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好人啊!(2 / 2)

“好孩子。你們都是我的好孩子。”

天空上的三隻眼睛重複起同一句話。

*

小動物們一直挺喜歡黎昭的。

即使在夢裡也如此。

原本受傷應激的黑貓,在黎昭的手指撫摸到尾巴時就安靜了下來,即使是劇烈的疼痛也忍耐著,輕輕去蹭她的掌心。

渴求得到觸碰。

黎昭一下一下梳理它的毛發。黑貓舒服地眯起眼睛。大概世上的貓咪觸感都是類似的,總覺得這隻貓很是眼熟。

勉強摁住了把它當作孩子去送給天上三隻眼睛,然後觀察會發生什麼的念頭。

我果然本性是壞蛋吧。黎昭心想,放進提瓦特多少是要被西風騎士團,千岩軍,風紀官,或者巡警隊聯手送進歌劇院審判,最後在梅洛彼得堡與公爵大人四目相對潦草度過餘生的那種人。

散兵就看著黎昭慢慢抱起黑貓,然後眼巴巴地與他對視。

散兵:“……”

僵持了一會,他沒什麼好氣:“跟到我身後。”

“就說你是個好人吧!”

“……麻煩。”

於是黎昭笑嘻嘻地踩住他的影子,覺得自己和貓咪一樣訛到了善解人意的宿主。

貓貓碰瓷她,她碰瓷散兵。多麼完美地解決了問題。

天上的三隻眼睛繼續重複:“好孩子們……能聽到我說話嗎?該起床了,不然夜晚的獨眼怪人,還在巡邏。”

發出的攻勢更加猛烈。黑色的霧氣幾乎要籠罩住兩個人,完全看不到前路。

世界上不存在無懈可擊的防守,於是一道漆黑的光芒剮蹭到了黎昭的手腕。

黎昭是個脆皮。

這話並不是空穴來風。她有醫生開的驗血報告單作證。

血小板含量常年偏低,凝血因子缺乏,血管脆性增加。

就像一張人皮裹著血到處晃悠。

但是傷口並不太深,很淺,就像被在擁擠的廣場被推搡的人群踩到了腳,僅此而已。

散兵往後看了一眼,黎昭笑著對他揮揮手:“蹭到了一下。”

“嗯。”

隻是血很難止住而已。

隻是像從身體裡,順著血管扯出肺部一樣的疼痛而已。

她的痛覺也該死得高敏感,大概是為了保護她避免受傷。

畢竟,最容易被利用,被毀滅掉的,大概是不知道痛苦,無所謂傷口在哪的那種人,或者人偶吧。

黎昭走路的步子重了一點,弄出一點彆的噪音,蓋過血液掉到地麵的“啪嗒”聲。

她輕輕地“嘶”了一聲,把匕首握在手裡,金屬的質感抵住汩汩流血的傷口。

灰白色的匕首貪婪地吞掉她的血液,原本磨損一點的鋒刃重新變得銳利。

“黎昭。”

前方的散兵突然喊了黎昭的名字,黎昭手腕抖了一下,匕首錯開了吞食血液的美味,努力地往傷口處挪挪。

腳下是如同細碎雪花一樣落了滿地的神經纖維。黎昭跨過去,平穩了一下呼吸,問:“怎麼了?”

“之前說的,關於你要……”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散兵頓了一下。

黎昭善解人意地接話:“‘我可以滿懷愛意地取下你的心臟哦’,這是原話。”

“是在轉移三隻眼睛的注意力?”

“是發自肺腑的無比真誠的真心話。”

質疑什麼也不能質疑我對我推的虔誠!

“……”

對方可疑地沉默了一會,在黎昭認為他們的對話就此結束的時候,他又突然開口了:“我可以教你。”

“誒?”

黎昭盯著前方人偶肩膀的位置,雷電閃過,劈斷橫生的黑霧。茫然地發問。

什麼意思?

教什麼?

“關於殺意,戰鬥的意識。”散兵在揮舞雷電的間隙說,“我可不想被人充滿愛意地殺掉。”

黎昭“哦”了一聲,語氣做作地表示遺憾:“原來不是因為我容易受傷麼。”

“嗬。”

收到了嘲諷。

就連諷刺也是惜字如金的。

黎昭低著頭,認真地去踩散兵的影子。小心地托舉黑貓,將受傷的尾巴支撐在胳膊肘。黑貓細密柔軟的毛發軟趴趴,溫熱地與裸露的肌膚觸碰。

匕首好像吃得撐了。艱難地吞下最後一口,實在吃不下了。

於是多餘的血液,順著纖細的指尖流了出來。

黑貓擔心地喵了一聲,看了一眼她,又低頭看看她的傷口。

黎昭安撫性地揉揉它。

整條貓超級像那張表情包誒。小貓咪很擔心你.jpg

這樣凶險的時刻,黎昭整個人卻快被柔和得曬化了,輕盈得像羽毛。

忍不住有一搭沒一搭地喊:“阿散。”

散兵明顯被這個稱呼震懾住了,前行的戰鬥身形詭異地停頓,雷電開始閃爍得不正常。

黎昭相當默契地揮出匕首,斬斷他耳側一道試圖趁虛而入的神經纖維。

“……不要得寸進尺。”他的語氣變凶了一點。聽上去稍微咬牙切齒。

好想把他的鬥笠薅下來然後揉揉圓滾滾的腦袋。一定很像紫色毛線球的手感。

“知道啦。”黎昭心情很好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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