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中午,沈懷安仍是坐在廂房裡安靜讀書,小穀便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沈懷安!大師兄回來啦!”
沈懷安立刻放下書向著院外跑去,小穀跟在後麵,很快被他甩掉。
來到主峰正路上,沈懷安喘氣著,便看到陸言卿和虞楚站在路邊不知說些什麼。
沈懷安看到他還提著劍,白袍上有星星點點的血跡。沈懷安從小習武,對血味更加敏感,能夠聞到陸言卿劍上的血鏽味兒還未消散。
陸言卿竟然真的為了他而去動了刀?
沈懷安有點不敢相信,心中還有一絲莫名的雀躍。
他走過去,虞楚和陸言卿都停住了對話,陸言卿看向沈懷安,他仔細地打量著少年,眉毛這才鬆了鬆。
“看起來你平安無事了。”陸言卿道。
“你,你做了什麼?”沈懷安看著他的衣服,低聲道,“你不會……”
“我可沒殺人。”陸言卿無奈地說,“你放心吧,修仙者中了幾劍是不會死的,就是疼而已。”
沈懷安這才放下心。
他不是擔心那幾個家夥的性命安危,是擔心陸言卿。
沈懷安怕陸言卿為了他而殺人,他知道陸言卿的性格溫良,背上人命對他而言必定是一種極大的心理壓力。
這些無賴不值得讓陸言卿為難。
他鬆了氣,轉念又有點擔心地說,“那幾個人回去了,會不會回來找我們麻煩?”
虞楚和陸言卿互相對視一眼。陸言卿笑道,“師尊正是這個意思。”
“我沒聽明白。”沈懷安一頭霧水。
陸言卿伸手示意沈懷安跟他走。
師兄妹三人彆過虞楚,回到他們自己的院子裡。
“大師兄,你到底在說什麼呀?”小穀好奇地問。
陸言卿欲言又止,他不知道這些話應不應該在穀秋雨麵前說。畢竟她還小,怕對她有什麼影響。
可他轉念一想,這次沈懷安出事就是因為過去他家境優渥,被保護得太好,才會輕信他人。
沈懷安吃虧也就罷了,怎麼說也是個男孩。如果小穀未來也如此容易被騙,才讓人更加擔心。如今正是一個好時機,讓小穀慢慢接觸一些事情,讓她長點心眼。
“師尊的意思,就是希望天狗閣再回來找我們麻煩。”陸言卿溫和道,“師尊說這次隻不過四個弟子而已,天狗閣總共十多個人,加上他們的師父,最好一起回來報仇。”
沈懷安有點恍惚。
他在擔心天狗閣會不會過來複仇給他們門派添加麻煩,結果虞楚已經想到要把對方門派整個拿下了?
再轉念一想,似乎是虞楚平日的淡然佛係迷惑了他的眼睛,她本來就是個為了解決小穀做噩夢而獨自一人去滅人家門派的狠人啊。
“師尊真厲害。”穀秋雨崇拜地說,“我長大了也要做師尊那樣的女子。”
陸言卿無奈笑笑,他看向沈懷安。
“師尊甚至怕他們不回來報仇,特地命我放走這四人時在他們身上留下追蹤符。”
虞楚的想法很簡單,陸言卿說的對,明麵時她是門派之主,不可能對麵是弟子做壞事,她便出馬。
所以最好就是對方掌門忍不住過來給弟子尋仇,那就太好了,虞楚可以名正言順滅掉對方。
如果對方不來,那虞楚就換一種出場方式,幫他們名正言順的被滅掉。
修仙世界本也是這樣的,弱肉強食。除了門派之間互相忌憚謙讓,沒有宗門庇護的散修便是如此,要不然吞並其他散修,或者被天狗閣這樣的小門派陰。
天狗閣既然選擇了這樣的生存方式,又屢屢對凡人動手,那他們被人滅掉也是遲早的事情。
儘管他們做事已經足夠謹慎,從不討大門派的嫌,可最終還是在狂妄裡翻船,惹到了虞楚這樣的閻羅。
那日,虞楚為了引魚上鉤,特地讓陸言卿報了他們門派的名字——星辰宮。就是為了讓天狗閣的人覺得這是個不知名的門派,好回來尋仇。
鷹鉤鼻四人回門派的道路坎坷至極,他們被扔在雲城外麵,來來往往的普通百姓和其他門派弟子,竟然沒有一人願意出手相助。
四人被陸言卿打得奄奄一息,筋骨俱斷,五臟六腑也有損傷,真就靠著修仙者的體質硬挺著沒死,就生生痛苦。
他們在城外郊區山林這麼挺屍了四天,才緩慢地恢複了一點,最終是被前來找人的其他天狗閣弟子發現然後帶回去的。
這其中,天狗閣的閣主名為侯昌。能把這麼多品德敗壞的人收集在一起當徒弟,可想而知此人也不怎麼樣。
他看到四個弟子被打到重傷,便知道這回他們碰上了硬骨頭。哪怕鷹鉤鼻報的‘星辰宮’這門派沒聽說過,老奸巨猾的侯昌也並不打算追究。
可弟子們義憤填膺,紛紛覺得同門被不出門的小門派欺負,實在是可惡至極。尤其是被打的四人,更是要求侯昌出麵擺平。
侯昌的這個師父當得沒什麼真本事,徒弟們對他沒有敬畏之心,他更像是組局將一堆不學無術的修仙界小混混們聚在一起。
侯昌如果拒絕他們的要求,很可能天狗閣便散了。
沒辦法,被徒弟架住的侯昌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了他們,準備治好四人後,全門派師徒十一人一起去雲城找場子。
和一夜便治好沈懷安的虞楚不同,天狗閣的四人沒有師父可依,沒有靈丹治病,也沒有靈脈嗬護。
他們隻能依靠自己那半葫蘆晃蕩的修為,病病歪歪了半個月有餘還沒完全恢複,剛一能下地,四人便想要回雲城複仇。
過去天狗閣有全員出動陰了一個築基期散修的經驗,他們都相信解決一個陸言卿和沈懷安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