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2 / 2)

楊賢聽了一會兒,從地上站起來,走到陳溺床邊:“確實是像隻有女主人一個人的腳步聲,小高跟踩得啪啪響。”

陳溺壓低聲音道:“我讓你小聲,我床上有人。”

楊賢:“有人?”

他俯下身,貼著床沿挪動著道:“哪呀?”

楊賢掏出手機,打開了照明功能,陳溺毫無防備的被刺痛了眼睛。

強光的直射似乎引起了床上另一個人的不適,他動了動。

陳溺低語道:“把燈關了!”

禁錮著他的那個人已經將整張臉埋進了陳溺的肩窩,呼吸均勻的灑在他的皮膚上,讓陳溺稍微有些難受。

楊賢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但還是聽陳溺說的,關掉了手機閃光燈。

他學著陳溺,把聲音壓得極低,如同耳語,說出的話都霧化在了空氣中:“啥也沒有啊。”

與先前的鴉鳴一般,隻有陳溺能發現。

明明這麼大個人縮在他旁邊,楊賢卻什麼都沒看見。

陳溺歎了口氣:“你試試,能不能把我拽起來。”

“哦,好。”楊賢伸出的手直接穿透了那個人的肩膀,他握住了陳溺的手臂,使勁兒往外拖:“誒,不是,你倒是動動啊。”

陳溺險些氣斃:“我能動還要你拉?”

楊賢:“鬼壓床?”

陳溺作罷,放棄了掙紮,輕皺眉頭:“你繼續睡吧。”

楊賢彎身撿起地上的日記本,放到陳溺枕邊:“有啥事隨時喊我啊。”

陳溺:“……”喊你有個屁用。

他又試著翻身,可旁邊這個人的力氣實在霸道,側過身後就不允許他再平躺回去了。

起不來,那就躺著,動不了,那就不動。

掙紮無用,陳溺乾脆閉上眼睛繼續睡,就當自己夜裡沒有醒來過,如果一覺醒來還是不能動,再另想它法。

天蒙蒙亮的時候,陳溺被一陣搖晃鬨醒了。

程幾何的聲音極具穿透力,讓他瞬間清醒:“陳溺,陳溺。”

“嗯……?”陳溺的小臂撐在床上,應了一聲坐起身,嗓音帶著剛睡醒時獨特的沙啞:“回來了?”

睡地鋪上的楊賢也醒了:“你能動了?”

程幾何從他臂彎間拿起鳥籠:“怎麼你一睡覺就愛抱著鳥籠啊,小心把胸口給硌青了。”拿著看了一眼,又順手還給了陳溺,並隨口問了楊賢一句:“你說什麼動不動的?”

楊賢道:“陳溺昨個夜裡鬼壓床,我拽都拽不動他。”

程幾何端詳著陳溺的臉色:“瞅著睡得不錯啊,氣色挺好的。”

陳溺:“大早上火急火燎的,有什麼發現?”

程幾何點點頭:“被女主人追了一晚上,一旦我靠近三樓的樓梯,她就會出現在閣樓門前,然後撲下台階來追我,我猜,應該就是和時間有關。”

楊賢撿起毛衣往頭上套,悶聲道:“我說昨天晚上怎麼老聽到女主人穿著高跟鞋跑來跑去的聲音,搞了半天是在抓你啊。”

程幾何一屁股坐到床邊:“彆提了,沒有陳溺在果然不行,我速度慢了好多,好幾次差點兒被堵上。”

陳溺:“你確定原因在我?”

程幾何篤定道:“肯定和你有關……雖然暫時還不清楚原因。”她說著,籲了口氣,又接著說:“對了,昨晚管家又去了閣樓,我雖然沒能進去吧,但趁機偷瞄了一眼。”

楊賢穿好了毛衣,站起身來:“看到什麼了?白天閣樓都那麼黑,晚上不摸瞎嘛。”他拗這上半身,回頭看著安善美:“你先去洗漱。”

安善美細細綿綿地應了一聲:“好。”

程幾何道:“管家拎著油燈啊,閣樓裡和咱們白天時看到的不一樣,那屋子裡四周堆了好多雕像碎塊,但閣樓中間一趟堆著的是完整的雕塑,一層一層跟樓梯台階一樣往上鋪。”

楊賢:“這麼說,我們隻需要晚上去就行了?”

程幾何點點頭:“可能行得通。”她說著,抬頭看向楊賢,愣了一瞬間:“你腦門怎麼鼓那麼大一個包啊?”

說起這個,他就來氣。

楊賢撿起陳溺枕邊的日記本,泄憤般摔了一下:“昨晚讓陳溺用這個給我砸的,誒,你那籠子裡的鳥沒了?”

日記本砸在彈性較好的床上,又彈了起來,內頁攤開朝上摔落在地。

陳溺:“沒了。”他的視線落到了躺在地板的日記本上。

是有內容的最後一頁,原先那一頁隻有不完整的半句話。

而現在,那一頁卻被密密麻麻的字跡遍布滿了。

陳溺彎下腰身,拾起日記本,攤平在腿上閱覽起來。

程幾何:“什麼沒了?”

楊賢指指鳥籠:“昨晚上我把燈關上後,籠子裡出現了一隻發光的白雀,長得可討人喜歡了。”

程幾何拿起鳥籠仔仔細細端詳:“那現在怎麼沒了啊?”

楊賢道:“陳溺說籠子裡的鳥可能隻在有月亮的夜晚現身。”

陳溺:“日記裡出現了新的內容。”

正好安善美從洗手間裡出來了,程幾何招呼她趕緊一起過來看日記。

2019年11月17日.

老鼠啃掉了我的半個腦袋,管家帶走了我的身體,

他將我拋在了死屍堆裡,我陷進了人堆裡,墜落回了房間。

掉下去的一瞬間看見了第一天的自己,我被嚇到忍不住尖叫,那個我又突然的消失。

我想要逃出房間,我邁開第一步,又碰到了另一個我,我將他撞倒在地,他也消失了。

第二步……他又出現了。

第三步、第四步。

我終於打開房門,他卻已經堵在門外了。

他驚慌的逃開,我也邁出了那一步。

走廊的地板是空心的,我又再一次下沉。

這次我被管家藏在了夜晚出去的路上,隻要有光就可以看見。

救救我,救救我……

救救我……

-

跟在那之後的,是數不清的‘救我’,字跡也越來越潦草,到頁尾時已經完全無法辨識了。

程幾何搓著自己的手臂:“這洋館到底怎麼一回事啊?我看著……這寫日記的人,怎麼就是邢文呢?”

細細思索,隻覺將這日記與邢文聯係起來後,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安善美道:“……陳溺的室友,一直以來都是被自己給嚇到了?”連死後也是。

活著的時候,為懼死後的自己,等到他死了,又開始懼怕生前的自己。

楊賢:“也把我們給嚇到了,那一床的老鼠,我雞皮疙瘩現在還沒消下去呢。”

陳溺的手指摁在了日記裡的第二行字下方:“你們覺得,這裡的死屍堆指的是什麼?”

楊賢道:“死人的屍體堆成一堆?”

陳溺與程幾何無語地看向他。

安善美怯聲細語地說:“是不是幾何姐昨晚看到的那堆雕像?”

陳溺點點頭:“很有可能就是雕像,那些雕像應該就是洋館裡失蹤的男性,程幾何你來洋館的第一天就和我說過,洋館裡的雕塑全部是男性雕像。”

他的手指又再次向下幾行移動,念出日記本上的文字:“被管家藏在了夜晚出去的路上,隻要有光就可以看見。”

楊賢:“這代表什麼?”

陳溺抬起頭:“這代表你和邢文的語文都不及格。”

就算有一天他喝暈了,也不會不會把日記寫成這樣,再者楊賢的理解能力也十分堪憂。

食指在‘夜晚’二字上戳了戳,陳溺接著道:“程幾何沒說錯,正確的時間是在夜裡,另一個必備條件是……光。”

在夜晚,帶著光進入閣樓。

他早先還在奇怪,為什麼洋館的燈會在夜深時就熄滅,為什麼隻有閣樓沒有燈,連窗子也沒有。

大概女主人與管家是怕有光進入閣樓,也怕閣樓裡會有光亮起。

白天他們去閣樓,女主人沒有出現過,到了晚上,程幾何一靠近通往三樓的台階,女主人就會出麵攔路。

果然是不想讓他們離開洋館,明天的舞會,準沒什麼好事。

程幾何道:“去搶管家的油燈?”

陳溺:“你的手機照明被你吃了?”

程幾何說:“手機照明沒用的,我昨天一直在二樓三樓跑來跑去,害怕被絆倒,一直開著照明呢,也照到過閣樓裡黑暗的角落,可是沒有管家手裡那盞油燈的效果。”

安善美猜測道:“會不會是……需要用從洋館裡找到的照明工具,手機都是我們從外麵帶來的,所以不作數?就像遊戲裡的第三方程序那樣,是違規的。”

程幾何一拍大腿:“那好辦啊,餐廳裡有蠟燭。”

晚餐的時候仆人都會把蠟燭給點上,倒是他們偷出來幾根,輪著用,隻要火芯不滅,省著點兒,餐廳裡那些蠟燭應該夠他們堅持到半夜。

生路在望,程幾何心情大好:“我們終於能出去啦,謝謝陳溺聰明的小腦瓜,謝謝陳溺的死胖子室友。”

楊賢看著那本日記就瘮得慌:“你還打算把那本日記留著嗎?”

陳溺:“一起帶出去,沒用的話,就拿到外麵燒了。”

安善美道:“鳥籠呢?”

程幾何:“這道題我會!一起帶出去,沒用的話,就拿到外麵燒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陳溺:這不是電動玩具。

疫醫:我可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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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醫:溺溺竟然允許那個女性人類爬在他身上,我也要爬,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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