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恪的手沒有很快拿開, 在她頭上微微頓了頓。
程西西像隻毛乎乎的小動物,舒服地在他手掌上蹭來蹭去。
許斐嫌棄:“瞧你那點兒出息。”
結束連水都不能碰的階段之後, 程西西終於可以開始進食流食。
熊恪不敢給她喂難消化的東西,熬粥時連南瓜塊都不敢加, 每天盯著家裡的阿姨把白粥熬得爛到沒牙的老太太也能咽下去,才帶著來。
“小心一點。”在病床上撐起小桌,熊恪慢慢將她扶起來, “彆碰到手。”
程西西表情虛弱得不得了,像沒骨頭似的, 整個人恨不得貼在他身上。
熊先生毫無脾氣地幫她把飯盒打開,坐在床邊當人形支架, 任由她靠著。等她挑好姿勢、舒服得已經開始微微眯眼,才把勺子遞過去:“來。”
程西西抬起沒有掛水的那隻手,正要接。
“——算了。”熊恪看到她白皙柔軟、有氣無力的小爪子,眉頭微蹙, 突然反悔, 又把勺子收了回去,“我喂。”
程西西腦子裡的土撥鼠奸計得逞, 歡欣鼓舞,瘋狂扭起秧歌。
而她臉上的蒼白表情一變未變,隻感激地看著他,虛弱地道:“謝謝你。”
熊恪薄唇微抿, 將她蜷在懷裡, 小心翼翼地喂粥。
她慢吞吞地用舌尖一點一點舔著吃, 這玩意兒真的一點味道都沒有,哪怕他偶爾偷偷幫她放一點糖,口味仍然淡得要命。
吃了兩口,程西西就受不了了。
她可憐巴巴地抬眼看著熊恪,眼裡慢慢蓄起水汽:“我也想吃兔兔。”
“吃什麼兔兔?”熊恪皺眉,語氣微沉,“聽話。”
程西西眼巴巴看著許斐。
許斐注意到她的目光,吃東西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故意把兔頭秀給她看,一臉挑釁。
——媽的。
程西西在心裡罵人。
她怎麼會有個這樣的助理!
熊恪讀不到她的心理活動,不知道她在罵人。但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小姑娘下巴瘦瘦的,眼睛被襯得很大,連病號服都空蕩蕩,的確可憐極了。
“……你先趁熱把這個吃了。”他再一次潰不成軍,硬邦邦地哄她,“等病好了再吃兔兔。”
程西西眨眨眼,低頭去夠勺子,鼻尖蹭過熊恪的手腕,有意無意在那兒蹭了一下。
熊恪眼神微沉,沒忍住,低頭親到她的嘴角。
一觸即離,輕若羽毛的一個吻。
“我,我要是把這些都吃了……”程西西被他親得愣住,然後咽咽嗓子,睜著濕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你能多親親我嗎?”
她這一眼看過來,熊恪的心都要被炸飛了。
他幾乎不假思索:“能。”
程西西眼睛一亮,趕緊把勺子裡的粥舔完,然後邀功似的抬起腦袋——
他毫不猶豫,親在她臉頰上。
許斐靠著病房小幾,原本正在快樂地吃兔頭。
然而吃著吃著,她麵前出現一副奇觀。
高大的男人把嬌小的女孩子放在懷裡,一勺一勺地給她喂粥,她喝得很慢,他不厭其煩。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每喂完一勺粥,他就會低頭,在她臉頰或嘴邊不輕不重地啄一下。
喝到後麵,程西西麵紅耳赤,像一隻心花怒放的小番茄精,傻樂傻樂的。
許斐受到單身暴擊,這個場麵太色.情了,不是她這樣的小孩子能承受得住的。
“……你倆這事兒算是定了嗎?”她強忍著不適等兩人膩歪完,才開口問,“有沒有打算公開?”
熊恪微頓,轉頭去看程西西。
這意思是,征求她的意見。
“我啊……”程西西還暈在剛剛那些細密的吻裡沒回過神,臉上帶著女孩子特有的嬌羞,“我都可以呀。”
許斐點頭:“那我先去問問公司的意見。”
彆又搞得跟她前男友一樣。
“對了……”說到這個,熊恪突然想起,“西西,你父母知道你生病的事嗎?”
出門在外報喜不報憂,她如果這麼說,許斐和熊恪肯定都能理解。
但程西西一聽“父母”這個詞,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古怪:“……沒,沒有吧。”
熊恪眉梢微動,沒有說話。
“沒事。”他停頓了一會兒,想,如果她現在不想告訴他,那不說也沒關係。他可以等她想說了,再聽她說。
“我會照顧你。”微停,他又輕聲強調,“……會照顧好你。”
***
然而第二天,熊恪就有幸見到了程西西的母親。
晚上他照舊去給她送粥,走到病房門前,還沒敲門,就聽見裡麵傳出爭吵聲——
說是“爭吵”也許不太確切,因為程西西沒什麼機會說話,全是她媽媽一個人的聲音。嗓門不算大,隻不過嘟嘟囔囔,帶著些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