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陳予秋住在荔景花園,倒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譬如賀聞朝可以正大光明的把自己的東西往蔣莞家裡搬,越來越多。
原因也很讓人無法拒絕:隻要陳予秋在十五層住一天,他就不能回去住。
蔣莞當然不會攆他去和那個繼妹住,對於這種‘半同居’轉為稀裡糊塗的‘同居’情況,也十分坦然地接受了。
反正和賀聞朝同居沒有半點壞處,有人給做飯給打掃房間繼續當‘田螺姑娘’這件事就不說了。
重點是她還能每天抱著他睡覺,多完美啊!
——除了晚上‘運動’有點累之外。
可蔣莞不明白的是:“你繼妹要是長期在京北實習的話,不打算出去租個房子嗎?”
一天兩天可以,一個月兩個月也不是不能忍受,但如果長期住在彆人家裡的話……正常人都會不好意思吧?
況且陳予秋和賀聞朝也沒有血緣關係,她不會覺得彆扭麼?
“她說公司的宿舍名額五月份有空缺,到時候就可以搬過去住。”賀聞朝漠然的解釋著:“在此之前先在這裡過渡一下。”
“我本來想找個短租房讓她搬走,可我媽打電話說她不放心,畢竟陳予秋是第一次來京北,人生地不熟。”
“如果我執意要讓她搬走,她就過來陪她住一段。”
蔣莞聽著有些不是滋味,喃喃道:“你媽媽對她還挺上心的。”
從前她和白若眉有過一麵之緣,那次談話中,對方給她的印象是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對賀聞朝的態度也是控製多過關心。
可她現在反倒對繼女這麼上心,還讓親兒子幫襯著……蔣莞是個護短的,心裡著實不爽。
賀聞朝見她麵色不虞,以為她是害怕和白若眉見麵,便淡淡說了句:“放心,我媽不會過來的。”
“知道你不想見家長。”
“你誤會了。”蔣莞依偎過去摟住他的手臂,輕聲道:“我沒有不想見家長,就是,就是……”
再等等吧,她隻是還沒做好準備。
賀聞朝不想聽她‘就是’之後半天編不出來的言論,生硬地轉移話題:“晚上想吃什麼?”
這是他給的一個台階,蔣莞輕輕舒了口氣。
她笑笑:“你做什麼就吃什麼。”
晚上躺在一張床上,兩個人看著頭頂暗色的星空燈,沒有做其他的事,氛圍卻格外溫馨。
“賀聞朝。”蔣莞問他:“你渴望親情嗎?”
這是她這幾l天就很想問的一個問題,在這樣一個輕鬆的狀態中,很自然的就問出來了。
旁邊躺著的男人分明沒睡著,卻不言語。
蔣莞笑了笑,側身依偎在他懷中,聲音柔和:“你可以和我說心事的,什麼都可以說。”
她知道如果真的對親情一點期待都沒有,賀聞朝不會幫白若眉的忙。
他留下陳予秋不是為
了找機會和她同居,相反的,這才是一個借口——本質就是賀聞朝他不忍駁了母親的麵子而已。
他總是看著冷冷的,容易被人誤會,實際上比誰都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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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幫個忙而已,舉手之勞。”賀聞朝回避這個問題,淡淡道:“睡覺吧。”
他說著,像拍小孩兒一樣的拍了拍她的背,輕輕撫摸,哄她睡覺。
蔣莞忽然就有些難過。
隻有她知道白若眉一定不會喜歡自己的,如果到了見家長的那一步,他會很為難吧?
-
陳予秋的出現牽連出來白若眉,蔣莞不可避免地想到過去的事情,意識到她和賀聞朝早晚有一天要見雙方家長的這個事實,一連幾l天都悶悶不樂。
禍不單行,不準時的經期也跟著來湊熱鬨。
蔣莞強撐著精神去上班,麵頰蒼白的連腮紅都遮不住。
“莞姐。”崔瑩都看出來她狀態不對,輕聲問:“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事兒。”蔣莞疲憊地揮了揮手:“姨媽來了,不打緊。”
女生每個月都有這麼幾l天,她月事期間一貫是有些疼的。
這次隻不過是因為心情不好,內分泌失調,疼的更嚴重了一些。
崔瑩作為女孩子,當然也能理解月經時那種痛。
看似能忍,實則一波一波疼起來的時候像是鈍刀子割肉。
“莞姐,不如你回去休息吧。”她柔聲勸慰:“今天也沒什麼事情了。”
分公司招聘的員工在適應之後,整體運作也就漸漸走上正軌了,她作為管理者說忙也忙,說不忙也不忙,比如最近兩天,都沒什麼要緊事。
蔣莞聽了也沒堅持,點了點頭。
隻是回家休息也碰見不速之客,她剛躺在沙發上歇了會兒,就聽見門口傳來的‘砰砰’敲門聲。
強撐著難受走過去一看,是陳予秋。
這姑娘已經來這兒接近半個月了,自然知道她和賀聞朝就住在樓下,時不時就過來打擾。
蔣莞蹙眉,給她開門。
“嫂子,你……”陳予秋本來興致勃勃,在看到她鬼一樣的臉色後戛然而止,聲音變調:“你怎麼了?”
“沒事。”蔣莞走回沙發上躺下,蜷起膝蓋窩著,試圖用嬰兒一樣的姿勢來緩解疼痛。
陳予秋看她捂著小腹,猜出端倪:“你來大姨媽了?”
蔣莞:“嗯……”
“那你家有紅糖嗎?”陳予秋轉了轉眼珠:“我給你衝杯紅糖水吧。”
嗯?蔣莞見她今天突然轉性,有些詫異,但還是說了句:“有,在廚房。”
既然陳予秋有心示好,那她也沒必要拿喬。
五分鐘後,小姑娘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紅糖水遞給她。
用玻璃杯裝的,深色液體燙的杯壁都是水蒸汽,瞧著就很暖和。
蔣莞捧著喝了口,輕聲道謝。
“嫂子,不用謝我,其實
我是有事兒來求你的。”陳予秋笑眯眯的:“聞朝哥不是下周在京北的大劇院有演奏會麼?你能不能給我弄來兩張票啊?”
……
怪不得今天這麼乖,又是給衝紅糖水又是噓寒問暖的_[(,原來是有求於人,要她幫忙。
蔣莞有些無語,疲憊的回她:“行。”
這種請求其實就是小事一樁,她都不用去找賀聞朝,葉數那裡就有不少備著的票是用來送人的。
“真的呀!”陳予秋自己都沒想到會這麼順利,眼睛一亮,是實打實的驚喜:“嫂子,太謝謝你了!”
這聲道謝,自然也是發自內心。
“不用了。”蔣莞想了想,說:“你知道我對你好就行。”
“嗯嗯。”陳予秋使勁兒點頭。
蔣莞忍不住翹了翹唇角,心想這才滿二十歲的小姑娘還是好哄,隨便給點甜頭就暈頭轉向了。
現在的陳予秋比起之前的刺蝟模樣,就像是變了個人。
蔣莞從一開始就能看出來這姑娘的出現就是為了膈應賀聞朝的,她也不見得喜歡白若眉——畢竟長大了的女孩兒,大多都會討厭和自己相依為命的父親身邊突然出現了另一半。
這倒也不是偏激,算人之常情。
麵對無法改變的事實,陳予秋就隻能選擇彆的渠道來發泄。
比如給賀聞朝添堵,順便給白若眉添堵,讓大家都和她一起不開心……說到底就是幼稚到家了。
不過這對於蔣莞而言,卻是個可以利用的契機。
如今白若眉這麼看重自己的新家庭,看重這個陳予秋這個繼女,那她恰恰可以和其打好關係。
蔣莞看著女孩兒雀躍的模樣,伸手碰了碰她的臉:“腮紅沒抹勻。”
陳予秋如今對她好感度爆棚,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孩子氣的問:“啊?真的麼?”
“嗯,粉質不好。”蔣莞點了點頭:“我年前囤了一盒新的還沒拆封,你拿去用吧。”
“啊?”陳予秋一愣,有些羞澀:“這怎麼好意思……”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蔣莞笑了笑,把自己偽裝成一個諄諄教導的大姐姐:“像你這個年齡的女孩子都和花骨朵似的,就應該好好打扮嘛。”
“嫂子,”陳予秋聽著她的柔聲細語,不免慚愧:“對不起啊,我之前…我之前對你的態度不好,你卻一點都不計較。”
道歉的時候,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指都不自覺的絞在一起了。
蔣莞注意到這個細節,唇角的梨渦愈發深邃。
“沒什麼。”她狀似無意地說:“以後都是一家人。”
“嗯嗯,聞朝哥能找到你這樣的女朋友真是幸福。”陳予秋作為剛初出茅廬的小姑娘,最受不了的就是成熟姐姐的關懷——因為女人最懂女人需要什麼。
她被砸了幾l個‘糖衣炮彈’,已經完全和蔣莞摒棄前嫌,信誓旦旦的說著:“不光他喜歡你,我現在都喜歡你呀,以後你們結婚了,肯定會和
家裡人相處的很好的。”
蔣莞引導著她說到和‘家庭’有關的話題了,不動聲色笑笑: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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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的,雖然我覺得伯母,呃,也就是聞朝哥的母親,她難相處了一點。”陳予秋皺了皺鼻子,和她說出心裡話:“我其實不想讓我爸和她在一起,因為感覺他們兩個相處的時候,我爸總變的特彆弱勢。”
是不會有女兒喜歡看到父親在繼母麵前軟弱的,陳予秋無奈的聳聳肩:“我故意搗亂了幾l次,也沒用……但我覺得伯母應該會喜歡嫂子你的。”
蔣莞有點想苦笑,強忍著保持‘歲月靜好’的模樣,淡淡道:“希望如此吧。”
“肯定會的,你對我一個外人都這麼照顧,其實我之前就有感覺了。”陳予秋笑了笑:“我們第一次見麵,我故意不給你麵子,但你前後給我弄了兩次吃的。”
善意這種事情,是從每個細枝末節都能無意間透露出來的本能,騙不了人的。
陳予秋:“到時候我就告訴伯母,聞朝哥找了個多麼優秀的女朋友。”
至此,蔣莞期望的目的終於達成。
“那我先謝謝你咯。”她忍不住笑,伸手捏了捏陳予秋嬰兒肥的臉蛋。
她真的很需要白若眉在乎的人說自己的好話,很需要,很重要。
-
賀聞朝晚上回來,看到蔣莞和陳予秋坐在一桌吃飯,一副其樂融融毫無芥蒂的模樣。
還沒來得及詫異,蔣莞就招手讓他過去,笑眯眯道:“去洗手準備吃飯,這桌菜都是秋秋做的哦。”
賀聞朝走過去看了看——辣子雞,魚香肉絲,剁椒魚頭……
有一盤算一盤,全是辣的菜。
他冷冷瞄了蔣莞一眼,隻見她不出意外的有些心虛,避開他的眼神。
嗬,這女人有機會使喚彆人做飯就像是掉進米缸裡的老鼠,儘弄些他不給她做的了。
陳予秋看著賀聞朝麵色不虞,主動開口:“聞朝哥,我之前對你和嫂子很不禮貌,抱歉,這桌菜算是我給你們賠罪吧。”
‘嫂子’這個詞讓賀聞朝微有觸動,點了點頭:“嗯。”
他也沒有多說什麼,轉身走去廚房。
麵無表情的冷淡模樣,足以讓人惴惴不安。
“秋秋,你彆誤會,你哥不是衝著你。”蔣莞笑了笑,開口解釋:“他是跟我生氣呢。”
“嗯?”陳予秋不明所以:“他為什麼跟你生氣?”
“唔……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蔣莞來不及多解釋,趁著這個時候連忙往嘴裡炫菜。
陳予秋看的都有些恍惚,心想自己廚藝難道變得這麼好了麼?
看看嫂子吃的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