帶著生理霧氣的眼睛。
但段白焰上半身什麼也沒穿,肌肉線條流暢結實,怎麼看都能看出彆的味道。
周進在腦子裡過了好幾個十八禁小劇場,有理有據地猜測,這肯定已經是事後。
他小聲問:“師弟,在車上……刺激嗎?”
段白焰:“嗬嗬。”
下山之後,段白焰直接開車將薑竹瀝帶回了他家。
薑竹瀝現在看到他的房子就會想起囚.禁日常,站在門口磨磨蹭蹭,一副不敢進門、又不敢不進門的樣子。
段白焰好氣又好笑:“進去換衣服。”
把話說開,他也不再擔心被她發現他的衣帽間,他本來就是個變態,乾嘛要藏著掖著。
薑竹瀝仿佛走進了自己的舊衣櫥,也終於明白了上次那件量體裁衣的睡衣,究竟是來自哪裡。
她心情複雜又微妙,挑了件秋冬的長裙,那條裙子原本被她落在國外忘了拿回來,現在重新穿上,竟產生一種回到學生時代的錯覺。
……重回到某一個,有段白焰在身邊的學生時代。
下山之後的第一件事,薑竹瀝先去醫院看望了倪歌。
也不知道錦鯉少女到底被什麼咬了,腳踝竟然還要幾天才能消腫。不過倪歌精神很好,她興致勃勃,提前給了她兩張古典舞公演的門票。
“所以,我還挺期待的。”晚上做直播,薑竹瀝大大方方地承認,“術業有專攻,倪歌跳舞一定很好看。”
彈幕迅速劈裡啪啦地跳:
【甜甜也很好看!】
【這是甜甜的地盤,最好看的當然是甜甜啦!】
【甜甜的特長是做甜食,甜甜也很棒,一點都不比彆人差!】
……
薑竹瀝開心得冒泡泡,笑著揉麵團,一個一個地回複過去。
段白焰扒著廚房的門縫,躲在陰暗小角落裡偷偷看她,露出偵探電影嫌疑犯般的半張臉。
下午她去見倪歌,沒有帶他。給出的理由是怕他情緒不穩定,嚇到小女孩。搞得他隻能一個人寂寞淒清又惆悵地坐在辦公室裡,聽助理講無聊的故事。
現在她回來了。
他決定展開報複了。
“蘋果派最神奇的地方,不僅僅在於它簡單好做,還在於它的口感,讓人欲罷不能。“薑竹瀝一邊說,一邊處理黃油。把黃油盒子隔水加熱,然後放進蛋糕裡,“這一步用來做蘋果派的皮,如果是酥皮的話,要在過程裡保持低溫,然後折疊四次。”
她一邊說,一邊照做。
剛轉過身,她躲閃不及,“嘭”地一聲撞上段白焰的胸膛。
他眼疾手快,幫她按住剛剛差點飛出去的托盤,穩住上麵幾個搖搖欲墜的蘋果派酥殼。
不等她開口,彈幕瘋狂地湧出:
【啊啊啊段導!雖然段導的臉一晃而過!但我敢肯定,我剛剛看到他了!】
【甜甜和段導現是住在一起嗎?難怪廚房換了啊!】
【嗚嗚嗚段導家居服胸口畫的是大白嗎?迷之可愛,我要轉CP粉了!】
……
“不是,我隻是借他的廚房用。”薑竹瀝連忙解釋,“我們沒有住在一起。”
她暫時還不想回來,這個地方交通不方便,如果每天坐段白焰的車,又會給他添麻煩。
更重要的是……她總有一種,一旦真的走回來,就再也走不掉了的感覺。
不過……
“我也有一陣子沒上線了,”她眨眨眼,狡黠地笑,“好不容易上線一次,大家還都在問另一個人。沒有人想見我嗎?”
彈幕裡的姑娘們趕緊改了口,紛紛向她表白。
她將iPad放回去,避開段白焰的腦袋。鏡頭之外,她拚命地招手,讓他離遠點彆靠過來。
可段白焰抿著唇,不知是看見手勢了還是沒有,他在她的鏡頭附近晃來晃去,有意無意,非要入一下鏡。
每次過來,都還裝得若無其事雲淡風輕:
“我來接杯水。”
“我來找點吃的。”
“我來洗洗手。”
“我來……”
“你煩死了!”薑竹瀝氣得想踢他,“你餓就找彆的吃,把蘋果給我!”
段白焰麵無表情兩眼看天,以為她沒有發現,每次都順走兩個蘋果。
上一秒,他偷走了她流理台上的最後一枚青色果子。
偏偏他神情還十分無辜,仿佛沒聽清她在說什麼,轉過來,茫然得像一隻無辜的羊:“……啊?”
薑竹瀝頭也不抬,沒好氣地朝他伸手:“給我!”
段白焰看著她朝自己伸出的手,短暫地猶豫了一下。
當這麼多人的麵,她又還開著直播,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不過她想要的話,那……
眾目睽睽。
所有看直播的人,都在抓心撓肝,關心鏡頭外若有似無的段白焰。
下一秒。
他們看到,高大的青年穿著柔軟的家居服,神情寡淡地走進鏡頭,默不作聲,小心翼翼地低下頭,虔誠而認真地……
吻上了薑竹瀝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