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安穩慣了,反而內鬥居多。倒不知那幫魔族是如何藏匿自己的魔氣,又究竟有多少魔族存在。
輿架中安安靜靜,靜得能聽見許致淳的呼吸聲。趙鸞沅輕翻文書,不時寫下批注,外麵的雨依舊下個不停,卻沒濕守衛的身體。
能來護衛趙鸞沅的修士,修為絕非常人能比。
時間慢慢流淌,不知道過了多久,趙鸞沅的頭發一緊,她的手微微一頓,垂下眸看腿上的人,道:“不多睡會?”
許致淳打了個哈欠,又來嗅她身上味道。他呼出的熱氣帶著少年的燙熱,隔著幾層薄薄的衣物透進趙鸞沅雪膩的肌|膚。
“你身子好香,我睡不著。”
趙鸞沅合上文書,也不打算再看,道:“昨晚說了一天你叔父,使喚侍女用香,都忘記了?”
“我又不是說那種香。”許致淳坐起來,薄被落下,他伸手拿過那杯冷掉的清茶,一口飲儘,也沒問趙鸞沅是不是喝過。
趙鸞沅看他把茶杯放回桌上,扶額輕道:“你在我麵前從不拘禮,我倒不會覺得有什麼,但在外人麵前,需得克製一些。”
許致淳又回她懷裡躺著,自己挑了個舒服的姿勢,抱她道:“我自然是知道的,連趙綺南都能做到,我又不比他差。”
這兩個人一直在私下較勁,互相攀比厲害,趙鸞沅心中都知道。隻要他們不過線,她也不會參與小輩間的爭紛。
“這是靈珠第二次亮不詳之光,”趙鸞沅低頭看他,“你爺爺身子不好,上次隻露了一麵,這次不知來的人是誰。不過能出席這種事,想必在許家的權力不低。”
許致淳臉埋進她軟和的小腹,充耳不聞,不打算聽她說這些事。
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要陪趙鸞沅一輩子,對許家的事情能不聽便不聽,就仿佛他哪一時刻聽進去了,她就要把他送回許家一樣。
趙鸞沅溫暖的指尖碰他臉頰,他便不情不願地露出半張臉看她,讓趙鸞沅心中又歎口氣。
若許致淳身份簡單些,或者說她自己身體比現在好,趙鸞沅留他一輩子倒不是小問題。到時指個趙姓女子給他,生個一兒半女,他能算上半個趙家人,隻要不接觸核心事宜,趙綺南也不會對他下手。
但她近日身子越發不好,趙鸞沅沒有用千淬火的時間,到時候取許致淳血一事怕是會成為常態。更有甚者,大閣主或許會對許致淳說些不該說的話。
許致淳是那個人的兒子,她也確實把許致淳當自家孩子。便是他叫她一聲姐姐,兩人也差著輩分,這般小的孩子,隻會讓她罪孽深重。
趙鸞沅道:“你雖是在趙家長大,但你要是想回許家,並不難。就算他們不給你好位置,讓你衣食無憂也簡單。”
照許家的處事方式,不太可能將家族中的好資源傾向許致淳,若他想在族中有一席之地,便隻能先對趙家出手,以證自己與她並無瓜葛。
但趙鸞沅很少讓他接觸大事,他沒下手的機會。且以許致淳單純的性子,他回許家後,私下把許家秘事告訴她的可能性還大點。
他母親幫他考慮了前半生的路,讓他在趙家安然度日,卻沒多想趙鸞沅不在之後,他以後怎麼辦。
許之一字,便代表道不同不相為謀。
許致淳沒回趙鸞沅的話,隻是抬頭看她一眼,轉過身。他枕著自己的手臂,背對趙鸞沅,一言不發。
趙鸞沅的長發垂在胸前,修長玉白的手指輕收回來。她身邊的人都是克製守己的,連趙綺南這等不大的孩子,生氣也不會表現出來。
獨許致淳這喜怒不定的性子,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若是困了就睡一覺,”趙鸞沅幫他輕扯薄被,手按他寬厚的肩膀,“醒來後吃些東西。”
他攥住她柔滑的手,抬頭道:“我都不做你不喜歡的事,你也不許說我不愛聽的話。”
她不喜歡看他和趙綺南關係不好,他做不了假態,便乾脆不見趙綺南。
趙鸞沅無奈應他,又道:“怪我寵了一身你這怪脾氣,現在連話也不能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