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也的確睡了一覺,一直到天黑才醒,結膜炎的原因手機電腦不能看,這個破地方連一個能正常聊天的人都沒有,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度過這麼糟心的一個暑假,竟然有點想趕緊開學,不用整天對著這一家子魔幻的人。
晴也又在床上躺了一會,直到李嵐芳喊她下樓吃飯她才起來。
剛到後院就聽見李嵐芳對著邢武滿口抱怨:“你腦子壞掉了?鎖不要錢啊,吳家還好說,老張家肯定不會出錢的啊,憑什麼要我們裝門鎖啊?”
晴也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下午邢武回來時拎著的塑料袋,她剛才都沒注意,現在想來好像是一副新門鎖,她轉頭看向邢武。
邢武正在喂他奶奶飯,斜了晴也一眼,昏黃的燈泡下,他的側臉映著光,輪廓清晰俊冷。
晴也想到昨晚洗澡時的場景,因為門上那個洞,自己還緊張兮兮了半天,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各種腦補洞外突然出現一雙眼睛,嚇得都沒敢洗多長時間,慌急慌忙跑出來又熱得一身汗。
邢武那會還罵她麻煩,各種不耐煩,但是今天他竟然裝了門鎖,不知道為什麼,晴也心裡突然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再看邢武時,似乎他也沒那麼討厭了,連同他那張冷臉看上去都帥了一些。
邢武似乎不想再讓李嵐芳繼續這個話題,開口道:“行了,又沒讓你掏錢,裝就裝了,還問張叔家要錢乾嘛?”
晴也坐下吃飯沒有參與他們兩之間的爭執,結果李嵐芳被邢武的話激到了,放下筷子就罵道:“你這話說的我就聽不懂了,什麼叫沒讓我掏錢,你怎麼長大的,沒老娘養你,你能這麼高?你的錢不是我的錢?不是我老邢家的錢?大家都用洗澡間,鎖壞了一個個裝死,巴不得彆人家來裝,你倒好,做實了這個冤大頭,今天是門鎖,怎麼?明天還準備替彆人家蓋房子了?”
說實話,晴也覺得李嵐芳有點太斤斤計較了,門口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沒必要算這麼清,雖然她橫豎看邢武不爽,但就事論事,這件事她是站邢武的,而且她覺得李嵐芳話講的有點重了。
她抬起頭看了眼邢武,果不其然,邢武咬著後牙槽,明顯憋著火一臉要掀桌子的節奏。
不過他還是忍著沒發作,耐著性子喂他奶奶飯,李嵐芳看他不說話,反而更加來火,張口閉口錢錢錢的。
晴也從小就沒為錢愁過,她的爸媽也從來不會因為錢吵架,所以她不大能理解為什麼這裡的人張口閉口全是錢,門口鄰居還能為了幾十塊錢把對方當賊一樣防著,簡直玄幻得一批。
終於,她忍無可忍,抬起頭問了句:“多少錢?”
李嵐芳的聲音戛然而止看向她,就連邢武也皺起眉側了下頭。
晴也又重複了一遍:“門鎖多少錢,我出,五百夠不夠?”
說著她就從身上的斜挎小包裡掏出五張嶄新的鈔票往桌上一拍:“能不能彆吵了?”
李嵐芳果然安靜了,直勾勾地盯著錢,然而讓晴也沒想到的是,邢武突然將喂得差不多的碗往桌上一砸,站起身就狠戾地說:“有錢怎麼不全拿出來支援縣裡建設?就你他媽有錢是吧?”
說著邢武突然一踢木凳,飯也沒吃就轉身走了,晴也被他凶得莫名其妙,木凳子被邢武踢飛,在地上滾了兩圈直接就解體了,晴也僵在桌邊,一顆心臟跳動得狂快,憤怒、驚恐、委屈全部交織在一起,堵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整張小臉都白了。
李嵐芳這時倒是不碎碎念了,自言自語了一句“造孽啊!”
然後反過來安慰晴也:“咱不理他,吃我們的,跟他計較,天天都能被他氣死一回。”
說著還順便把晴也麵前的五百塊錢收進了自己口袋,她當真又跟啥事沒有一樣,繼續吃起飯來。
晴也看了看她,胃口全無,連同剛剛對邢武升起的那麼一丟丟好感也蕩然無存,她再次覺得這一家人都尼瑪腦子不好。
但是今天晴也沒有任性,邢武說得不錯,隻有蠢貨會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但是今天她想把這句話改一下,隻有蠢貨才會因為傻逼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晴也味如嚼蠟地把米飯塞進肚子裡,飽沒飽不好說,但起碼吃了。
那晚邢武沒有回家,晴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也壓根不想知道,隻是她下樓洗澡的時候,看了眼那個才安裝上去的門鎖,應該是邢武自己裝的,挺規整的,門後麵的大蜘蛛也沒有了,不知道是自己跑走了,還是被邢武弄走了。
倒是第二天黃毛真拎著大蘋果來看她了,他沒好意思往房間走,就把水果放在二樓樓梯口,對房間裡的晴也喊了聲:“表妹啊,你要吃的那個牛啥果,我跑了兩家賣水果的地方都沒有,車厘子找到一家,你先吃著啊。”
說完他就走了,晴也走到樓梯口,看著一大袋水果,裡麵居然還有一個火龍果,雖然車厘子沒什麼看向,乾乾的,但能在這地方吃到車厘子已經很奢侈了。
之後的幾天,邢武果真像李嵐芳所說,不怎麼回來睡覺,甚至連人都看不見,也就每天晚飯的時候回來一下,有時候中午也會回來繞一圈,基本也不怎麼在家裡吃飯,回來喂一下他奶奶飯,然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