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群(2 / 2)

“啪——!”的一聲脆響,一個耳光落在陳溺的臉上,力道之大令他眼泛金星。

打他的人是那名遭到新聞社開除的記者,他義正言辭的嗬斥道:“這畜生還笑得出來,害死一個孩子你還挺開心?”

金絲邊框的眼鏡跌落在地,血腥味在口腔裡蔓延開來,可陳溺臉上似笑非笑的嘲弄並未就此消失。

離那件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過了很久了,久到已經無人再提及,相關的記憶也逐漸被人們所淡忘,陳溺以為那些事早就在腦海裡模糊,可再次從他人口中聽到時,塵封的回憶被冷風拂去了蒙塵,又一次變得清晰了起來。

這些人將前情記得那麼清楚,卻閉口不提森宇在那之後給出的結果,根本不關心真相如何,執意往陳家人上貼一個一手遮天的標簽。

一個想要落井下石的豺狼偏偏要裝正義的英雄,偷雞不成蝕把米,因不實報道被開除了反倒記恨起他一家人來,這種事由本人說出來更是可笑至極。

更可笑的是,麵對那頭巨獸時,他不堪一擊,卻僥幸毫發無損的活了下來。那時被巨獸嚇得擠作一團的三個人,現在成了他最大的威脅。

陳溺將喉間的腥甜咽入腹中,冷眼掃視幾人,張了張嘴,用泛著沙啞的嗓音說出兩個字:“活該。”

遭陳溺踢過一腳的男人衝著他又是幾拳頭下去,一邊揮動拳頭一邊說:“這□□崽子就是欠收拾,我看不如乾脆把他殺了,現在外頭死的人那麼多,這裡再多一具屍體也沒人會追究。”

前一刻還恨不得撲上來撕掉陳溺一塊肉的人,一聽到同伴的話就慫了,怏怏道:“還……還是彆了吧。”

雖因陳仇舊恨想借機給陳溺些苦頭吃,但那股念頭也沒有濃烈到要沾染上人命的地步。

剩下那個害怕說話的男人真的會動手,擋在陳溺前方,勸阻道:“沒必要,再怎麼樣也不至於親手動手殺人啊。”

“我看他也早晚會死在那些怪物的手裡,隻要把他保命的玩意拿走,即便我們不動手,他也活不了幾天。”前報社記者從地上撿起了陳溺的背包,拿在手裡掂兩下,轉過頭,視線又在陳溺身上兜轉一圈,“搜搜他身上還有沒有什麼東西。”

身上的口袋被三人搜了個遍,連褲子的口袋都沒有被放過。

他們手上拿著從陳溺身上搜來的零碎物件,可能是覺得有些少了,表情不甚滿意。

穿著夾克的年輕人把陳溺身上的大衣扯了下來,掂著衣擺把大衣倒置抖了兩下,生怕遺漏了什麼。約莫是害怕陳溺會反撲,期間,他的腳始終踩著陳溺的膝蓋。

“這手機是前陣子剛上的新款啊,嘿,老子正攢錢想弄一個呢。”

“老潘,外麵是不是有什麼聲音?”

話音剛落,就見聚集在門外的鴉群齊展展的揮起翅膀騰空離地,烏壓壓的一片把僅剩的那點兒月光都給遮得嚴嚴實實。

“差不多行了,趕緊走了,”夾克男伸手去撈同伴的手臂,將人往後門的方向拽,“從後麵走。”

臨走前,記者還頗有些不儘興的樣子,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倒在牆角下方的陳溺:“你就在這兒等死吧。”他又照著陳溺的腹部狠踹了兩腳,才勉強肯作罷離開。

或許是預感到危險逼近,三人丟下陳溺一人在臟亂的蒼蠅館裡,忙不迭的離開了這裡。

而陳溺在短時間內還沒辦法起身,他蜷在地上,胃裡的酸水在翻湧。

輕顫的睫毛在眼下印出陰影,翳住了他的雙目,失去了冰冷的鏡片作陪,那雙眼睛失去了平日裡的淩厲。

下眼瞼的尾端垂下的幅度恰到好處,勾勒出一雙小鹿眼,因眼眶泛紅、蒙著水霧而顯得格外脆弱。

用脆弱來形容此刻的陳溺也並不為過,連伸手去拾撿離自己不遠的眼鏡這件事對他來說都已經是十分困難了。

戴上眼鏡後,他用手撐著地麵靠牆慢慢坐起身,垂著頭不平穩的喘息著,耳旁的碎發不知是被血還是冷汗打濕,黏在了側臉上。

本是想再歇息一會兒,緩過勁來就快點離開這裡,可他實在太累了,一不留神,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在壁櫃與屋頂間的縫隙躲藏許久的雞崽終於肯探頭出來,朝著斜對角的陳溺連連鳴叫幾聲。

它又轉身退回到了陰影之中,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過後,雞崽用喙推出了什麼東西。

那是一封小信封,被雞崽從櫃頂上推出,翩翩落地,又被隨後飛下來的雞崽銜起。

鸚鵡用鉤子一樣的嘴,叼著與自己身體差不多大小的暗紅色信封,搖搖晃晃的往陳溺身邊走,似乎是忘記了自己還有一雙翅膀可以用來飛。

作者有話要說:  朝陽鴉群眾:報告老大,有三個損色對你的小可愛動手動腳,還脫他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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