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033(2 / 2)

“孫文秀。”扶薇問,“衙門抓到凶手了?”

靈沼搖頭,繼續說:“不僅沒有抓到凶手,昨天晚上又有一個小姑娘遇害了。”

扶薇立刻皺眉,責備一聲:“怎麼還沒查到?”

靈沼縮了縮肩,突然覺得不該說這事兒L,這樣的事情哪是解悶的?明明是添堵的。靈沼趕忙再說:“之前孫文秀遇害的時候,大半夜誰也沒看見,沒有人證。但是昨天晚上那個小姑娘遇害的時候,聽說有人剛好路過,看見了凶手的背影。想來這次很快就能把真凶捉拿歸案的!”

“希望吧。”扶薇不鹹不淡地說著。她沒有再拿蜜餞吃,轉身往床榻走去。

靈沼知道她又倦了,也不

再多話,快步走出去給扶薇倒了一杯溫水放在床頭,然後把房門和窗扇都關好,再輕手輕腳地退出去。

扶薇睡得不沉,總是斷斷續續地做噩夢。一會兒L夢見小時候逃亡的日子,一會兒L夢見小時候被父親護著躲避追殺。

她想醒過來,卻疲憊地醒不過來。

夢還在繼續。

她夢見自己無措地走進京城時,那一雙雙打趣嘲諷的笑眼。也夢見自己第一次殺人的懼怕,和後來麵無表情取人性命的無情。

夢那麼長,好似把她的一生慢慢演走了一遍。

靈沼站在門外,猶豫了半晌,不知道要不要為了宿流崢的事情打擾長公主休息。

她拿不定主意,轉頭詢問地望向蘸碧。蘸碧蹙著眉想了又想,才點頭。

如此,靈沼才叩門:“主子,姑爺的弟弟出事了,要被官府的人押走。”

扶薇一下子從沉夢中被吵醒。她尚未睜開眼,先皺了眉,不悅道:“他死不死關我什麼事?”

靈沼縮著脖子噤聲。

靈沼和蘸碧對視一眼,剛要轉身離去,屋內又傳來的問話。

“什麼事?”

靈沼趕忙二言兩語地解釋:“主子,是下午我跟您說的那樁命案。有人證說逃走的凶手是姑爺的弟弟,所以官府的人要捉拿他……”

蘸碧在一旁小聲補充:“宿流崢在水竹縣的名聲向來不太好,現在很多人都堅信這兩樁先奸後殺的案子,是他做的。”

可若兩樁命案是同一人所為,她們都知道必然不可能是宿流崢。因為……昨天晚上宿流崢一直待在繪雲樓,哪兒L也沒有去,今天早上天亮才走。

扶薇睜開眼睛,無語地歎了口氣。她揉了揉抽疼的額角,疲聲:“進來,更衣。”

蘸碧和靈沼急忙進屋去服侍扶薇起身。

自搬回繪雲樓,扶薇第一次走出繪雲樓。

長街上的商販和路人看見扶薇先是本能地看呆了眼,不過他們很快回過神,朝扶薇露出不滿的神情。無他,因為扶薇身上穿了一件紅色的裙裝。

夫婿死了還不到一個月,她不僅拋頭露麵,還穿成這個樣子?

簡直是不像話至極!

扶薇掃了一眼人群,心中了然他們的指責。不過扶薇向來不在意旁人的評價,目視前方麵無表情地沿著長街往前走。

衙門不遠,又是鬨市。扶薇就沒讓花影驅馬車,決定走著過去。

還沒走到衙門,扶薇遠遠看見一大群人圍堵在前麵,從人群裡麵傳來議論聲和喊疼的呻聲。

“不是我!我沒乾!”

人群裡傳來宿流崢的聲音。

扶薇無語,他就這麼乾喊,彆人就能信了?

花影撥開人群,帶著扶薇往裡走。蘸碧和靈沼跟在扶薇身後。

走到裡麵,才看見七八個衙役倒在地上,嗚嗚哇哇地喊疼。再看宿流崢,他一臉戾氣地站在中央,滿目凶狠。

更多的衙役手拿武

器圍著他,不過那麼人被宿流崢踹翻在地,他們沒有敢再上前。

知縣早已經從衙門裡出來,看著這一幕焦頭爛額,他指著宿流崢大喝:“你們還站著乾什麼?還不快點將凶手捉拿歸案!”

衙役們麵麵相覷,在知縣的催促下,略略往前挪了小半步,再不敢上前。

原來團團圍住的百姓喊打喊殺要把宿流崢繩之以法,可是此刻也都熄了聲,誰也不敢再伸張正義,隻是在罵這些衙役膽小如鼠不敢上前製服凶手!

宿流崢心中越來越暴躁。他要去找哥哥,不願意被這些人圍在這裡耽誤他的事情。

他不理會這些人,轉身要走。

“上啊!你們這麼多的人難道怕他一個!你們是衙役,擔著保護百姓伸張正義的職責!這個人殘害了兩個小姑娘,想想你們家裡的妹妹、女兒L!”

知縣抖著胡子大喊。一時被嚇到的衙役們,這才重新朝宿流崢衝上去,勢要製服凶人!

宿流崢眼底有怒火在燒著。可他也不多解釋,隻是一雙赤手空拳應對衝上來的衙役。

將又一個衙役摔出去,宿流崢眼底壓抑的惡將要徹底暴露時,扶薇淡淡開口:“他不是凶手。”

所有人都循聲望去,看向扶薇。

宿流崢也回頭,他晦暗的眸子盯著扶薇,胸口不停地起伏著。

知縣皺了下眉,厲聲:“你為何這麼說?可有證據?”

扶薇冷聲:“給一個人定罪,大人理應先拿出證據,而不是讓人自證。”

明明對麵是一個纖細的弱女子,可知縣也不明白為什麼,竟是脊背一凜。再看周圍的人竊竊私語,反正宿流崢一時半刻也擒不下來,知縣乾脆就地辦案。

他輕咳了兩聲,道:“本官當然有證人!”

他使了個眼色,立刻有衙役將一個人從後麵拎出來。證人叫吳山,是水竹縣的一個殺豬匠,圍在這兒L看熱鬨的百姓幾乎都認識他。

吳山指著宿流崢,道:“就是他!昨天晚上我收拾了攤子回家的路上,剛好路過案發現場,親眼看著他逃走的背影。”

“背影?”扶薇冷笑,“若我沒記錯,昨天晚上是陰天,伸手不見五指。你憑一個背影認人?”

吳山愣了一下,再目光掃過人群,辯解道:“就、就是很像他!”

“像?”扶薇將目光從吳山身上移開,睥著知縣。“大人,這就是你所說的人證?”

圍觀的百姓也開始動搖。兩個無辜的小姑娘遇害,他們義憤填膺。他們隻想抓到凶手為死去的可憐人報仇也是希望日後平平安安。

知縣嘴角抽了抽,沒想到吳山的證詞突然就變成了這樣。他道:“本官也沒有說一定是宿流崢所為。隻是他如今有嫌疑,帶回衙門審問調查,有何不可?”

扶薇點頭:“順理成章,並無不可。”

“但是,”扶薇語氣平靜,“宿流崢昨天晚上一定沒有經過案發之地。是這個人認錯了人。”

“你可有證據?

”知縣想了想,又道:“本官知道你的夫壻是他的兄長。既有親緣關係,你的證詞並不能當做人證!”

扶薇的唇畔慢慢勾起一絲似有若無的淺笑,她沉默了一會兒L,才悠悠開口:“昨天晚上他在我那裡。”

知縣皺著眉腔調:“你們有親緣關係,你的證詞……”

扶薇打斷他的話,淡淡道:“在我的床榻上。”

周遭一片嘩然。

知縣大人瞪圓了一雙眼睛,愣神待在那裡,腦子繞不過彎兒L,話也說不出來。

他終於慢慢回過味兒L來。沒有一個女人會拿自己的名節胡說,還是剛死了夫壻的情況下,和自己的小叔子……?

知縣望著麵前的扶薇,臉色複雜起來。她能這麼說,看來吳山確實認錯了人,凶手真的不是宿流崢。

“這是通.奸……要受刑挨板子的!”

“不算啊……她男人已經死了……”

“可是宿清焉死了還不到一個月呢!”

“嘖嘖,真是個水性.楊花的東西!”

“可惜了清焉怎麼就娶了個這麼不要臉的女人!”

人群的議論越來越大聲,有人色眯眯地看笑話,有人替宿清焉不值。

“不要臉!”人群中突然有個婦人大聲罵了一句,從臂彎挎著的籃子裡掏出雞蛋,朝扶薇砸過去。

花影眼疾手快拉過扶薇躲避,蘸碧和靈沼也趕忙圍上來,將扶薇護住。

越來越多的人抓起身邊的東西朝扶薇扔過去,有人扔菜,也有人去撿地上的石頭。

“快護著主子回去!”花影一邊說一邊擋在最後。

宿流崢突然抓住一個衙役,將人拎起來,朝著人群砸去。人群一陣驚呼,也顧不得去謾罵扶薇。

宿流崢彎腰,撿起衙役掉在地上的一把刀。

“誰再罵她,我割了誰的舌頭。誰再朝她扔東西,我剁了他的手!”

他將手中的刀猛地朝人群擲去,人群驚呼著四散。刀插於地中,擋在一個婦人身前。

婦人臉色煞白,臂彎裡挎著的籃子掉落,裡麵的雞蛋摔了一地。

她正是第一個朝扶薇扔東西的人。

宿流崢臉色陰沉,大步朝扶薇走過去,他握起扶薇的手,牽著她往前走。

扶薇瞥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獨自往前走,不理會他。

宿流崢在原地站了一息,又大步追上扶薇,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往繪雲樓走去。

一路上,水竹縣的百姓們所有人都停了手裡的事兒L,眼珠子死死盯著這兩個人,往日熱鬨的長街罕見的一片寂靜。

回到繪雲樓,扶薇走到門口,一手扶著門邊,脫下沾了外麵臟泥的鞋子,跨進門檻,踩著柔軟的地毯緩步走進房中。

宿流崢直接大步跨進去,追上扶薇。

扶薇瞥一眼他的靴子,罵一聲:“臟東西。”

宿流崢已經奔到了扶薇麵前,他抓住的扶薇的手,盯著她的眼睛,

問:“他們為什麼罵你?”

扶薇訝然,懷疑自己聽錯了。她不敢置信地抬眸打量起宿流崢的神情。

他臉上寫著近乎偏執的認真,好像真的不懂。

扶薇氣笑了,她罵:“原來你真的這麼蠢,連什麼是通.奸都不知道?”

“哥哥的就是我的。”宿流崢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說得極其認真。

“荒謬。”扶薇冷笑。她移開視線,不去看宿流崢的臉。

好半晌沒聽見宿流崢再開口,扶薇重新看見他,見他眉頭緊鎖,正在深思。

扶薇歎了口氣,語氣也柔和了些,道:“不管你和你哥哥感情多好,妻子卻是不能共享的。今日你和你哥哥感情好,明日結識了更合得來的兄弟,也要將自己的妻子送過去?比如平安鏢局的那些,宋……”

“那不一樣!”宿流崢打斷扶薇的話。

哥哥怎麼能和彆人一樣?不一樣的,那是世上唯一的哥哥。

扶薇看著他皺眉困惑的樣子,她伸手,指腹輕撫上他的眉心,低聲道:“不懂就不懂吧。”

她轉身要走,宿流崢握著她的腰不讓她走。

“那你為什麼那麼說?”宿流崢追問。他盯著扶薇的眼睛。

既然那是不好的,不對的,為什麼在那麼多人麵前說出來?

為了幫他,不讓他被官兵抓進牢裡去嗎?

扶薇想了想,說:“因為我不要臉。”

她用力推開宿流崢轉過身去,離他遠一些。她走到窗口,去吹秋日卷著寒意的涼風。

宿流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莫名其妙的疼痛拉扯著,扯得他連呼吸都覺得痛。

為什麼痛?他不明白。

扶薇窩進搖椅裡合上眼,慢聲:“下次進來的時候脫掉臟鞋。”

宿流崢低頭,去看自己的靴子。靴子上不僅沾了泥,還沾了不知道哪個衙役的血。

他半張著嘴,皺眉看向扶薇,悶聲:“我有話跟你說。”

扶薇輕“嗯”了一聲,淡淡道:“你說。”

“我不記得了。”

扶薇將臉偏到另一邊去,不想理這個傻子了。

宿流崢煩躁地抓了下頭發,腦子裡發堵什麼也想不起來,他轉身往外走,將樓梯踩得咚咚咚。

他剛出去,蘸碧就帶著兩個小丫鬟進來,將屋內的地毯換了新的。

宿流崢坐在二樓,看著她們在樓上樓下上上下下地換地毯。

他心口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壓得他越來越煩躁,連坐也坐不住。他躁悶地在二樓環顧,目光掃過架子上的幾件衣裳,那是幾件精致華貴的男裝。

這兒L本來都是書櫥,衣架放在那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扶薇總是罵他臟,宿流崢低頭看向身上的衣服,又褶又破,還沾著些汙漬。

宿流崢站起身,走到衣架前,在那幾件衣裳裡挑了挑,挑了一件竹青的長衫換上,銀色的暗紋在陰影處不顯,在光輝照耀

時泛著美玉般的流光。

扶薇在屋子裡眯了一會兒L,實在睡不著,她起身拿起架子上的外衫披在肩上,懶步下樓,想去二樓翻些閒書打發時間。

她立在門口,怔然望著書案前的人影。

她的清焉回來了,站在書案前正在整理著上麵的書冊。

“清……”扶薇往前邁了一步,又生生頓住腳步。

宿流崢立刻轉過頭看向她。

扶薇的臉色瞬間冷下去,她大聲質問:“誰準你穿他的衣服?”

她給宿清焉新裁的衣裳今日送到了,可是他再也沒有機會穿了。

扶薇憤怒地隨手抓了身側書櫥裡的書籍,劈頭蓋臉地朝宿流崢砸過去。

一本接著一本,書籍砸在宿流崢的頭臉、身上,又落葉般散落一地。

宿流崢看著她,沒躲。

他不懂扶薇為什麼這麼生氣。衣服而已,他和哥哥的衣服向來共享,更何況扶薇裁這些新衣時,本就是讓裁縫量他身材尺寸。

直到扶薇砸累了,扶著衣櫥大口喘著氣,宿流崢才朝她走過去。

他伸手撐著扶薇的腰,將柔軟的身體錮在他懷裡。他低頭看扶薇氣得泛紅的臉頰,生澀地說:“你彆生氣了。”

宿流崢從未哄過人,乾癟的一句哄話,說得彆彆扭扭。他擰著眉,將臉偏到一邊去。

“我不穿了。”

說著,他放開扶薇,向後退了半步,伸手去解身上的長衫。

扶薇看著他的動作,看見他的手背上紅了一塊,這是剛剛被她扔過去的書籍砸到的。她視線慢慢上移,再看向他的麵頰,見他額頭也被她砸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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