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有些淡淡的陰沉,樹葉摩擦發出簌簌聲,趙鸞沅沒有應醫女,她頭疼得厲害,隻道:“費不著。”
輿架高大,外表同尋常的馬車相似,裡邊比看起來大很多,頂端有護體靈珠,各種的擺設十分齊全,還有休息的橫榻。醫女攙她手臂,也不好在這多說,猶豫道:“您若是撐不住了,最好早些說。”
趙鸞沅咳聲道:“先回去。”她不能讓任何人發現異樣。
輿架前放張四角小圓凳,她玉指輕扶著輿架邊沿,繡鞋踩凳,彎腰進去。
趙鸞沅方才已經是強撐,才上輿架,胸口猛地一悸,膝蓋突然半跪在柔軟的絨|毯上,手撐扶牢固的車壁,體內血液翻滾異常,額上開始冒薄汗。
醫女趕忙去扶住她,趙鸞沅單手捂唇,咳得厲害,湧上的血氣讓她眼角微微泛紅,容貌豔了幾分。
許致淳睡在趙鸞沅平日休息的橫榻,蓋著薄被。他聽見趙鸞沅聲音,倏地睜開銳利的雙眼,起身拿起旁邊乾淨無水的茶杯,半跪在趙鸞沅麵前,手往自己的掌心一劃,握拳滴血進茶杯中。
許致淳的速度極快,沒帶半分猶豫。
醫女愣了愣,沒想到他反應這麼迅速,她忙從袖口中拿出小玉瓶,倒出枚丹藥,就著許致淳的血喂給趙鸞沅。
趙鸞沅口中全是血味,無力的身子倒在許致淳溫暖的懷中,細白的手撐在絨毯上,長發披搭孱弱的細肩,她大口呼氣,帶血的嘴唇嫣紅,虛弱的身子過了好久才慢慢緩過來。
許致淳的手搭在趙鸞沅纖弱的背部,醫女忙用白布包紮他的傷口,家主最見不得他們這些小輩受傷。
他摟住趙鸞沅的細腰,讓她靠著自己胸膛,為她輸送暖和的靈力,又問醫女道:“還有什麼要做的?”
大閣主說他的血有霸道凜然之氣,所以她從前喝血藥時有很繁雜的步驟,一堆大夫醫女得在旁看著,不單單是喝他血那麼簡單。
近年來雖可以直接喝他的血,但他一直不願讓她冒險。
趙鸞沅癱|軟的身子倒在他懷裡喘|氣,被許致淳單手護住,沾血的茶杯放在一旁。
一股純透暖和的靈力從身後一直暖到了纖白的手指,她蒼白的指尖變得粉潤起來,白淨的肌|膚咳得微微透紅。
她這樣子顯然是提前犯了病,純|陰的體質沒被壓製住,許致淳擰眉。
醫女沒注意他的模樣,她在旁邊近不了趙鸞沅身,沒法扶人去歇息,隻能先道:“方才吃過藥,暫時不用。家主需要休息,不能過多打擾,公子讓她一個人歇會兒。”
他的靈力偏向男子的渾陽之氣,最適合她。許致淳輕輕抬頭,俊眸微抬,開口問:“是嗎?”
醫女剛想回句話,大腦忽然一片空白。
隻是一刹那,等她回過神時,發覺自己旁邊是戒嚴的修士,她已經下了輿架。
醫女眼神有些迷茫,隻依稀記得自己似乎讓許致淳照顧趙鸞沅。
她摸了摸頭,心覺自己真是糊塗了,公子在旁人麵前不怎麼多話,但他在家主麵前一向放著性子,不吵著家主就已經算好了。
醫女倒沒再去打攪趙鸞沅,轉身去找趙弈拿些靈藥,是大閣主昨晚專門吩咐。
許致淳的靈力在趙鸞沅的經脈中遊走,趙鸞沅的呼吸慢慢平緩下來,額頭靠著少年的肩膀,長發輕垂飽|軟的胸前。
“發生了什麼?”他緊皺著眉,靈力沒停,“我隻是叫你早點回來,怎麼莫名其妙發病了?是不是太累了?”
趙鸞沅雙眸閉起,沒有力氣回他。
她身子是強弩之末,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隻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發作。
許致淳溫暖的手背貼她冰涼的臉,又撫她額頭,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道:“累了就好好休息。”
趙鸞沅身體內的丹藥慢慢與血融合,上午喝藥造成的疲倦感慢慢襲來,她沒逞強,但還是閉眼輕輕吩咐了聲:“不要同任何人說這件事。”
許致淳許多時候都能任性地發頓不大不小的脾氣,像個孩子,讓人沒有戒心,也放心不下。
他看起來倒沒什麼想法,隻是小心翼翼把她往懷裡摟,抱怨了一句:“知道要犯病了還不帶我,要是我今天不來,你多難受?下次不許這樣。”
趙鸞沅知道他是最聽她話的,放下心來。
大閣主說趙鸞沅寵壞了許致淳,也不是沒有根據,這種話沒人敢對她說,除了他。
趙鸞沅慢慢陷入沉睡,許致淳抬手按住她纖白的後頸上,淡淡的陰寒之氣在她凝白的肌膚上,又泯滅在他的指尖下。
自他遇見趙鸞沅起,這股陰寒氣便一直沒消過,甚至變得愈發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