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是最牢固的個人所有物,不同於其他身外之物,不會被他人奪去,也不可隨意摒棄。
隻要是經曆過的事,都會烙印在腦海之中,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想要的還是不想要的,就連自己也無法選擇是保留還是丟棄,至多也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被新的篇章暫時覆蓋。
所以回憶這種東西……除非是腦袋出了問題,否則想丟也丟不掉吧。
在陳溺看來,這兩條線索的價值基本為零。
新聞聯播與天氣預報播送完畢,勞碌了兩日的陳溺早就已經困得不行,他一直提心吊膽,撐到現在精神也極為疲憊,隻想快點兒躺到鬆軟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覺。
蘇溪的家是兩室居,陳溺隻能和修哉共用一個臥室。
不過放在眼下倒也能接受,現在是特殊時節,也不能保證呆在室內就一定是安全的,一人獨處一事說不定還會出什麼意外,兩個人在一屋裡也方便有個照應。
陳溺是困極了,人剛躺進被窩裡,也沒來得及摘眼鏡,腦袋擱到枕頭上後秒秒鐘內就不省人事了。
夜裡陳溺醒了一次,那時他的眼鏡已經不在臉上了,大概是在他睡著後,修哉幫忙摘掉的。
他並不是完全清醒的狀態,還有一半的意識被睡意緊纏不放,還以為是睡在自己的公寓,伸手摸了半天的台燈才反應過來這是彆人家裡。
雙目未能適應當前的黑暗,陳溺放棄了尋找自己的眼鏡,抹黑走出了臥室,拐進了洗手間。
放完水,洗手時,陳溺撩起了耳後的碎發,對著鏡子看了一眼,在那裡發現了一枚小小的,十分精細的羽毛圖案的印跡,試著用手搓了半天,沒有一點兒脫落的跡象。
就在這時,餘光透過門縫看到了些光亮,也聽到了從客廳裡傳來的細碎聲響。
等他從衛生間出去後,發現修哉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拿著一個橙子在吃。
隻是他吃橙子的方式有些獨特,沒有削皮也沒有經過刀切的橙子,被修哉整個拿在手上,用吃蘋果的方式,連皮帶肉的啃著。
陳溺有些在意,轉而朝沙發走過去,在修哉身邊坐了下來:“……你很餓嗎?”
修哉點點頭,他吃得很香,狼吞虎咽的幾口把橙子給啃光了,連手上的汁水都沒舍得放過。
等到嘴裡的那些吞咽入腹了,他露出饜足的表情,狐狸似的雙眼彎成兩輪月牙,朝陳溺露出粲然的笑容:“忽然覺得餓,控製不住,現在好了,你先去睡吧,不用管我。”
陳溺猶豫了瞬息,恰巧在這時困乏又上頭,打了個哈欠,含含糊糊的說:“你也早點休息。”
修哉:“好,眼鏡我給你放床頭櫃抽屜裡了。”
陳溺說了聲謝,起身迷迷糊糊的往臥室走。
臥室裡還是漆黑一片,陳溺走到床邊順勢躺倒,往床中間摸索去撈被子,伸出的手碰到躺在旁邊隆起的幅度,還很溫熱。
“怎麼了?”滿懷倦意的嗓音在身旁響起。
陳溺第一時間還沒能反應過來,把被子卷到自己身上,迷迷糊糊的回道:“沒事……吵到你了啊,我就找被子。”
修哉的聲音也緊跟著低了下去:“哦,那繼續睡吧。”
陳溺闔上眼睡了會兒,恍惚之間,忽覺不對,陡然坐起了身。
連修哉都被他突兀的舉動被驚醒了,點亮了台燈,一手肘支在身下,半撐起上半身。
他看著陳溺,雙目中飽含迷惑:“你做噩夢了?”
陳溺也拿不準到底是不是夢,但他知道這事一說出來,今晚兩人大概都彆想睡了。
還是留到明早起來以後再說吧,等到人都在的時候。
“嗯。”算是默認了修哉的話,陳溺悶哼了一聲,又躺了回去。
心裡藏著事,後半夜陳溺睡得很不踏實,醒來時感覺自己是在上一秒才閉上眼,剛吸入肺部的氧氣還沒有呼出,短短瞬息就被修哉給晃醒了。
隻是眼皮又酸又澀,如墜千斤,將將睜開險些又黏了回去。
修哉:“我去廚房幫忙,毛巾和牙刷都在洗臉池的台子上,你快點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