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147(2 / 2)

若是虞楚楚成婚還在家裡呆著,她和孫婉之間的矛盾便得一直鬨下去,虞府就永無寧日了。

夫婦二人就商量著,還是找個家底一般的男子,讓他當上門女婿,隻不過另外給虞楚楚買個府邸當婚房,讓他們二人自己住,離得近點,等以後她懂事了還可以常回來吃飯看看。

恰巧這些談話被丫鬟聽到,丫鬟還覺得是好事,便和虞楚楚院裡的丫鬟講,一來二去便傳到了虞楚楚的耳裡。

虞楚楚之前遇到事情都是憤怒生氣,可聽到爹娘議論自己的婚事,她卻渾身一抖,覺得有些害怕起來。

他們會像是給虞嶽景物色妻子一樣,把她嫁給一個她沒見過麵的人嗎?

要是過去,虞楚楚不信。可如今,她心裡也沒底氣了。

再次和蘇容軒碰麵時,蘇容軒便發現她的情緒非常低迷。

“怎麼了?”蘇容軒問。

虞楚楚歎氣。

“我爹娘開始思考我成婚的事情了。”她萎靡不振地說,“連要給我再買個府邸搬出去都決定了。”

“什麼?可……”

還等到蘇容軒著急,虞楚楚一下子看過來,她的眼睛忽然發亮,讓蘇容軒把後麵的話都咽了下去。

一般隻有虞楚楚想什麼壞主意,或者想捉弄他時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楚楚,怎麼了?”蘇容軒小心地問。

“蘇容軒。”虞楚楚挑眉道,“我們兩個關係這麼好,你幫幫我不算什麼吧?”

“……你說。”蘇容軒謹慎地回答。

“要不然這樣吧,若是我爹娘真要給我找夫婿,我便說我喜歡你。”虞楚楚道,“你假扮一下好不好?”

蘇容軒怔住了。

“當然,我知道讓我這樣的人喜歡是很慘啦。”她低聲道,“確實有點勉強你,如果你不願意……”

“不勉強。”蘇容軒毫不猶豫地說,“我願意。”

看到虞楚楚怔住,他放緩聲音,溫聲道,“我願意的。”

二人互相注視著彼此,虞楚楚愣了半響才回過神來,她的耳尖驟地紅了。

“你,你真的願意?”虞楚楚磕磕巴巴,幾乎是胡言亂語地說,“我,我爹我娘想給我找的是上門女婿的。”

蘇容軒笑了笑,他溫聲道,“若是有這樣的好事,當然更好。”

聽到他這樣說,又看到他笑得溫和的樣子,虞楚楚的臉紅透了。

她慌慌張張站起來,轉頭就跑。

“慢點,注意台階。”背後,蘇容軒囑咐道。

虞楚楚跑的更快了。

晚上,虞楚楚睡不著覺,非要青蘇過來陪她。青蘇蹲在床邊都不行,虞楚楚把人拉進被窩。

“小姐,這,我是奴婢,怎麼能上你的床呢?”青蘇渾身不自在。

“你幫我分析分析嘛。”虞楚楚嘟嘴道,“他是在與我玩笑打趣嗎,怎麼會有男子想當上門女婿,還是有自己家業的男子。”

“小姐。”青蘇無奈道,“你和蘇公子認識快兩年了,你沒發現他心悅於你嗎?”

虞楚楚呆滯住了。

“若是蘇公子這樣記得一個人所有的喜好,無時無刻都溫柔以待都不算喜歡,那就沒有什麼能叫為喜歡了。”

虞楚楚再自己仔細地回想了這兩年發生的所有事情,她才恍然發現,似乎蘇容軒對她真的是特彆的。

他身邊從沒有女眷,連丫鬟都沒有。他隻對她溫柔,對她耐心,似乎比大哥還要對她好千百倍。

還有她每次來,蘇容軒準備的都是她最喜歡的吃的和喝的,還有她喜歡的花。一切都是她喜歡的,所以她每次來找蘇容軒後都很高興。

虞楚楚想了許久,才發現,她連他喜歡什麼都不知道呢。

主仆二人又嘰嘰咕咕的閒聊天。

虞楚楚歎氣道,“青蘇,你也快二十歲了吧?若是你成親,我定要給你送一份豐厚的嫁妝。”

“我才不想成親呢。”青蘇抿抿嘴,“成親要伺候夫君和婆家,那我更願意留在小姐身邊,一直伺候小姐。”

“那怎麼成,你要是一直不成親,不也變成‘青媽’了嗎?”虞楚楚說。

青蘇知道她是在說孫婉身邊的張媽,二人目光一對,便忍不住在被窩裡咯咯笑起來。

“青媽就青媽唄!”青蘇美滋滋地說,“反正小姐要是成親,我就是做陪嫁丫鬟,我要一直陪著你!”

虞楚楚想了想,她道,“那也成,到時候你看上了誰,咱也讓他倒插門!”

“小姐!”青蘇不好意思了,忍不住伸手去推她。

二人又鬨了一會兒,這才慢慢睡著。

-

蘇容軒捅破了窗戶紙,等到他和虞楚楚再相處時,兩個人便都有點羞答答,動不動這個紅了臉,那個紅了耳朵。

聊天也不如過去當朋友時來的自然,總是磕磕巴巴的,說幾句互相對視一眼,就要趕緊轉移視線。

蘇容軒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似乎一看到虞楚楚害羞,他便也羞赧起來。

二人正處於感情曖昧萌芽的階段,虞楚楚還特地讓青蘇教她如何繡香囊,想送一個給蘇容軒。

結果,剛繡到一半,虞府便出事了。

虞楚楚因為心悅蘇容軒,在家沒有之前那樣鬨騰。也讓疲憊不已的虞家人鬆了口氣。

虞楚楚最近幾個月基本已經不和家人們一起吃早飯了,趁著虞嶽景回來,虞楚楚未醒,虞氏夫婦和虞嶽景夫妻關門吃飯,感謝孫婉這一年對家裡的付出。

誰能想到就那麼湊巧,整一個月都沒來過主院的虞楚楚,偏偏今天睡了懶覺後心情好,來了主院,碰巧在門外聽到虞老爺的話。

這一年裡,大大小小的糾葛和摩擦,都比不上虞老爺對著孫婉說這句‘我們一家人好好地吃頓飯’來得令虞楚楚崩潰。

她衝了進去,打了孫婉一巴掌,轉頭便被虞老爺一掌打腫了臉。

世道如此,虞老爺對她這個女兒已經無比失望,當即便讓虞楚楚跪下認錯給嫂子認錯。

虞楚楚讓孫婉滾出她的家,虞老爺怒急攻心,說她才該滾。

父親的話像是刀子一樣捅入虞楚楚的心,她大腦渾渾噩噩,被這句話猛地劈醒。

她看著被大哥護在身後的孫婉,又看看虞家三人的臉,不由得笑了。

虞楚楚轉過頭,她看到敞開的虞家大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青蘇也沒有想到,她隻不過去輕點虞楚楚院中物資的那一點時間,竟然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虞楚楚離開,虞老爺下令讓所有人都不許出去追。

陰沉了半個月有餘的天空,驟地下起大雨。

正門被封,青蘇從後院側門離開院子,跑去安城街道上搜尋虞楚楚的下落。

暴雨下的青煙四起,渾身濕透的青蘇根本睜不開眼睛。

蘇府離得太遠,望月樓在主街上離得近,青蘇去了酒樓,撕心裂肺地向守著望月樓的李充求助,李充趕緊召來所有夥計一起去找,他安撫了青蘇,自己則是跑去蘇府稟告蘇容軒。

他們離開後,青蘇恍惚地又邁步走入雨中。

她不去找蘇容軒,還能去哪呢?

青蘇看到路邊係著一頭黑馬,她解開繩子,駕馬奔向安城外。

安城是北方一大城,四通八達,出了安城,至少有六個方向可以走。

虞楚楚沒怎麼出過城,唯一出去便是去踏青,每次都走同一條路。

青蘇咬緊牙關,騎馬向著其中一個方向前去。

虞楚楚是步行,青蘇騎馬,向前跑了沒一會兒,終於在雨中看到一個單薄的身影。

“小姐!”青蘇叫道。

她拉緊韁繩,讓馬停下。下馬時太著急還絆了一跤。

青蘇磕磕絆絆地跑過去,伸手抓住虞楚楚的手臂。

虞楚楚在雨中,渾身已經濕透。

那張精致漂亮的臉蛋被雨水打濕,顯出她未經雕琢的素顏,一雙眼眸乾淨而茫然,看起來還有些少女的年輕稚嫩。

“青蘇。”虞楚楚輕聲道,“你怎麼來了?”

“小姐!”青蘇抓著她不放,似乎找到虞楚楚便已經讓她脫力,幾乎要跪下。青蘇哀求道,“小姐,你彆犯糊塗啊,求求你,跟我回去吧……”

虞楚楚垂眸注視著她。

“我沒有犯糊塗。正是因為完全相反,我十七年來第一次如此清醒,才要離開。”她說,“青蘇,回去吧。我給你準備的嫁妝就在我櫃子底下,我用零花錢攢下來的。等我走了,你拿著那錢,自己好好生活。”

青蘇拽著虞楚楚,她用力地搖頭。

“小姐,為什麼,你說過不和我分開的!”青蘇哽咽道。

虞楚楚輕輕地歎了口氣。

“青蘇,你知道嗎,家族就是一棵大樹,男子是樹枝,女子便是樹葉。”她淡淡地說,“樹葉總會離開的大樹的,而樹枝上仍然會長出新的樹葉,繼續茂盛下去。”

虞楚楚笑道,“我如今才覺得,我和孫婉置氣實在是個傻子。我們有什麼區彆呢?她是個想找個好歸處的貓兒,所以要撒嬌打滾求人愛憐。而我是個被養在金籠子的貓兒。被愛著的時候千嬌萬寵,發脾氣撓人也是可愛的。可不被愛的時候,也不過是個畜生。”

“小姐,你不要這樣說,老爺他們不是那樣的。”青蘇哭道,“你若是不想回虞家,那還有蘇公子呢,你不喜歡他嗎?他也在找你啊!”

提到蘇容軒,虞楚楚的神情恍惚了一下。

“他是個好男人,我知道他不同。”她輕輕地說,“可對這人世間,我已經倦了。我不想再做背靠大樹的一片樹葉,在誰的樹上,靠誰而活,又有什麼區彆呢。”

大雨愈來愈大,青蘇的手掌冰涼一片,她怔怔地注視著虞楚楚,心中卻有一種巨大的恐慌感。

似乎虞楚楚還站在這裡,可是她已經離開了。

“小姐……”青蘇哽咽地說,“你若是想離開,我們一起走好不好?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虞楚楚的神情有些無奈。她伸手,輕輕地撫摸青蘇的頭發。

“雖然對外我們總是主仆相稱,可在我心底,我早就把你當做親姐姐。我知道,你也把我當妹妹疼。”虞楚楚低聲道,“青蘇,你一向以我為重,你會答應我所有的事情,對嗎?”

青蘇抽泣著,她手指顫抖著,被虞楚楚捧起。

“放我自由。”虞楚楚輕輕地說,“好嗎?”

青蘇嘴唇輕顫,她咬緊牙關,低聲道,“……好!”

“回去之後,好好生活,代替我好好活下去,好嗎?”虞楚楚又說。

青蘇的淚水滑下麵龐,她又咬牙道,“好!”

虞楚楚笑了。

青蘇輕一腳淺一腳地走回安城的時候,天空放晴了,雨水重刷得整個安城煥然一新。

街麵上空無一人,偶爾神情急促四處亂跑的都是虞府和蘇家的人。

她回到虞府的那條路上的時候,便聽到門口嘈嘈雜雜。虞府的人都擠在門口,蘇容軒麵容沉似水,雙方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虞老爺神情激動。

“……胡說八道,你胡說八道!楚楚有沒有喜歡誰,我是他爹,我能不知道?!”虞老爺脖子青筋四起,若不是被人攙著,似乎站都站不穩。

“這一年裡你真的關心過你的女兒嗎?”蘇容軒冷聲道,“她去了哪裡,做了什麼,這一天高不高興,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可問過她一次嗎?”

虞老爺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他目眥欲裂,幾乎昏厥。

這時,有丫鬟看到了青蘇,頓時驚叫道,“青蘇!”

眾人看到失魂落魄的青蘇,頓時都圍了過來。

“青蘇,楚楚呢?楚楚呢?”虞老爺抓著她的手臂,他的胸膛像是破風箱一樣帶著呼氣,聲音都已經嘶啞。

青蘇看到他們驚惶的樣子,心中竟然有一種報複性的快感。

她好整以暇地注視著虞老爺,輕輕地說,“你讓她滾出虞府,她滾了。”

聽到這話,虞老爺眼前一黑,虞嶽景急切地問,“你見到她了嗎?你把她放走了?你怎麼能這樣做?!她身上未帶分文,這走了不是要她的命嗎?”

青蘇掙開他的手,她冷笑道,“逼死楚楚的不是我,是你們!”

“青蘇,我們待你不薄,你怎麼能如此落井下石?”虞夫人臉色蒼白顫抖道。

“這怎算落井下石?這不是你們想要的嗎?”青蘇輕輕地說,“你們想一家四口好好的過日子,現在你們如願了。”

這話一出,虞家人都臉色驟變。

青蘇大笑起來。

“我十二歲被爹賣給老鴇,九死一生跑回家又被賣成丫鬟時,便覺這世道隻讓我惡心。唯有小姐一直真心待我,讓我方覺人生還有一絲微亮。誰曾想天道不公,蒼天無眼啊!”

青蘇朗聲道,“——小姐,奴婢來了!”

話畢,青蘇一頭撞死在虞府大門邊的獅子石像上。

眾多丫鬟婢女頓時尖叫起來,看著眼前這一幕,虞夫人眼皮微顫,直接就昏了過去。

虞家外麵頓時亂成一團,蘇容軒大腦渾渾噩噩,他轉身離開,腦子裡卻一片安靜,連李充在喚他都沒有聽到。

他機械地回到了望月樓的書房,呆滯地坐了許久之後,猛地推翻桌子上所有的東西。

蘇容軒不知道在座位上坐了多久,也不知道李充在他的麵前呆了多久,他的耳朵一直嗡鳴。

“……少爺,少爺!”李充喚他喚了許多聲,蘇容軒才慢慢回神。李充著急道,“少爺,不能放棄希望,我們的人還在搜,她步行,一定走不了太遠的!”

“都是我的錯。”蘇容軒低著頭,他喃喃道,“都怪我。”

都怪他以為日子還有很長,長到他們可以慢慢相處,慢慢了解彼此。

都怪他沒有給虞楚楚足夠的信心,讓她在臨走前,都覺得自己無人可依。

虞楚楚走了,她不會回來了。

李充蹲在地上,本還在冥思苦想如何安慰蘇容軒,便忽然察覺屋內掀起一股極強的波動,壓抑得人喘不過來氣,直接將李充掀翻在地。

他奇怪而驚惶地抬起頭,便看到蘇容軒原本係著的長發已經全部散開,一股無形的能力不停地圍繞著他。

蘇容軒,墜魔了。

魔力裹挾著他,攻占著他的大腦。

蘇容軒恍惚間,忽然看到李充的臉憋得通紅,似乎快要憋死的樣子,驟地一鬆力量,放出了李充。

李充連連咳嗽,緩了好久才緩過來。

他抬起頭,沙啞地說,“少爺,你,你這是……”

蘇容軒低下頭,注視著自己的雙手。

“我不知道。”他喃喃道,“我隻是覺得自己……很憤怒,也充滿力量。”

李充呆滯了一會兒,他很快反應過來。

“其他事情先不說,我們趕緊回蘇府!”

蘇容軒思維渾濁,怔怔地被李充帶回蘇府。

他一個人坐在旁邊發呆,李充滿頭大汗地翻書,最後竟然翻出來一個話本。

“你這,你這種情況不對,不是凡人能做出的事情!”李充念道,“這書裡說修仙需要修煉,在入門之前能爆發出力量的實在太少見了。一般……一般入魔之人才會忽然力量暴動。”

李充自己說完了,把自己嚇著了。他扒著書又認真地看了一遍,才驚恐地看向蘇容軒。

“公子……你……”他顫抖地說,“你不會是氣急攻心,墜魔了吧?”

蘇容軒一直在發呆,也不知道聽沒聽進李充的話。

李充急了,他上來就要碰蘇容軒,沒想到剛一過去,便被蘇容軒身邊無形的力量又推飛了。

蘇容軒這才回過神來,看向李充。

“我怎麼了?”他問。

“咳咳咳,你,你入魔了,你便是魔修了!”李充從地上爬起來,他齜牙咧嘴地揉著自己的脖子,“公子,你這可怎麼辦啊。”

“魔修怎麼了?”蘇容軒不在狀況裡,他遊離地問。

“哎呀!”李充急道,“你忘了話本評書裡講的了嗎,我們在的地方屬於人類和修仙者,魔修都在最西邊。若是在這裡被發現了,會被殺的!”

蘇容軒垂下睫毛,他自嘲地說,“萬般皆是命,死又何懼?”

蘇容軒仍然在安城呆了五六日。

他一直期望出現奇跡,出去尋找的屬下能找回虞楚楚,可希望落了空。

他又覺得,沒有消息是最好的。或許虞楚楚沒有自儘,或者她離開了北方,去了一個溫暖的地方,開始了新的生活。

蘇容軒知道她為什麼離開。

或許虞楚楚就像那荷月花,本不該被圈養在一個小小的府邸之中,她該是自由的。

無論那自由是存在於他鄉,還是在他們入睡之後的夢中。

-

蘇容軒運氣好,魔氣爆發時氛圍不大,安城裡隻有幾個低階修仙者,雖然感覺到了有魔氣出現,但無法確定人在哪裡。

他在安城等消息等了五日,也是等死等了五日。發現無人來取他性命,蘇容軒便收斂心神,不再喪氣下去。

蘇容軒讓李充賣了所有他置辦的產業,隻身前往帝城。

是虞楚楚讓他有對自己人生枷鎖命運拒絕的勇氣,如今她走了,他好好活著似乎也便沒了什麼意義。

光芒走了,卻留下了影子。

蘇容軒喬裝打扮,混入帝城,準備行刺嶽康德。

他雖然覺醒力量,但無人指引,連入門都稱不上。此次一行,九死一生,可好死總比賴活著強。

蘇容軒以自身天賦些微能夠控製和壓抑魔氣,在嶽康德從祭拜大典回宮的路上,忽然發難,以魔氣纏身飛身上前刺殺。

嶽康德大驚失色,胸口中了蘇容軒一劍。蘇容軒蒙著臉,唯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嶽康德。

這雙眼睛太令人熟悉了,熟悉到讓嶽康德感到害怕。

那是他自己的眼睛,也是那些被他屠殺殆儘的其他皇室血親的眼睛,從此深深地鐫刻在嶽康德的夢魘裡。

生死一線間,在帝城的修仙者拔刀相助,將刺殺皇帝的魔修斬於馬下。

斬殺靠近內陸的魔修是所有修仙者的職責,修仙門派弟子們毫無動搖之情。

唯獨令他們疑惑地是,這個膽大的魔修甚至連煉氣期都算不上,竟然便能敢動手殺皇帝。

蘇容軒死了,但他並沒有沉眠。

他的靈魂被係統召喚,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是白色的牆壁,唯有地麵是寰宇星辰。

蘇容軒恍惚地坐著,腦海裡便響起清脆的機械聲。

【滴——係統上線。】

【預備宿主蘇容軒你好,我是係統62145號。為了讓您明白發生了什麼,請接收一份資料。】

蘇容軒的思維像是撕裂一樣的疼痛,可他就像是被一層薄膜籠罩一樣,無法說話,也無法思考。

直到疼痛結束,他才感覺自己被‘放開’了。

融進他大腦的那份資料,是足夠讓任何一個古代人崩潰的信息。

他所在的世界原本並不存在,而是由一本仙俠衍生出來的。而他,蘇容軒,更是在書裡根本不存在的人。

他過了一遍書,頓時發現問題。

“楚楚不是這樣的人!”蘇容軒說。

這是他在空間裡開口的第一句話。

【是的,所有世界變得真實之後,世界會自己撥亂反正,斬去那些錯誤的枝丫。萬物有了生命,也會開出和原著不一樣的花。】

【除了被命運主宰的人,在書裡不存在的那些人和勢力,都被統稱為‘第三方’。而我們會在第三方裡找到每個世界最有天賦、最無限可能的人物,培養他們,讓他們稱為執行者,去對抗被命運加持的主人公們。】

係統道,【你便是我們從2978世界裡選出的最佳人選。蘇容軒先生,你願意成為我們的執行者嗎?儘管任務艱險,可獎勵總是豐厚的。】

蘇容軒垂下睫毛,他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輕聲道,“能告訴我虞楚楚怎麼樣了嗎?”

他的麵前便出現了一塊光屏。

【她沒有擺脫原著的束縛,離開安城後,便被在附近遊曆的昇陽派徒弟帶走了。】

係統沒有波瀾的聲音介紹著情況。

【隻是有一點不同,她死在原著發展之前。】

蘇容軒很快便不忍心再看下去,係統適時地撤走了屏幕。

“……她以為,修仙界的男子不同。”蘇容軒彎下腰,他捂住自己的臉頰,痛聲道,“她以為沒有世俗桎梏,便會有新的開始……”

係統給他時間悲傷,而後道,【蘇容軒先生,你願意成為我的宿主嗎?】

蘇容軒放下手,他看向空白的牆壁。

“如果我同意,你可以完成我想要的任何願望嗎?”

【複活生命不算在此列。】係統不帶感情地說,【尤其虞楚楚是劇情相關人員,事關重大,無法複活。】

“既然如此,你們為何不去找她當宿主?”蘇容軒立刻說,“你能複活我來做交易,那必定也能救活她。”

【虞楚楚沒有相關天賦,無法複活。】係統重複道。

蘇容軒咬緊牙關,他說道,“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你們定會有什麼事情是需要人去抗的,無論任何事情,我都願意!”

係統沉默許久,似乎在高速運轉。

【蘇容軒先生,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係統道,【按照數據計算,虞楚楚並沒有做輪回者的天賦,你救活她得不到任何好處,完全在為他人做嫁衣。】

“我考慮清楚了。”蘇容軒說,“而且恰恰相反,我希望你刪除掉她關於我的所有記憶,若是可以,便刪除所有人對我的記憶,讓她徹底忘記我。”

係統沉默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我愛她。”蘇容軒輕聲道,“我想讓她擁有選擇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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