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溺:“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他站起身, 推著程幾何朝外走。
程幾何被陳溺關在了走廊外, 按照陳溺的指示,在附近來回走動, 又試著用鞋底摩擦地板,還給自己打著拍子高歌了一曲。
陳溺再度把門打開,果不其然看到附近的人正用怪異的眼神望向這邊。
他撈著程幾何的手把人給拽了回來:“停,你聽過鴨子唱歌嗎?”
程幾何:“哪種鴨?”頓了頓,又道:“都沒聽過。”
陳溺說道:“如果鴨子會唱歌……它們也會覺得你唱得難聽。”
邢文放下捂著耳朵的手,正聽見程幾何自誇了一句:“我咱館裡最靚的歌手。”
他帶著一言難儘的表情道:“你是殺手, 要了老子的命。”
程幾何:“聽得很清楚?”
陳溺點頭道:“你從門外走過時, 腳步聲很清晰,鞋子摩擦地板發出的聲音,在屋內也能清楚的聽到。”
程幾何拍拍門板:“這種門就是好看, 隔音效果其實不咋地。”
可昨晚分明不是這樣。
其他房間應該也是如此,不可能說所有人都睡得死沉,聽到外麵有響動也沒被驚醒。
經過了第一場遊戲,有警惕性的人絕對占大多數。
隻能說是夜晚時屋外的聲音大多都被隔絕了, 傳到屋子裡隻剩下了細微的聲響, 不足以引起注意。
程幾何拿著手機坐在陳溺的房間裡刷起了劇,一直看到了傍晚,沒停歇過。
陳溺:“電量省著點兒用吧,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去呢。”
程幾何擺著手道:“反正也沒啥大用處,來到這兒之後就一直沒信號,不過電量挺穩的, 不見掉。”
陳溺問:“不見掉是什麼意思?”
程幾何把手機遞給他看:“喏,我進來的時候,手機就隻剩百分之四十六的電量了,到現在還是百分之四十六。”
邢文靠坐在床上,摸著自己的肚子:“又有點兒餓了,幾點了?”
他中午吃了多少,陳溺與程幾何與看在眼裡的,回來後就一直癱在床上,也沒運動過。
的確已經臨近飯點,可喊餓也有點太誇張了。
程幾何:“我還覺得中午吃的沒消化呢,是你肚子裡住了一窩老鼠嗎?”
托拜厄斯已有將近一天沒再出現過,晚餐時也沒見到他露臉。
聚在餐廳裡的人彼此間沒有太多的交流,全場話最多的兩個人在陳溺兩邊坐著,說的多,吃的也多。
邢文是他們三個之中第一個回房間的人,他今天一整天沒再撞什麼邪,被嚇掉的膽子也終於撿回來了,不需要繼續靠跟在陳溺屁股後麵為生。
程幾何與陳溺在一樓瞎晃悠的時候,她扯了扯陳溺的衣擺,問道:“哎,等會兒我能在你屋裡留到睡覺前再回去嗎?”
陳溺:“你的房間關不住你?”
程幾何撇撇嘴角:“那小孩老亂跑,我其實挺怕一個人呆著的。”
見陳溺沒說話,她又接著說:“看你時時刻刻都那麼冷靜,和你處一塊兒,就感覺天塌下來都有人頂著,心裡也不會那麼慌。”
陳溺:“……”有些人表麵上看起來很冷靜,其實心裡慌的一批。
他倒是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帶給彆人安全感。
陳溺沒拒絕,在程幾何看來就是默許了,高高興興的跟著他上了二樓。
踏上最後一層台階,她倏爾停在了原地:“誒誒!誒?”
她一驚一乍的表現讓陳溺疑惑的看向她。
程幾何抬手指著前方:“畫裡麵的人是不是變醜了?”
陳溺聞言看向畫像,打眼一望好像和昨天沒什麼變化,多了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說不上來有哪兒不對。
兩人湊到畫像前仔細觀察了許久,貌美的年輕女人麵帶恬靜的微笑,鮮紅的嘴唇如嬌嫩的玫瑰花瓣,眉眼間皆是勾人心動的風情。
程幾何:“是不是……比昨天老了一些?”她食指向上在空氣中點了點:“你看,眼尾有條皺紋。”
陳溺保留意見:“昨天沒有嗎?”
程幾何抬手撓了撓頭,訕笑道:“我也不記得誒。”她拿起手機對著畫像拍了一張,美曰其名道:“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陳溺還是多少有些在意那幅畫像,而現在再怎麼盯著它看,也得不出什麼答案來,無奈先回了房間。
方一打開門,兩人就聽到了‘咯吱咯吱’的輕微響動。
他們走進屋內,隻見邢文整個人縮在被子裡,蒙著頭在發抖,他的份量不輕,導致整張床都跟著他一起在顫。
程幾何走上前一把扯開那床被子,邢文“啊——!”的大叫一聲,將她嚇得腳下一個趔趄。
陳溺:“出什麼事了?”
邢文的手抖得像癲癇發作,指著陳溺的床底,磕磕巴巴地說:“那兒……它又出現了!”
程幾何好奇心使然,彎身撈起垂下的被單朝床底看:“什麼也沒有啊。”
陳溺:“閒著沒事看我床底做什麼?”
邢文吞咽著口水說:“你放在床邊的那雙鞋沒了,找你那雙鞋啊。”
程幾何大驚:“鞋子沒了!?”
陳溺斜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說:“慌什麼?”
程幾何點點頭:“哦,哦,那我不慌,你是不是有什麼線索了?”
陳溺:“沒有。”
邢文喋喋不休的埋怨道:“那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不好好放起來!?走的時候連門都不知道鎖,現在怎麼辦吧?”
陳溺輕蔑的笑看向他:“你說怎麼辦?照你說的辦。”
且不說邢文沒發現半點兒有價值的線索,本人也沒有想要自食其力的意思,來到這裡後除了吃就是睡,就是抱著指望其他人的心思在混吃等死。
挑彆人的錯有一套,問他要主意,他就安靜如雞。
程幾何:“你肯定是故意沒鎖門的,對不對?”
相處雖不過兩天之久,卻足以讓人看清陳溺的行事風格,他一向謹慎,不至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邢文吆喝道:“迷妹濾鏡也太重了。”
陳溺:“鞋是我撿來的,丟不丟好像和你沒什麼關係。彆說是一雙鞋,就是我街頭撒支票,也輪不到你來置喙。”
程幾何蹭到他身邊坐下:“跟我說說唄?你到底怎麼想的啊。”
靜默思索片刻,陳溺摘下眼鏡丟到床頭。
他揉捏著鼻梁道:“去廚房的路上我沒發現有人跟著我,從我進廚房到發現鞋子的時間不過幾分鐘。”
程幾何怔怔地看著他,打岔道:“你不戴眼鏡的時候,畫風也差太多了吧,真雛。”
他一雙眸子溫華如月,單看十分溫柔,透著水光,天生的眉梢眼尾皆噙著笑,嘴角也輕微地上揚。
偏偏那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的俊俏五官組在一起,又透著一股渾天而成的疏離冷漠。
即便如此也與他戴上眼鏡後有著明顯的差異,那雙眼睛藏在鏡片後時,總顯得像是時刻都夾著譏諷與輕蔑。
程幾何用手比劃了一個長度:“斯文敗類秒到小鹿,金絲眼鏡是你的變身器?”
陳溺一個眼刀甩過去,沒多少殺傷力。
程幾何比一個OK的手勢:“小可愛請講。”
陳溺:“……”他懶得再細說下去,簡單概括:“總而言之,在我拿到鞋子後沒多久,廚房外就憑空出現了一個穿著洋裙的女人,她看我的目光,絕對稱不上是友好。”
程幾何道:“你是覺得留著鞋子有可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嗎?”
陳溺:“不好說,不過人要偷,我也攔不住,既來之則安之。”
邢文哼哼了兩聲,神情不悅,眉毛間的厚肉擠出能夠夾死蒼蠅的褶子。
他摸了摸鼻子道:“怎麼沒見你把日記本送人?之前還假惺惺的攔著我。”
陳溺:“看到鬼的人是你,日記本有問題,危險的人也是你,我不擔風險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輕易聽信我的話是你蠢,自己沒有一點兒主見。”
他把話說的很明白,邢文聽罷,一張臉霎時變得鐵青。
陳溺又看向程幾何:“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她看了一眼時間,一下子跳了起來,慌慌張張地奪門而出。
房門被摔得‘哐!’的一聲響,整個屋都跟著一起在晃,走廊上一串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邢文沒有洗漱,陳溺從衛生間裡出來時,他已經倒頭睡下了,依然是呼嚕打得震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