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枕(2 / 2)

托拜厄斯雙手疊交放於腹下,規整筆直地站到了餐桌最前方。

“女主人已找到了遺失物,舞會將於後日照常舉行。”他說罷,暗恨地朝程幾何投去一眼。

在管家走後,程幾何一臉無辜的癟了癟嘴:“管家為什麼瞪我?明明我是在場所有人裡最支持他們主仆戀情的。”

陳溺難得關心起她:“多吃點兒吧,說不定你就沒下頓了。”

程幾何欲哭無淚:“冤有頭債有主,我就是個送快遞的,你才是幕後主使。”假哭完畢,程幾何話鋒一轉道:“我今天特地留意了一下畫像,沒有發生變化,我覺得你昨天的猜測非常有可能。”

用完餐,四人結伴離開餐廳。

陳溺在想的是另一件事:“一會兒去試試那把鑰匙,我想應該可以打開閣樓的門。”

大半的時間過去了,他們至今還未涉足閣樓。

未知地撓得陳溺心裡癢癢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閣樓內部那麼好奇。

真到要開門的時候,程幾何又慫了,躲在陳溺背後瑟瑟發抖:“萬一你一打開門,衝出來一百個穿著紅舞鞋的人要跟我們鬥舞怎麼辦?”

陳溺:“那不開了?”問是這麼問的,手裡的鑰匙已經穿入了鑰匙孔中。

其實所有人都是有些緊張的,畢竟門的另一麵,於他們而言就是沒有把握的未知數。

打開門,他們可能會有什麼重大的新發現,也有可能麵臨死亡。

甚至連門都打不開也是有可能的。

陳溺轉動鑰匙時,幾人都清楚的聽到了從門內傳來一陣愉悅的笑聲,笑聲屬於孩童,乾淨純粹沒有雜質。

程幾何猛地拍了下陳溺的肩膀:“誒,是和我住在一起的那個男孩兒的聲音!”

楊賢:“住一個屋,你都不知道他能進閣樓?”

程幾何道:“他沒和我說啊,我每次問他要上哪浪,他就跟我說要去樹屋玩。”

安善美說:“那個孩子年齡不大,是不是混淆了樹屋和閣樓的說法?”

陳溺蹙眉,想起什麼事來:“你先前……好像跟我說過,洋館裡有水族館,那時候我是以為你睡昏了頭在說胡話。”

程幾何睜大了雙眼:“真的有啊,你們沒去過?裡麵還有一條人魚。”

安善美搖搖頭。

楊賢:“越說越玄了,我到這裡之後唯一見過的海洋生物,就是昨天咱們盤裡的大蝦和海蟹。”

程幾何無力辯解:“我是真的進去過,你們信我啊。”

陳溺道:“我信你,先讓我們看看這道門後麵究竟有什麼。”

所有能想到的結果都在四人腦海中模擬過,可他們萬萬沒想到,開了門,入眼的竟然是一間什麼都沒有的空房間。

程幾何驚訝地走進屋內,隱沒在黑暗之中:“連窗子都沒有,這不可能啊。”

明明進入莊園時,他們看到三樓是有兩麵像眼睛一樣的窗子。

陳溺:“把手機照明全部打開。”

其他三人各自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了手電筒照明。

這屋子裡落了不少灰,有不少鞋印印在地板上,有大的有小的,可以看出是屬於不同的兩個人,他們似乎常常會光顧這裡,在閣樓內到處走動。

陳溺蹲下身,指著其中一處大人的腳印道:“程幾何,過來比對一下,看看這是不是你的鞋印。”

程幾何怔愣著說:“不用比對,這就是我的鞋底……可我分明沒進入過這裡。”

陳溺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條:“這是我一次發現紅舞鞋,在鞋子裡找到的紙條,你也是看過的,還記得上麵寫了什麼嗎?”

兩人同時默背出字條上的筆跡:“從那扇門裡可以出去,做著美夢的人曾經進入過其中。”

楊賢在閣樓內走了一圈,一頭霧水道:“從這裡麵能出去?連個窗子都沒有,要我們掀房頂出去嗎?”

安善美:“我們在外麵聽到了男孩兒的聲音,進來卻沒有人。”

陳溺點頭道:“嗯,或許是我們進來的方式不對,程幾何,你是怎麼進入水族館的?”

程幾何一頓一頓地說:“就……順著樓梯往下走,去地下室。”

楊賢:“這個洋館根本就沒有地下室!”

程幾何苦惱的扒拉著自己的頭發:“那我上哪兒知道去啊。”

陳溺聲如止水,十分平靜道:“不用著急,或許是我們缺少了什麼關鍵條件,錯誤的方法致使我們進入了空屋。”

他思索著,停頓半晌,又接著說:“你和你的室友……隻是被閣樓滿足了心願,卻也並沒有找到出路,所以我們並不需要知道程幾何是怎麼進去水族館的。”

通過水族館與樹屋,確認離開洋館的關鍵就在於這個閣樓,已經足夠了。

接下來的,他們需要思考的是讓那條路浮現出來的必備條件到底是什麼。

陳溺一手遮住下唇與下巴,思忖許久,沉吟一聲:“嗯……熬了這麼久,思路不大清晰,先回去休息。”

楊賢緊跟在陳溺身後:“先快點兒想怎麼出去啊,都這個節骨眼上了,哪兒睡得著啊。”

陳溺走出閣樓,踏下階梯道:“現在這個狀態,什麼也想不出來。”

楊賢:“你都不著急嗎?”

陳溺道:“急,可是急沒有用,如果乾著急就能讓答案自動送上門,我可以從現在急到第七天結束不合眼。”

明明程幾何他們都有各自的房間,卻還是跟著進了陳溺的屋子。

這使得他有一種錯覺,遊戲開始後他忽然變得受歡迎了?

楊賢眼睛尖,進屋就看到了邢文床上隆起的一團,哼聲道:“虧得我們還惦記了一下你室友,人早就回來蒙頭睡大覺了。”

陳溺:“困的時候就要回屋睡覺,你們也回去休息。”

程幾何貼著陳溺的床坐到地上:“我不回去,我怕管家抓我落單,把我給哢嚓了。”她可憐兮兮地對陳溺道:“你這裡的地板能借我躺一躺嗎?”

陳溺無奈妥協:“櫃子裡有用來換的被褥,你安靜點兒,不要吵到我。”

程幾何瞬間滿血複活:“好嘞!”

楊賢:“那我也擱這兒睡吧。”

程幾何打開了櫃子:“可以可以,有兩床呢,善美和我一起睡,另一床讓你。”

陳溺:“……?”莫名其妙的變成了集體合宿。

他們也不嫌麻煩,回房間洗漱完又跑到陳溺這裡來打地鋪。

陳溺拿毛巾擦著濕漉漉的發梢,本想著等頭發乾了再闔眼,坐了一會兒實在扛不住了,扔了毛巾歪倒在床,翻了個身將被子卷到自己身後。

楊賢嘴上說著急得睡不著,事實上睡得比誰都快。

程幾何人也已經迷迷糊糊的了,她將安善美當成抱枕抱著,抬眼朝陳溺床上看去,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句:“頭發濕著睡覺不好……腦袋會發黴。”

陳溺懶得回話,直接抽了枕頭,朝床下砸了過去。

無辜受牽連的安善美:“……”

睡夢之中,陳溺恍惚感覺到有一雙手在發間穿插,動作十分輕緩,暖熱的指尖摩擦而過,激起一陣電流。

潮濕的水汽被驅逐出境,緊接著他的後腦勺被稍稍抬起,又在下方替他添上了柔軟的枕墊。

他的身體縮在被子裡,本是有些濕冷的,睡到一半時,有暖烘烘又鬆軟的什麼東西頂替了棉被,將他這個人籠罩其中。

傍晚時,陳溺是被楊賢等人的談話聲吵醒的。

疲憊感還未完全消失,陳溺睜開沉重的眼簾,不耐道:“吵什麼呢?”他坐起身,銀製的鳥籠從胸口前掉落到被子上。

楊賢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從他頭上取下一根雪白的羽毛:“這是之前沒給你摘乾淨嗎?”

程幾何:“你抱著鳥籠睡覺不嫌硌得慌?”

安善美一張小臉煞白,眼眶也粉粉的,看著甚是惹人憐惜。

楊賢:“這屋裡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老鼠,我正睡著呢就試到有啥玩意呲溜踩著我的臉溜過去了,給她們姑娘倆嚇得也不輕。”

程幾何拍著胸口,驚魂未定道:“我以後再也不打地鋪了,老鼠跑哪兒了?快找啊!”

陳溺坐在床上看著三個人滿屋子轉悠找老鼠,視線落到了另一張床上,邢文還在睡,他放在被子裡的手似乎動了幾下,看樣子應該是還活著。

“吱吱——”

“吱吱吱……”

程幾何抬手抵在楊賢肩膀上:“噓……”

“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吱……”

“在那邊!”她應著細微的聲音,轉頭看向邢文的床鋪。

楊賢:“我怎麼了,聽著不止一隻啊?”

安善美驚怕不已,退到了房間的角落,幾乎快哭出來了:“賢哥你小心一點兒。”

楊賢走到床邊,手要伸不伸的,心裡也有點兒沒底。

陳溺看得有些不耐煩,起身下床,幾步走過去,把楊賢拽到一旁:“讓開。”

他伸手捏住耷拉在床沿邊的一被角,“嘩——!”地掀開整張被子。

棉被下的景象頓時讓安善美與程幾何一通尖叫,烏泱泱的一片小老鼠硬是淹沒了邢文肥大的身軀。

被子揭開後,那群老鼠霎時間炸了鍋,躥得飛快,有幾隻已經跳下了床,其他老鼠也是躍躍欲試離開這狹小的活動範圍。

他的頭蓋骨正被什麼東西從裡頂動,短寸頭一聳一聳的。

程幾何帶著哭腔道:“這下真的成名副其實的死胖子了。”

“臥槽!臥槽!”楊賢護著兩個女孩兒,將她們推到了陳溺的床上,自己也膈應得不行,大喊道:“臥槽這咋整啊!”

陳溺嫌惡的鬆開手,又把被子蓋了回去,他幾步走向房門,回過頭對站在床上的三人道:“出去。”

安善美抽噎道:“我不……我不敢。”

地上正有一小撮老鼠在撒丫子瘋跑,邢文的被子下也不斷有老鼠冒出頭來。

陳溺:“給我下來,被管家和女主人追的時候沒見你們嚇成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白疫醫: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梳了頭發人就是我的了。

共蓋一床小被子,四舍五入一下,等於人我已經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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