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軒放下書,他微微歎息一聲。
“也是情理之中。她那樣家境,除非自己跑出來玩,正常長輩都會拒絕這樣要求。”
看到蘇容軒沒生氣,李充才放下心。
他撓撓頭,笑道,“我真是沒想到,少爺您竟然喜好是這種口味。”
蘇容軒淡淡地說,“彆胡說八道。”
即使數年未見,蘇容軒猜想,按照虞楚楚性子,必定會來第二趟。
果然,又過了半個月,虞楚楚和家裡說著出門逛街,實際上帶著青蘇又去了一次望月樓。
她秉著一口氣,就是來找回麵子。想著如果能見到那個長相凶橫主管,一定好好和他理論理論。
沒想到,虞楚楚主仆二人來到望月樓,剛到大門,裡麵夥計眼睛尖,看到了她,立刻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
“沒預約。”虞楚楚沒好氣地說,“有座位嗎?”
“有有有,您是貴客,當然有座位。”
夥計引她上樓,一路上還說了許多好話,為上次招待不周道歉,讓虞楚楚臉色也好了許多。
望月樓營業一共有四層,夥計卻帶她們上了五層,也就是最高層。
五樓沒有招待客人,所有雅間卷木簾都被拉起,隻能聽到樓下傳來琴聲,環境倒是十分好。
虞楚楚在其中一個座位坐下,小二說了聲稍等便離開了。
青蘇還站在她身後,虞楚楚見沒人,便拉她手臂讓她坐下。
“小姐……我們快走吧。”青蘇被虞楚楚拉著,她也不坐下,就站在虞楚楚身邊低聲道,“您一個人來酒樓,實在是不妥帖。”
“哎呀,你真嘮叨,都快趕上我哥了。”虞楚楚並未當回事情。
青蘇本來還要說些什麼,她抬起頭,驟地怔住了。
虞楚楚按照習慣還在等著青蘇說話,青蘇忽然安靜,讓虞楚楚有點奇怪。
她抬起頭,頓時呆住。
一個白衣長衫青年端著茶盤在她麵前飄然坐下,他如墨長發以簡單發冠束起,未經刻意打扮,也掩蓋不住他清朗如月氣質。
虞楚楚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男人。
他隻是些微一抬頭,她似乎就快陷進他深邃而純粹眼眸中出不來了。
“你,你……”她磕磕巴巴地說。
“我是望月樓老板,蘇容軒。”
蘇容軒垂眸,骨節分明修長手指輕輕拿起茶盤上茶杯,將其中一個輕輕放在虞楚楚麵前。
“聽說之前下麵人招待不周,我特此來賠罪。”蘇容軒抬起頭,他輕輕笑道,“虞小姐可願意賞臉陪我喝一杯?”
“我,我,願意。”虞楚楚磕磕巴巴,過了幾秒才勉強收回目光,她清了清嗓子,拿起蘇容軒為她斟好茶。
也是碰巧,剛剛夥計走時候虞楚楚沒說喝什麼,可蘇容軒拿來,正好是她最喜歡茶葉。
虞楚楚一邊喝,一邊偷瞄蘇容軒,心想傳聞果然是真,這望月閣老板長得確實俊朗,遠超凡人之姿,說他是仙長都讓人覺得可信。
放下茶杯,蘇容軒道,“不知虞小姐可否原諒?”
“這,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談不上原不原諒。”虞楚楚道,“那便算了吧。”
她本來是抱著想出口氣態度來,如今一看到蘇容軒,什麼態度都煙消雲散了。
虞楚楚本身便喜愛好看人,她身邊丫鬟基本都長得水靈,看著也順心。更彆提蘇容軒樣貌和氣質,安城裡把那些公子們抓個遍,也沒一個能比得上他。
怪不得之前酒樓開張時蘇容軒隻露過一麵,便聲名遠揚了。
二人就此結識,虞楚楚便總愛往望月樓來,蘇容軒也常年給她保留一個空雅間。
若是虞楚楚來,二人偶爾喝茶看琴師舞女表演。有時也會天南海北聊天,談談詩詞歌賦。
虞家世代從商,之前穩固地位時候,虞家家主基本都是和其他富家聯姻,到了虞老爺這一代最為鼎盛。
家裡有錢,但不算書香門第,讓虞嶽景和虞楚楚兄妹倆對有才情人格外欽佩。
虞楚楚雖然該讀書沒少,但她心不在此,也不精通。看著蘇容軒一手好字,知識淵博樣子便忍不住被吸引。
隻不過,她年紀尚輕,不懂男女之事,倒是真把蘇容軒當成朋友,彆無他想。
青蘇本來很糾結是要一直幫小姐打掩護,還是將這事情告訴老爺夫人。
後來看到平日做事極不聽勸、自我主張虞楚楚,竟然能聽進蘇容軒勸告,還被他感染,回家也開始練毛筆字學畫畫,青蘇想了想還是沒說。
她喜歡看小姐高興樣子,更何況這種高興驅使是很正麵力量。
蘇容軒雖然看起來學識高,但對虞楚楚很耐心,虞楚楚七嘴八舌跟他抱怨一些雞毛蒜皮事情,他總是認真傾聽,再給出自己想法。
每次他們見麵蘇青都跟著,時間長了也不由得感歎,蘇容軒真是脾氣秉性都極好,做事說話都很周全,很有世家子弟風範。
虞楚楚平日鬨來鬨去也有想奪關注意味,如今跟蘇容軒說多了,被人關懷夠了,回家便也安靜了許多。
時間一長,虞老爺夫人和虞嶽景都發覺虞楚楚最近一段日子特彆安分,竟然沒闖禍沒得罪人,也不鬨著發脾氣了。
虞老爺和夫人都很欣慰,覺得女兒長大了。倒是虞嶽景有點納悶,小妹過去和他最親近,芝麻粒大事情都要和他分享,最近怎麼都不大理他了?
還是虞老爺安慰他。
“你妹妹可能是大了,沉穩了,是好事。”虞老爺道,“你也大了,該想想自己事情了。”
虞老爺這樣說,虞嶽景便懂了。
“爹可有想選人了?”他問。
“我最近仔細想過,南方那邊雖然有幾大富商可以聯姻,但我不太願意這樣做。”虞老爺捋著胡子,他道,“我們在北方已經沒有什麼對手,若是生意再往南邊擴大,我怕以後遲早被人盯上。”
虞嶽景看向他。
“爹意思是……”
“你不是喜歡書香門第姑娘嗎?”虞老爺道,“這段時間我和你娘好好派人找找,最好找個家境一般,但識大局媳婦。”
“行。”虞嶽景一口答應了下來。
虞老爺欣慰地點點頭。
“嶽景,我們家大業大,不奢望你能再做些什麼,隻希望你能好好守住虞家,便夠了。”
夫婦二人選擇許久,最終定下了安城孫家。他們百般考核,最終覺得孫家女兒孫婉,是最合適人選。
孫家一兒一女,家底已經虧空,唯有這個女兒最值錢,是正兒八經守規矩養起來大家閨秀,從學識、禮儀、女紅等等都極為優秀,長相也十分溫婉可人。
虞老爺和虞夫人都覺得孫婉不錯,雖然孫家已經落寞,連嫁妝都給不起,可在極其有錢虞家看來倒也不差那一點了。
娘家沒人,姑娘也好拿捏些。
這件事便拍板定了。
整件虞嶽景定親事情,夫婦二人和兄長竟然沒有一個人想起來要告訴虞楚楚。
在家族大事上,沒人覺得虞楚楚也有討論權利,他們連想都沒想過這一點,便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她。
直到孫家那邊同意,下人們開始籌劃彩禮,青蘇才知道這件事,趕回來告訴虞楚楚。
虞楚楚一聽頓時便炸了,兄長娶親,家裡進人這麼大事情,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人家都快要進門了,她竟然才知曉。
她跑到堂廳大鬨了一場,沒有任何用處。
平日對她寵溺有加,不舍得罵她虞老爺在大事上絕對不含糊。雖然心裡心疼,虞夫人和虞嶽景也想著先安安穩穩把媳婦接回家,日後慢慢哄虞楚楚。
沒想到虞楚楚氣性那麼大,在自己房裡哭了一天一夜,哭眼睛都腫了,誰安慰都不行,又大病了一場。
她生病一個多月,一直病懨懨,把青蘇心疼壞了。
虞老爺和虞夫人,虞嶽景也都心疼她,可是跟孫家定好一個月之後成親,日期已到,請帖也都發出去了,更改是改不了。
又轉念一想,她生病也是好事,如果按照她平日精力和不滿,參加婚宴時不知道會不會鬨出什麼大事來。
虞楚楚病在自己獨院裡時候,虞府主院一片熱鬨喜慶。
新媳進門了。
虞楚楚院子裡雜役們都魂不守舍,想去主院蹭蹭喜氣,討個賞錢,望眼欲穿樣子。
青蘇私底下把他們都罵了一通,又讓人去外麵買了糕點回來,想著讓虞楚楚高興點。
結果一進她房門,青蘇就看到虞楚楚披著衣服坐在窗邊,一直看著窗外院牆上囍字發呆,一個人身影顯得如此單薄。
青蘇抿起嘴角,她輕輕地穿過一片狼藉地麵,從主院送來東西都被虞楚楚扔在了地上。
她來到虞楚楚身邊蹲下,低聲道,“小姐,想出去透透氣嗎?”
虞楚楚收回目光,她怔怔地看向青蘇。
望月樓裡,蘇容軒手持折扇,站在窗邊。
從五樓朝東方向,正好能隱隱地在一眾建築中看到虞府府邸房頂,鞭炮聲一直劈裡啪啦地響著。
“虞家陣勢真大。”他身邊,李充嘖嘖道,“成個親,整個安城都快被鞭炮震翻了。”
蘇容軒沒說話。
這時,有夥計敲門。
“老板,虞小姐和青蘇來了。”
蘇容軒一怔。
虞家大喜日子,虞楚楚怎麼會來他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